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还在睡觉,突觉腹部一阵绞痛,后庭有一种难言之感。
陈元脸色一黑,随手从衣服上扯几块破布出门缓缓出屋。
正厅处并无人,里屋门依旧紧闭。
月色正惨,也省的陈元点火,陈元进入茅厕后一阵疏通,方觉舒服许多。刚准备回房睡觉,陈元忽然听见院中的马在嘶鸣。
陈元立马擦完起身前去查看,趁着月色只见一个身影匍匐在杂毛马身上,那马却被绳子捆得动弹不得。
“敢杀我的马!”陈元怒起,原地腾越而去,身形瞬间飞出几丈,临近后单脚点地借势而起,飞身一脚直踹那身影脑门。
若是寻常人遭上这一脚,不说脑花开裂,也得只剩进气无得出气。那人影竟只是倒出几步又踉踉跄跄站起来。
借着月光陈元认出这分明是那刚给他做饭的老婆婆!
“怎么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那老婆婆此时却全无人样,刚才应是脸先着地,此时一片血肉模糊,甚至白色的颧骨隐约可见眼中翻白,银发杂乱,胳膊都扭曲了却还在挣扎着站起来。
“莫非老子还是什么事逼体质?怎么净遇上这些鬼事!”陈元心中实在是苦闷无比,“这怪物好似钢筋铁骨,我那宝刀也未随身携带,此时却不好对付,应速速去屋内拿到宝刀劈了这怪物再去质问那老丈。”陈元眨眼间心思电转,想好对策,转身直奔屋内。
陈元抹黑回到自己屋内,黑灯瞎火的,一时间竟难以找到宝刀。
突然,手上传来冰冷的触感,略微僵硬。陈元立马松手,自己把玩了一天刀,自然是熟知这刀手感,绝不似这般僵硬!
忽然间,陈元只觉一阵寒芒扑面而来,他本能的躲闪,边躲边退,推至门口,借着月光只得看清是一把菜刀,忽然刀光一转,竟映出那老头的面容,只见他面带怒容,持刀向陈元不断挥砍。
陈元既有视线,又岂会惧怕这一个手足不便的老头?自是侧身一滚,一个鲤鱼打挺飞跃而起,左手一探,卡在老人臂弯中间,用力一绞,老人吃痛便不自觉的松开持刀之手,陈元目光如电,右手一接,菜刀依然落入他手,接着再用菜刀往屋内一探,接着月光陈元找到了自己的镇岳刀,左手夹着老人,右手用菜刀反射月光。
咣当一声,陈元扔掉老人与菜刀,手持镇岳刀夺门而出。
院中,那怪物先前被陈元踢得犯了迷糊,此时清醒过来,又是向杂毛马扑去,陈元几步上前,用刀背一挡,如耍长棍一般将镇岳刀横扫,那怪物也被甩飞出去。
陈元且不料理那怪物,斯拉一声,又撕下自己身上一片衣物,往那杂毛马脖子上缠绕一圈,防止其流血过多,顺带将绳子取下,轻拍安抚几下之后走向那怪物。
陈元将之仔细捆好之后便向屋内走去,月色照在陈元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冷峻。
“老丈,不来说点什么啊?”陈元在外叫喊道。
嘎吱。门摇摇晃晃。
老人缓缓走出,心疼的看着怪物。
“她是额老伴。”老人有些无力的说道。
“现在她是怪物。”
“她是额老伴!”老人有些愤怒。
“那她为何变成这样?”陈元见他如此,便换个问法。
“额不知道,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啊!为啥子会变成这样啊!你醒醒啊!醒过来啊!你走了,我独个活着还有啥劲啊!呜····”老人竟抱着怪物痛哭起来
陈元无言,走到杂毛马边,已被包扎好的伤口这时已经不怎么流血了。忽然间,陈元望向狗盆,里面还有些剩饭。
陈元心思一动,手指夹出一点,揉搓两下。有些柔软,还没硬化,这剩饭最多几天的时间。想到这里,陈元起身走向老人。
“我看老丈家有狗舍,不知狗呢?陈某也未听见有狗吠。”
