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人间，下次你还来吗？
殿内。
阎生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期盼说了出来。
完了，司卫官没有立刻说话。
此时，孙岩上前一步，轻声道：“老大，阎老弟当初之所以杀人，也是对方欺人太甚，这才脑子一热动了杀心，这些天与他相处下来，发觉他人还是很不错的，够义气！”
司卫官看了孙岩一眼，问道：“这黄金你们从哪得来的？”
阎生开口回答，将之前与孙岩的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
司卫官点了点头，根本不关心他两杀人了，这一点孙岩此前也说过，言明对方要是问起，如实交代就好。
目光落在桌上的箱子以及壮骨粉上，司卫官也没有让两人等太久。
“自由出入太过了，这样，每月初一、十五、三十我允你出去，天明前回来，但也尽量不要让其他人察觉。”
闻言，阎生无奈点头道：“多谢大人。”
“另外，只许晚上出去，白天不行，若是有活来了，则也取消外出，完成手上的事情。”司卫官又补充道。
“小人明白。”
司卫官：“你我也算相识了，今后就不用‘小人小人’的了，我姓秦，单名一个汉，你叫我秦哥吧。”
这话代表着他得到了对方的认可，以至于阎生欢喜了一些，点头喊道：“秦哥。”
秦汉又看向孙岩，笑道：“孙岩，前几日老谢被调走了，职位缺了出来，就由你顶上吧，阎生的事情也由你操办，记住，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老谢的职位是镇守司侍卫长。
孙岩喜出望外，没想到好处来的这么快，立马拍着胸口保证道：“老大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好，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吧，今晚你要来活了。”秦汉看向阎生。
“好嘞秦哥。”
说完，孙岩和阎生两人便退出了司卫殿。
事情顺利，两人都很高兴。
“老弟，干活的时候小心点，这事我也无能为力。”
“嗯，我知道。”
“好了，我去安排你家大哥和红竹嫂子。”
“有劳了。”
“老是这么客气做啥，走了。”
……
当夜，阎生走入斩妖密室，看着被束缚在斩妖台上的人尸，神色平静。
看得出，对方是一个女子，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和碎布条没有多少差别，胸口上一边干瘪，一边则是一块皱巴巴的青黑赘肉。
死去不久就尸变了，大部分地方还有肉，没有太多的腐烂之处。
灰暗的双眼中早已没了人性，有的只是看向他时的血肉渴望。
“我来为你解脱。”
阎生呢喃一句，走到刀架前抽出镇魂刀，一刀下去，头颅落地。
一缕尸炁冲出，沉入他的体内，欲要给他带来苦厄。
生辰因果盘显化，眼中似被迷雾遮挡，看不见现实景物，但却可以看到属于她的某段记忆画面。
此女并不是本府之人，而是隔壁广顺府清霞县人士。
幼年起就经历苦难，父亲不仅时常打骂她与母亲，更是好赌，败光了钱财不说，最后将老婆和女儿都给压在了赌桌上，输了个精光。
母子二人被输给了赌场后转手就卖给了青楼做了娼妓，不过当时她年纪尚小，接不了客人，是以只是在青楼里当个小丫鬟，每日看着母亲与不同的男子进进出出。
讽刺的是，在她的记忆里，那段日子竟是过得最为舒适的时候。
可惜，她终究是长大了，开始接客了，但却不在广顺府，而是被老板转到了岐山府文山县。
少女总是多情，便是娼妓也不例外。
某日，她遇到了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一晚蜜语磨耳，错把假意当了真情，认定书生就是自己的一生情郎。
许是真有命里克星，他人都说书生假，为她被鬼迷了心窍。
本应是那最知逢场作戏的姑娘，竟比哪个女子都要来的真心。
自那之后，她开始厌倦接客，冷着个脸，只有书生来时才会欣喜展颜。
到了后期，书生说没钱了，她便毫不犹豫的拿钱给他。
一来二去。
以身体攒下的积蓄就没了。
但她并不在意，只因书生说他不日就会来为自己赎身。
因为厌烦其他男人，每当接客时她又开始故意耍脾气，惹得客人不快。
渐渐地，要她作陪的客人越来越少。
她还是不在意，满心期待的等待书生。
可是，她又怎知世间总多无情人，从她被卖入青楼的那一刻开始，真情这玩意就对她敬而远之了。
左等右等，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书生的一个友人，他将书生已然娶妻的事情告诉对方，随后病态的点了她陪夜，一边在其耳边说着书生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一边奋力玩弄。
那一夜，挚爱友人还在她耳边述说了书生在人后描述她的话语。
娼妓、傻子、贱人、嘴上功夫不错、不知所谓等等。
真心错付，还遭辱骂。
半生钱财，尽数喂狗。
女子绝望，于当夜投井自尽。
心有不甘，执念化尸，于深夜闯入那名书生家里，屠了一家老小，而后被镇守司给擒下，送到了此地。
眼中白雾散去，阎生轻叹一声。
“这人间，你下次还来吗？”
进入镇守司以来，阎生斩的人尸各个心有不平，每一段记忆都让他看到了青天下的人间苦难，令人唏嘘。
良人总遭难，恶人却逍遥。
这世道还有道吗？
阎生蹲下身子，将女人的脑袋捧起，轻轻地放在她的身体上，又将身上衣服脱下，盖在她身上。
“也不知之后的焚尸匠会不会为她整理尸身。”
【了结张小翠因果，奖励‘养身油’一份。】
又是尸油，能不能来点新鲜玩意啊？
阎生抓住悬浮在半空中的养身油，迅速将其放入怀中，说是这样说，但他也明白，眼下对于处于养身层次的自己来说，这玩意是最适合的。
再有，想要获得其他东西，那得斩其他邪祟，人尸嘛，就只有这点家当了。
敲了敲厚重铁门，门上开了一个小门。
“完事了。”
大门打开，阎生最后看了一眼张小翠的尸体，转身离开。
……
回到房间后，他立刻将养身油用掉，一来化去身上的尸炁，二来也是为了修行。
配合养身油，一趟拳法打下来，只觉浑身暖洋洋的。
气力有所提升，肌肉、筋脉等所有东西也在这种暖涨感中变得更加出色。
壮骨境，炼髓壮骨。
这个阶段，人的骨骼会因此不断变重，如此一来，对于身体的负担就会加大，要是不经历养身层次，让身体变得更强，那么修行者的肉身就会被日渐加重的骨骼压垮。
是以，养身境既是为了养气炼身，同时也是为壮骨境的修行做铺垫。
修行上的境界多是一层铺一层，循序渐进，并无捷径可走。
……
此时，阎生并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名字被秦汉上报给了府级镇守司，言明他已斩了一头飞尸。
秦汉是收了阎生的好处。
可有些事情能够做，有些事情不能够做，这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
镇守司有规定，斩杀飞尸的刽子手一缕要上报，谁敢违背？
秦汉心中明白，阎生这名字一旦报上去，不久之后就会有更加厉害的玩意被送到这里，要他斩首。
届时，他阎生也就真的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