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21

　　正文共： 272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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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把刀放了下去，一步一步地朝她挪了过去，等到了跟前，一把夺走了女人手里的砖头，女人见没了砖，朝男人露着扭曲的表情，也不知道喊得什么，应该是表示不满。周围人见状赶紧上前绑住了女人的手和脚，但女人还是挣扎着身子，像一只受到攻击的毛毛虫。等他开过来车，众人抬着她。“放后备箱吧。”有人说道。“把人家闷着了怎么办？”有一个人不同意，说，“放车后座，应该没什么事儿。”于是她被抬到了车后座。

　　“你们过来啊，万一她再把我给弄了。”开车的男人对之前拿绳子的两个人说。于是两个人也上了车，一个抢到了副驾驶座位，另一个只能和女人挤在后面。一脚油门，车飞了出去。

　　“如果真是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跳进来，是男的还好，顶多是来找吃的，要是女的跳进来就糟了，非得把所有窗户上的玻璃全砸碎了，”我心里害怕地想着，“都这个点儿了，街坊四邻早就睡着了，就算呼喊‘救命’，也没人能听见啊。”坐了很久，腿有点麻，我就侧躺着，让左边的耳朵在上面，右边的耳朵紧紧地贴着床，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眼睛合上又张开，困意来袭，我连着打了几个呵欠，努力地听着。这真是一种奇怪的行为，既然害怕听到任何声响，又非要竖起耳朵仔细听。

　　“咯噔。”我听见了这么一声，好像是门锁碰撞到木门上的声音。“不会是小偷在撬门锁，去客厅吧？”我猜想着，身上立起了寒毛。“难道我去大娘家前把客厅的门锁上了？”我在想，“忘了，我也不记得了。”“吱——”我又听见窗户被拉开的声音，稀稀疏疏的，像是从西屋传来的。我家房子的布局和大娘家类似，院子东边有两间屋子，一个是卧室，另一个是卫生间兼浴室，西边有三间屋子，中间是客厅兼厨房，两头是卧室。

　　“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撞击到了地面。我一下子困意全无，又努力地坐起来，侧着耳朵听。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了动静。突然在正前方的窗帘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亮斑。“这应该是手电筒照到上面的。”我判断着。亮斑迅速地沿着窗帘的对角线向左上方划了过去，就不见了。

　　我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越来越快，如果测量我此时心率的话，应该是最大心率了。我用嘴巴大口地喘着气，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怕被这个“贼”发现。穿上鞋，轻轻地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刚准备掀开窗帘，听到了一声细响，像是拉开橱柜的声音，我暂时一动不动，通过声音来判断对方的行动。

　　“吱——”，终于，再又一次的安静过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我住在院子里西南角的那间屋子，木制的屋门有些老旧，最开始木门底部和地面之间有些缝隙，冬天在屋子里开空调，暖风会从这里跑出来，冷气会从此进入，父亲在木门的底部按了一个长长的铁片，保证了房间的密封性。但是家里都是水泥地面，由于热胀冷缩，地面起伏不平，铁片就会刮蹭到地面，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慢慢地掀起窗帘，把脸贴到了窗户上，屏气凝神地朝西南处望去，看见亮斑在屋内闪来闪去。“这是有备而来啊，敢开着手电筒入室盗窃，是熟人作案吗？”我心想，“有一点是肯定的，有小偷进来了，不过······”我正想着，突然见有个人蹲在院中，四处打望，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我，他缓缓地弓起身子，看着脚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两个贼？还有更多吗？”我想着，心脏又急剧地跳动，似乎要跳出来，头一次听到心跳的声音，我赶紧又张大嘴，通过嘴巴呼吸，又迅速朝西南方向望去，亮斑依旧在屋内闪来闪去，我又赶紧看向院中的人，没有找到，也不知为何，我突然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能动，我还是再寻找院中的这个人。

　　“到墙边了啊。”我见墙角有个身影，像是一个人在蹲着，他晃动着头部，突然扭头，看向我这边，我赶紧把窗帘放了回去，轻轻地拧动门锁，确定门被锁好。我趴到地上，手和脚一起扒拉着走，摸到了床，我赶紧躺了回去，盖好被子，侧着身，继续听着外边的动静。余光注意到有亮斑又划过窗帘。

　　“完了，该这个屋了。”我心想着，依旧用嘴巴大口的呼吸，努力使呼吸均匀、心跳变慢。“噌——”南边的窗外有了动静，这回声音很大，又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另一个人在哪儿呢？这应该是入室抢劫吧，胆子这么大。”我心想。“吱——”窗户有了动静。“那个人应该想打开窗户，从那里跳进来。”我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着南边的窗户，透过窗帘，已经看见了人影，这个贼正在用力地拉着这个窗户。“真好，幸好我晚上睡觉前把窗户也别上了。他总不敢敲碎窗户吧？”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景。透过窗帘，看见他竖起了右手，不到一分钟，他就放了下去，沿着屋子朝屋门走了过来。

　　“这咋办？”我问自己。“都说贼不走空，可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啊，要是劫色，可我是男的啊！”我迅速地想着所有能想到的办法，“请他们进来喝点茶，桌上有几袋绿茶。不行，这可不是开玩笑，要命的事儿，要不装睡吧，打着呼噜，进门后应该不会捅我吧？我与世无争啊，和任何人也没有过节，连争执都没有，发生矛盾都会主动让着对方。”正当我想着，听见撬动门锁的声音。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大娘，来世再见，哥哥姐姐们，再也看不到我了，我也再也看不到你们了。”我心想着，竟然流泪了，几滴泪水顺着顺着额头流了下去。

　　那种声音持续了不一会儿，便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我眯着眼睛，能看见屋门被缓缓地推开，我赶紧紧闭双眼，努力打出呼噜声。听着脚步的声音，像是进来了三个人，有一个朝着南边的窗户走去，另外两个朝我靠近。

　　晾衣架被摆在屋内，就在我眼前，上面搭着冬天的衣服。随即就听见翻动衣物的声音，虽然离得很近，但声音也是稀稀疏疏。因为天冷，我身子下面也铺着厚厚的柔软的被子，感觉有人正在掀动我身子下面的被子。“家里真的什么也没有，想要什么尽管拿走吧，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可别弄我啊。”我心想着，喉咙尽量发出呼噜声。

　　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人走到我身旁，根据声音判断，近在咫尺。“这是要干嘛？”我心脏急剧地跳动，但我努力调整呼吸，不让这些人察觉到。我隐隐约约地听见其中一个人挠着头。“家里穷，什么也没找到吧。”我竟然有点窃喜，但还是憋着不笑。之后陆陆续续地听见他们在各处翻动东西，又过了不到十分钟，一行人陆续离开，最后一个人关上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