在预祝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万岁又万岁之后,开始了正题。
“本次请大家来,是有一事相托,望诸君帮孤的忙。”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开门见山,雷厉风行。
皇帝用了“请”“托”和“望”,这哪是什么人都能受得起的。
大殿内刚刚起身的一众人再次伏跪,“愿听陛下差遣,肝脑涂地!”
陈让无奈,只得跟着大家再次跪下。
肝脑涂地什么的,大家认真的吗?
这里面可还有不少皮城和艾欧尼亚的武人啊。
“诸位,现下的雄都藏蛇纳鼠,隐患重重,只怕一场暴风雨不久就会降临雄都,雨大了难免要发大水,墙破了屋子就会被淹,现在大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希望诸君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必不负陛下所望!”
嘉文三世站了起来,“如此,孤替雄都百姓谢过诸君,稍候具体的事,哈利公爵会详细跟你们说明。”
“老臣谨遵上谕!”
人群前头,一披甲老人一步踏出,领了命令。
此人一头短发,左手抱着头盔,表情严肃,恭敬之意发自肺腑。
陈让探出脑袋,想要把这位哈利公爵看个仔细,奈何隔得远,只看见了后脑勺。
戴维德是哈利家族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他死前可能就到访过哈利公爵府,雇用塞拉斯陷害拉克丝之人,陈让猜测就是这位议会三巨头之一的哈利贝克。
关于这一点,目前只有陈让一人知晓,他陪凯特琳查案,又偷听到拉克丝和塞拉斯的对话,其实他已经渐渐接近真相。
塞拉斯不惜构陷拉克丝而想要得到的禁魔石,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搞得到的?
做为帝国军务大臣的哈利公爵,就能够办到。
帝国皇主只是简单露了一面,草草三句话之后便移驾别处。
陈让看着离去的嘉文三世,心情复杂。
他作为如今的大龙,并没有继承纳什男爵的记忆,只是在见到屠龙者时,心里不由自主地颤抖。
报仇什么的,不敢做,也不想做。
纳什男爵做为一头恐怖的怪兽,曾经无恶不作,毁山坏地,火烧森林,水淹村庄,弄得大陆生灵涂炭。
为安定民生,年仅二十就即皇帝位的嘉文三世,亲自邀请了当时均衡教派的首领苦说大师,以及无极剑派的掌派烆大师,合三人之力,付出了惨痛代价,最后才将大龙封印。
陈让看了看四周,全是用禁魔石精心打造,在这殿内,想要动用魔法,断无可能。
就准备随人群离去,却被皇子拍肩拦下。
“陈让,你且先在殿外休息一下,等候陛下召见。”
诶?
皇帝不是离开了吗,还召见?
正要问清楚,皇子已经走了。
得,又要呆上一时半刻。
站在大殿外那叫一个非常不舒服,身边站着凯特琳,这本来是件开心的事,可是旁边一座能挡太阳的小山,就很闹心了。
凯特琳眨了眨眼,横挪着躯体悄悄对身边的陈让说:“还不赶快道歉?”
陈让心中别扭,跟女孩子道歉这种事,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出口的,要是这个女孩子是山丘罗尔,那就更加不易了。
思虑再三,犹豫片刻,挣扎许久,最后下定决心说出口。
“对不起啊,罗尔。”
“啊?什……什么?”
没想到那个陈让会突然说话,更没想到他会道歉。
躲在铠甲里的罗尔一惊一慌,小山一般的身躯差点一跳,大脑袋看了避避了看,一双大手无处安放。
这么大个人,居然小女子一般地害羞。
陈让想了想那日在斗场上看到的大圆且甜的脸,本是佳人啊,奈何上天赏了一副魔鬼身材。
“我说,对不起。”
“哦……哦……哦……”
凯特琳赞赏地看了陈让一眼,有一抹从未见过的微笑,眼、嘴、鼻、眉,那等神情,如一杯美酒,叫人迷醉在香醇汪洋里。
原来,她不是不会笑,她只会为身边人笑。
比如,罗尔。
陈让如痴如醉,有点理解古时“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荒唐,也理解了地球21世纪“美人快乐,我就快乐”的追求。
三人在大殿外等啊等,等得花儿都谢了。
凯特琳和罗尔训练有素,不烦躁,也不多言。
陈让就不一样了,那叫一个无聊透顶,就好比此刻正在上厕所却忘记拿手机的你。
于是,他就打算去转转,看看皇家花园什么的,好过在这里干等,殿内的大人物们,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
能有凯特琳陪伴当然极好,但是有一座小山一样的电灯泡就很煞风景了。
罗尔害羞,凯特琳话不多,所以三人静立,沉闷得很。
陈让转转兜兜,碰到巡兵就避让,遇见侍者就停下,只要不被驱逐就大胆地游逛。
恨不能生在帝王家,真的很会享受。
漂亮精美的房屋,优雅恬静的环境,伸手就有衣服穿,张口就有美食吃,男的只负责造人,女的只负责生孩子。
人比人,气死人啊。
正羡慕着,陈让忘了自己路痴的毛病,就算不忘他也不想承认。
不觉间,来到了圣宫的御花园,也不知现在的大陆是什么季节,花园里高树低草,群芳斗艳,蝶蜂飞舞,再加一弯曲水,饶是一派仙境。
相遇,是一种缘,但是相遇的次数太多,那就是孽缘。
一棵樱花树下,放着一张白木桌子,桌上摆有一个插了花的花瓶、一个带勺的杯子、一盏金镶玉茶壶、三两本书。
白桌前坐着一个女人,一身白裙,翻一本书,聚精会神。
樱花瓣瓣,风一层,光一层,花儿又一层,美美相叠,却敌不过美人低眉。
美人如画,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似春风的人,陈让一时失了神,他就是那只沉水的鱼、落地的雁。
“啪!”,陈让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
醒醒吧,那是绯天。
“谁,谁在那儿?”
一声责问,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被发现啦,没什么好装的啦,大摇大摆走出来。
“绯天公主,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看书的,我只是路过不小心遇到了你。”
绯天转过身去背对陈让,眼睛满是惊慌和疑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不会又打什么坏主意整我吧,我可是皇帝陛下请来的客人,你可别乱来啊。”陈让先摆出自己的仰仗。
绯天仍旧不肯转身,扭扭捏捏,比罗尔那大丫头还腼腆。
“呃……公主,请问回议事大殿的路,怎么走啊?”
“公主?公主?公主?”
好你个绯天!
装什么聋子?装什么见不得人?
想让我赶不回去,好让皇帝责罚于我?
真是个歹毒的女人。
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看着白木椅子上扭脸背对自己的公主,陈让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了公主,这点忙都不愿帮吗,亏我之前还帮你打赢了擂台,你能保住那什么锖矿,现在就这么不近人情吗?”
绯天眼睛一眨,哦,原来就是他啊。
“我勒个去,绯天,装什么装,你以为你坐着椅子背对我,再突然来一句I WANT YOU,就能成为导师了?”陈让跳脚大骂。
绯天终于转过身来,一脸好奇:“你,就是陈让?”
这女人,真是够够的了,装陌生人都那么出神入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