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睁眼,便是白色的床帐,和榻边一身黑衣的男人,风华正茂,正直少年的三皇子,我见过他,对他有几分印象,因为爹娘所效忠的派系,就是三皇子。
我刚想说话,问我的爹娘在哪,我想回家,可嗓子哑的说不出话,而那人好像看出我的困难,扶着我喝了水。
在嗓子好受了些后,我把所有疑问一股脑问了出来,而那男人愣了下,神色愧疚,缓缓而道。
三皇子说的委婉,可我还是听懂了,爹娘替他背了黑锅,满门抄斩,但三皇子向圣上求情,扯了个借口说我俩在一起啥的云云,皇帝便放任我这个没有实权的人成了三皇妃。
而爹娘用命换来的,也只有这么个,随时都能被撸掉的名分。
至于为什么没有瞒着我,大抵也是觉得我翻不起什么风浪,再者就是,心中愧疚罢了,毕竟那么大的罪名,满门抄斩,还都是冤死。
可我心中却空洞洞的没有半分情绪,是痛到窒息了?还是麻木了,或者我天生冷情?
我分析完,用奇异的目光审视着三皇子,不出意外的话,他好似也没料到我是这么个反应,盯着我看了一会,便落荒而逃了。
很奇怪,从入了宫后,我的情绪波动就越来越少,脑袋也混混沌沌时醒时困,却能很理性。
可我还是哭了,哪怕心中没有波动,但现在唯一的宣泄,也只有哭了。
恍然间也明白了爹娘送我来这的意义,他们似乎早就意识到家中会出事,送我到这祈求能绊上那老皇帝,留条性命,可惜,我像来是个不争气的。
一日后行刑已经结束,三皇子阻拦着我,我没能出门,而那一切,我都未曾看到,但那一日过后,三皇子连续三天,都没饮食。
此时已然入冬,身边环境也大不同了,炭火和暖炉,还有那一件狐裘。
不出意外,那时候给我送吃的和狐裘的,正是三皇子,估计也是出于补偿。
而我则像猪一样被圈养着,很少有机会踏足出这里,却也很安全,至少,目前我所知跟着我的暗卫有2个。
这一年雪下的额外大,朝中人心惶惶,都传言是慕家的冤魂,要来索命,而三皇子来看我的次数也多了,每次都欲言又止,想要同我说什么,可我不想听,也听不到,因为嗜睡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在刚开始怀疑三皇子之所以对我这么放心是因为下了药后。
我甚至无法去思考,无法去怨恨,甚至连情绪都提不起来,像个傀儡任人摆弄。
就这样浑浑噩噩又半年,在大年,我及笄了,但和三皇子的婚礼却延后了,因为我的病,越来越重了。
原本微胖的我消瘦的不成人样,那件原本勉强裹全我的狐裘,现在似乎可以塞下两个我了。
而这一年还未过完,皇帝便被逼宫了,而最大的赢家却不是害死了我爹娘的三皇子,而是太子,大皇子。
没人知道这个原本就是正统皇位继承人的人为什么要逼宫,只是一夜间,风卷残云似的,便改天换日了。
而那些往日里雍容华贵的妃子,也被聚集在一起要给皇帝殉葬,而其中,正有那当年迫害我的老女人。
不过我也没什么好幸灾乐祸的,因为三皇子死了,我也要给他陪葬,我瞧着那冰冷的尸体,明明昨日还同我一并出席,今日便这样没了,生命的消逝也没能让我感到悲哀和不安。
因为我似乎像个行尸走肉的粽子,也就是僵尸,不过我可比那丑东西好看多了,我不禁又瞥了三皇子几眼,因为,这可是我日后要同睡一起的人。
虽然我们没有夫妻之实,不过现在,倒更像是冥婚,我面无表情的盯着被白凌毒酒赐死的众人,算着何时到我,一边又用树枝戳着三皇子的脸,全然无视身旁窃窃私语。
“怎么,舍不得?”
侧眸,那是双一双熟悉的缎面鞋,熟悉到,我看到的一刹那,心神俱震。
我猛的抬头,三皇子没……
不是,那是一张面容清俊,黛眉如画的男人,好看的仿佛跟仙人一样,他也披着狐裘,腰间悬着玉佩,身上的檀木味也异常的熟悉,也是这股清冽的味道,使得我混沌的脑袋清醒。
原来当年的人,不是三皇子,我呆呆的看着他,呢喃道。
“太子……”
我顿住了,久违的情绪涌了上来,五味杂陈,使的我在崩溃的边缘,而那人抱起我,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来晚了,卿卿。”
但一切好像没晚,因为,爹娘躲正在树下摸着眼泪偷偷看我,而那曾经助我渡过劫难的药也起了作用,我心爱的人,亦然在乱流浮沉之中,护我平安。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