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猛地一咋呼,屋内的三个男人皆将目光朝着她投了过来。
杜月牙一抬头就撞上这三人的视线,不由身子一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叶凌醒来太过于激动,似乎干了什么蠢事。
于是她忙拱手垂下头,慌乱道:“是,是弟子莽撞了。”
“可不是莽撞嘛?人醒了便醒了,你这咋咋呼呼的是要做什么?”手里端着药碗的祁桑阳,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杜月牙听出他在责备自己,忙惶恐的解释道:“是弟子该死,弟子还以为师尊知道叶凌醒来会特别开心,所以便来通报一声,弟……”
弟什么的,她没有往下说了,因为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或者说她这是一激动就犯了傻,只因为顾清玄不久前费力救治叶凌,她便忘了他原先都是怎么折磨她这位师弟的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只能不安的看着顾清玄,希望对方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飘走。
而与此同时,祁桑阳和戚子沐也将目光朝着顾清玄看了过去。且以他们对顾清玄的了解,这人没把他这位弟子折磨死都是神话了,还会在意他醒没醒来,更别说去看他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顾清玄这时突然一脸兴奋道:“是嘛,那他醒来多久了?为师这就随你去瞧瞧。”
戚子沐+祁桑阳+杜月牙:“……”
眼见着顾清玄已经掀被子下床,开始穿鞋了,祁桑阳忙道:“不可,师弟你昏睡了良久才醒来,现下还不宜随意走动。”
其实祁桑阳的言下之意:师弟啊,虽然你喜欢折磨自己弟子我们也管不着,但我凌霄宗怎么说也是正经门派,你若真把人折磨死了,也不是个事啊。
更何况这名弟子昏睡了许久,也才刚刚醒来,铁定也经不住折腾的。
是以,祁桑阳说着,忙将手里的药碗递回了戚子沐手上,“所以,还是我替你去看看那孩子的情况吧。”
顾清玄忙道:“不,别……”
其实他想说的是,师兄请不要抢我抱主角大腿的机会~
可他嘴里才吐出两个字来,祁桑阳已经跟没听到似的,干脆的迈步朝着房门走去了。
杜月牙:“……”
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忙朝顾清玄和戚子沐行了一礼,匆忙跟了上去。
顾清玄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这两人眨眼间消失在了卧房里,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转眸朝着戚子沐看了过去。
而戚子沐这时也朝着他看了过来,目露阴翳,脸上依旧是一副恨不得要咬死他的神情。
顾清玄:“……”
被对方看得手心冷汗直冒,他默默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重新回到床上坐好。
而戚子沐这时却勾唇坏笑着,一步一步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顾清玄:“……”
他面上仍装着沉着冷静,心里已经在暗暗给自己打气了:
【没事,没事,反正这家伙和我都是金丹期修士,如果我们真的动起手来,他也不能将我一招毙命!】
【……更何况我怎么说也是他师兄啊,我们俩还是同一个宗门两个峰的峰主,我料他也不敢把我……】
“这药你是自己喝,还是我来喂?”
“啊?”
顾清玄还在暗自揣度着对方打算怎么折磨自己,却听戚子沐突然语气森然的开口了。
他不由的愣了一下,盯着对方手里的药碗看了看,连忙微笑着伸手接了过来:“怎敢劳烦师弟啊,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他没有给戚子沐说话的机会,端着药碗,憋着一口气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
戚子沐:“……”
他被对方这乖顺的模样直接惊呆住了。
再想到这人刚才冲着他展颜一笑,那温润如春风拂柳,又丝毫不做作的面部神情,一时诧异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对方将汤药喝了个精光,又把碗塞进他手里,他才恍恍惚惚着回过神来,觉得对方刚才那样子太诡异了。
顾清玄居住的院落偏室里。
祁桑阳正站在屋内的床榻边,一手撩着自己袖袍,一手伸出两指点在叶凌细白的手腕上,为其仔细着诊脉。
而床上的瘦弱少年,此时正虚弱的半阖着一双红眸,静静的看着他。
他神情平静,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偶尔颤动的眼帘在证明,他还活着。
约摸一刻钟后,祁桑阳为他诊完了脉,嘴中喃喃说了声“匪夷所思”便转身向着屋门走去。
一旁站着的杜月牙见他离开了,这才快步走到叶凌床边,关切地问:“小师弟,你感觉怎么样了?”
叶凌自觉自己眼下的情况算不得好,但应该也死不了了,便忍着身体的不适回道:“我现在没事了,让师姐费心了。”
“你没事就好。”杜月牙见他终于可以开口和自己说话了,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想到祁桑阳临走时嘴里叹的那声匪夷所思,又忍不住问道:“唔,你刚才听到祁师伯说的那句’匪夷所思’了吗?他这话什么意思啊?”
叶凌听罢,只虚弱无力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想了想又道:“可能是觉得我本应是必死之人,现在又活了过来,有些诧异吧。”
“哦。”杜月牙听他这么说,也觉得确实如此,如果那日不是顾清玄将他及时救回来,又耗费灵力救治,只怕他这会说不定已经……
“唉,所以说,师弟你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杜月牙回过神来,忙冲他笑得一脸灿烂。
叶凌看着她唇角微勾,只回应了一丝淡然的苦笑。他向来聪慧过人,又怎会听不出杜月牙是在故作轻松的安慰自己。
只是他面上虽无波无澜,甚至可以用麻木来形容,心内却还是凉凉的感慨着:“是嘛?必有后福?只怕我一日不死,要面对的只有无尽的折磨......”
这边祁桑阳刚回到顾清玄所在的卧房,就看到戚子沐正斜坐在他的床榻旁,也不知在做什么。
他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快步走近一瞧,才发现戚子沐竟是在给他诊脉,而顾清玄则仰面躺在床榻上,虽然睁着眼睛,却纹丝不动。
“他这是?”祁桑阳将目光从顾清玄身上收回,狐疑的看向戚子沐。
戚子沐这时也诊断的差不多了,不慌不忙的起身离开床榻,才朝着祁桑阳解释道:“正如师兄所见,我在为其诊脉。”
“诊脉需要封住人穴道嘛?”祁桑阳没好气的斥了他一句。他早知道这两人向来不和,一凑到一起就要互相折腾,也没多说什么,迈步走到床边解了顾清玄的穴道,才又问戚子沐:“那你都诊出什么来了?”
“走火入魔之症。”戚子沐回复的一点也不含糊。
床上刚恢复自由行动的顾清玄一听,登时就坐起身子诧异的“啊”了一声。
祁桑阳:“……”
戚子沐:“……师兄你瞧吧,他这很明显便是走火入魔后留下的病症。”
顾清玄:“......”
顾清玄有些无语的在心内骂道:病症你妹啊,我这明显是被你的话吓到了,好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