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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骸为舟渡神回

2-19 再会人间

吾骸为舟渡神回 微微微风起 2059 2023-11-02 18:16:02

  不知今夕何夕,抬首但见天边一弯清冷月牙,俯首又观水中鱼群悠游,似是秋日月中时分。

  “倒还不算太迟,”白羽哲心下思忖,“正是雌蛇产卵的季末,只需寻得一枚合适的蛇卵,置于沼泽聚气之地修炼便可大成。”

  “呵,愚不可及。”脑海中,相繇那带着慵懒讥诮的声音陡然响起,宛如古琴弦动,却透着十足的高傲。

  白羽哲一怔:“难道不是如此?”

  “本尊乃上古九头蛇神,威压所至,万蛇退避。寻常蛇卵岂能承受本尊一缕神魂?”相繇的语气带着一种被冒犯的不悦,仿佛在指责他的无知,“故而,须得有人‘心甘情愿’,将一枚足以承载本尊魂息的蛇卵,‘献’到你手中。”

  白羽哲对着水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尽管相繇在他识海里恼火地抗议,反对他用这张“尊贵”的脸做如此“有失身份”的表情。

  “凭什么要我想办法?”他低声嘟囔,带着几分耍赖的意味,“我又怎知您老人家瞧得上哪种‘蛋’?”

  “放肆!”相繇的声音里染上一丝羞恼,却碍于如今二人命运相连,只得按捺脾气,冷冷解释,“……需是修行逾百年的灵蛇所产之卵方可。”

  “……”白羽哲一时无言。这答案着实令人头疼。修行百年的灵物,多半已初具人形,灵智大开,上哪去寻它们珍视的卵?

  “我想不出法子,”白羽哲心念一转,索性摆烂,“那就让‘别人’替我想吧。”他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许家这些年不知壮大了多少,但有许洛在,弄几枚灵蛇卵想必不在话下。只是……”他顿了顿,难得带上几分谨慎,“眼下我这身子,加上您这一缕神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哼!”相繇冷哼一声,傲然道,“千年前,覆灭十万神将亦在本尊一念之间。虽如今只剩一缕神识寄于你体,但凭你腕间那两枚铜环所储瘴气,护你与那‘焰尾’过上几招,绰绰有余。”他特意加重了“几招”二字,语气矜持又自负。

  “那几招之后呢?”白羽哲挑眉追问。

  “等死。”相繇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虽听得如此回答,白羽哲心下却反而有了底。只要不被生擒,大抵无性命之忧。只是这依靠铜环汲取瘴气之法,终非长久之计,需得定期返回鹰来山补充怨气,若被俗务缠身延误了时日,这身体怕是会日渐衰败。

  天色渐明,晨曦微露。白羽哲最后回望了一眼雾气缭绕的鹰来山,山影嶙峋,仿佛蛰伏的巨兽。

  “走吧,”他轻声道,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识海中的古老魂灵说,“去看看这人间……如今是何等模样。”

  晨曦漫过树梢时,白羽哲已混在赶早集的人群里。玄色衣袍被他刻意松了领口,却不是为了遮掩铜环——那两枚泛着冷光的金属圈贴着锁骨,反倒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底气”。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昂首阔步,却也没缩着肩膀,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街边摊位,脚步稳得很,倒像个赶路的寻常修士,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街角面摊飘来葱花香气,他正驻足片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挑着菜筐的壮汉撞过来时,白羽哲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虽还是被筐沿蹭到胳膊,却没像刚才那样踉跄。可壮汉没收住力,径直撞向旁边的陶碗摊,“哗啦”一声,青瓷碗碎了一地。

  “眼瞎啊!”货摊老板抄起鸡毛掸子就冲过来,却不是对着壮汉,反倒直奔白羽哲——许是见他穿着体面却孤身一人,觉得好欺负。木柄带着风扫过来时,白羽哲抬手格挡,指尖刚碰到掸子杆,就听识海里相繇嗤笑:“早该这样!本尊教你用瘴气……”

  “别。”白羽哲用神识按住他,手上却没松劲,轻轻一拧,掸子杆“咔嚓”断成两截。老板愣了愣,随即更凶了:“还敢动手?这碗是景德镇的货,十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

  周围很快围了人,那壮汉早趁机溜了,只剩老板叉着腰叫骂。有人跟着起哄:“穿得人模狗样,赔不起就别装!”白羽哲垂眸看了看地上的碎瓷,没辩解,只是从怀里摸出那枚磨亮的铜板——这是他仅有的“人间物件”。他把铜板放在摊案上,声音不高却清晰:“我只有这些,但我没撞你的摊子。”

  “打发叫花子呢!”老板一把扫掉铜板,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袍,“今天不赔钱,就把你这身衣服扒了抵债!”指尖刚碰到衣领,白羽哲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老板疼得龇牙。“我再说一次,”他抬眼,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摊子不是我撞的,我也没义务赔。但你若再动手,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板被他眼神慑住,却还嘴硬:“你还想打人?我告诉你,这镇上的巡检是我表哥!”话音刚落,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一个穿着差役服的人走过来:“怎么回事?”

  老板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表哥,他撞碎我碗还不赔钱,还想动手!”差役看向白羽哲,目光在他锁骨的铜环上顿了顿——那铜环虽不起眼,却透着股非比寻常的寒气。白羽哲没松扣着老板的手,只是淡淡道:“差役大哥可以问周围人,是谁撞了摊子。”

  有个卖菜的老婆婆小声道:“是个挑菜的壮汉撞的,这位公子只是被蹭到了。”差役脸色沉下来,瞪了老板一眼:“瞎胡闹!还不快给这位公子道歉!”老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含糊地说了句“对不住”。

  白羽哲松开手,没再追究,只是弯腰捡起那枚铜板,转身就走。走出人群,识海里相繇才懒洋洋开口:“算你有点骨气,没让本尊白费力气护着你。”白羽哲没接话,只是望着前方渐亮的天色。他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能挥剑退敌的白家二公子,却也绝不会任人拿捏——哪怕没了灵力,骨子里的傲,还在。

  路过一片荒废的破庙时,他没进去躲着,反倒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阳光漏过枝叶落在他身上,他摸了摸锁骨上的铜环,心里清楚:往后的路,既要藏起锋芒,也得守住底线。相繇在识海里哼了声:“下次再有人惹你,别拦着本尊,让他们知道,就算你成了活尸,也不是好惹的。”

  白羽哲勾了勾唇角,没说话。他不需要靠邪气欺负人,却也不会再让自己受窝囊气——这人间的路,他得走着,且要走得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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