老人沉默不语。
“难道老丈不想找到将大娘变得不人不鬼的妖邪报仇吗?”见老人无动于衷,陈元大声质问。
“呼神不是妖邪!”老人突然大声叫道。“祂帮了我。”
“你且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陈某受了你这一饭之恩,断然不会坐视不理。”陈元蹲伏下,靠近老人。
“额老伴前两天去山里采药,几天都未曾回来,后来邻里猎人看到她晕倒在树旁边,将她背了回来,可是怎么叫也叫不醒。”老人说到这里语气有些焦急。
“老丈放心,若是有人害大娘,陈某必斩他首级与大娘祭奠!”陈元宽慰道。
“后来,有个游方道士来额家,他告诉额,额老伴这是得了离魂之症,再不挽救就要魂飞魄散,永不超生!额当时害怕,问他怎么救额老伴,那道人说:‘呼神可以呼唤离体之魂,用牲畜供奉呼神,三两天额老伴就能醒来’,额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老人有些焦躁。
“老丈不急,慢慢说。”
“后来额就用家里养的小鸡仔去供奉‘呼神’,额把小鸡仔放到桌案上,刚一眨眼的功夫,小鸡仔就消失了!这时候额老伴好像叫呼了一声!额就继续给‘呼神’上贡,满院的鸡仔都被额上贡了,额亲眼看到额老伴,手指头弯了一下!”老人突然激动大喊,“那鸡仔是我过一阵子要到集市上买的,可是为了额老伴,顾不了那么多了。”
“鸡仔不够,额就又上了一只母鸡,那可是额全家的命根子!”
“这时候,额老伴突然醒了,她说他被一个神仙叫了回来,说额一直在找她,然后她就醒了。”
“额老伴醒了之后,日子就正常了,额平时无事就和王二去林子里转转,偶尔打几只野鸡,额老伴就喂着那最后一只母鸡。”
“额们一直都没啥事啊!”
“那你家的母鸡呢,还有,狗呢?”陈元问道。
“额也不知道,有一天母鸡突然没了,额老伴还哭了一天,眼都哭肿了。至于欢子,额也不知道它跑哪了,这狗太野,一溜烟就没影,往常晚上还回来,那天我和王二带着它去林子里,他一溜烟就没了,一直没回来,这白眼狼,白喂它这么长时间。”说到此,老人狠狠啐了口唾沫。
这“呼神”有点不大对劲,陈元感觉到了。寻常正经神哪有这么渴望血食的,那道士既然给老丈介绍这种野神,必定有鬼。心中打底,陈元便起身,对老人说:“感谢老丈今日一饭之恩,这幕后陈某一定调查清楚,请老丈放心。”
老人也不知听见没有,只是抱着怪物:“刚成亲的时候,我脾气不好,你处处忍我。我打猎受伤,你也不计前嫌,用编竹筐卖的钱去找郎中,回来我打你,你什么都没说,只是小心拿着药给我擦。这一擦,就是几十年。
后来啊,有了喜乐,我脾气也缓和一点,你还是那样,对我还是那么好。每次打猎分的肉,你都没尝过一口,有次喜乐给了你一块树皮,告诉你这是肉,你竟然跟我说:‘大奎,肉怎么吃着邦硬你还那么爱吃啊。’我还笑你没福气。后来啊,我知道这事,给喜乐那小子吊了起来,狠狠抽了他几下,你还护着他,当时给我气的·······
还有啊,还有好多,说不完了。我这辈子欠你太多了。
我知道,欢子是怕你,才跑的,它每次见你都是尾巴夹着;我也知道,那只老母鸡是你吃的,我都在你衣服里发现了好多鸡毛。可是,我欠你太多了,还不完了。
你想吃人啊,早说啊,我好给自己吃胖点,让你吃着舒服,可惜了,我这肉老咯,不好吃了,将就着吧,下辈子再还你啊·······”
老人突然趴向怪物,将自己脖颈送到怪物嘴前。
陈元突然看向老人,老人虚弱的举起手,摇了摇。
陈元一怔,不知所措。
月下一片惨淡,卡擦卡擦卡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