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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内堂中,凌乱的衣服洒落在地上。
丫鬟有些羡慕的看着脸色红润的小铃铛,正在收拾残局。
书房中,白带正站在书桌前练字。
“你和李青山的比试输了吧?”
“是的,父亲,我没想到他练习了一身的外家功夫,我的攻击根本对他不起任何效果。”
“不过,他打的好啊……”白石洲笑出了声。
白带一脸赞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石洲啊,你真的长大了,失败和耻辱会让人进步。没有失败,是淬炼不出一个成熟的男人的。”
“你的确是败了,可是你很清醒。这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女人的一生中,需要亲友爱人。可男人的一生中,亲人爱人可有可无,但唯独不能缺少对手。这是你们小辈的事情,我若是插手,打破了其中的惯例规矩,别人会看不起我白家的。”
“孩儿受教了!”白石洲一扫颓废,昂扬头颅。慢慢的退了出去。
可是他没有看到——他父亲眼中一直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喧闹的酒楼依旧不变。
李飞扬泪水横流,飞沫横飞,诉说着自己的不甘与委屈。
一旁的屠户们出声安慰:“不就是个女人嘛!大不了再找就是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李飞扬苦涩一笑,辛辣的酒水刺激着他的味蕾,“你们不懂。”
李青山双眼看透一切,对此不做任何评价。
短暂的快乐,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为了对抗空虚寻找的快乐啊,人的存在根本上就是虚无,所以人们可以自由选择,并且勇敢的承受选择带来的痛苦,人们经常用自由来对抗这种虚无。
你可以自由的去选择,也可以自由的不去选择。你可以自由的去爱,也可以自由的不去爱。但是你要勇敢的承受这种行动的后果。
诗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烈酒灼烧,脑袋迷茫。
李飞扬看着酒杯,轻声低吟:“
从此寻花问聊,闭口不谈一生厮守。
从此人海漂流,闭口不谈爱到白头。
从此单打独斗,再也不会彻夜泪流。
从此放下离愁,生生世世酒敬自由。”
话语说不出的辛酸,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有些话说着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想要对付那个男的吗?我可以帮你!”
李飞扬愣了一下,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同乡。
“他是谁?”李飞扬从牙缝中挤出这个问题,混浊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真是不甘心啊!
这便是人性的弱点,老实人的通病,在理智与疯狂的边缘来回摇摆,口中的说辞与心中的声音两个极端。
李青山看着李飞扬,目光清冽如水:“他是白家少主白石洲!你若是想要追回小铃铛,就不防听听看。”
“白家少主……”李飞扬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他背部一挺,坐直了:“我该怎么做?”
其实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得到一个女人的真心。
小铃铛是什么人!?
风月场所中的女人,从小到大,耳睹目染,见过太多优秀的不优秀的人。上到学子,商贾,下到平民百姓。
不管男女,见识的人多了,目光自然也就提高了,说难听一点都是阅女(男)无数,心中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的位置了。
真心不过红钞票,感情不过性需要。
一切看的太透彻,从良并非不可能,但不管如何,也看不起普普通通的老实人。
老实人,嘴太笨,不会说情话。性格太直,容易得罪人,实事求是,不会讨人开心。情商太低,听不懂暗示。
简而言之,除了老实一无是处。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打败白石洲,让小铃铛看看你是多么的威风。”李青山这般说道。
“那他是什么修为?”
“一流。”
“我才二流,不是他对手啊!”
李飞扬面露苦涩,这些天荒废了武艺,哪里还有勇气前去?
“我刚刚和他交手了一番,他被我伤到了,此刻应该可以和他一较高下,若是不信的话,你且问他们!”
“是啊,刚刚我们亲眼所见。”
“青山捕头厉害啊,不出几招就让白石洲落入下风。”
“伤口这么长……”
屠夫们早已经喝醉了酒,此时说起话来无比的夸张,都不需要什么暗示。
看着李飞扬犹犹豫豫,李青山早就料到了,他丝毫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走:“今日就喝到这里了,兄弟们,回家了。”
李飞扬眯着眼睛,一直盯着李青山的背影。直到屠夫队伍快要走出酒肆之时。
“呸,什么人啊!”
“枉为男人。”
“我要是他啊,说不定直接结果了那对狗男女。”
听到屠夫们的鄙视,他再也忍不住了。
起身追出,到了酒肆外面,赶上一群人:“我今天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男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李青山把手放在身后,急切的说道:“我们快走,追上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依照记忆,李飞扬快速朝着白家而去。
穿过了无数条街道,视野中一片黑暗,李飞扬却越跑越快。
“我今日就先回去了,等我明日搬离了天刀门,就来伺候公子的起居。”
小铃铛含情脉脉的看着白石洲,这无关情爱,相比较李飞扬的平凡,白石洲才是更佳的选择。
“好!”白石洲轻柔的道。
身为白家少主,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说爱并不至于,一夜欢愉本就常态,只要对方愿意,想来自然就可以。
街道传来李飞扬的怒吼:“白石洲,今天我要和你分个高下。”看着小铃铛的一举一动,更是让他睚眦欲裂。
举着一把长刀,好像酒鬼一般,一言不合就向着自己杀来。
白石洲自然没有那么好说话,腰间长剑横扫而来,两人战作一团。
小铃铛急得在一旁大声呼喊:“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想要阻拦两人,可是她毫无修为,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此时夜空一片黑暗,唯独白府门前亮着两盏灯笼。
李飞扬刀法大开大合,勤练许久,哪怕是在醉酒状态之下,也不是简单容易击败的,白石洲本就受了伤,牵扯之下,伤口渗出鲜血。
为了速战速决,只能动用真气。
李飞扬只见一道白光朝着自己飞射而来。
他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距离太短,而且他还喝了酒,根本躲闪不及。
“你……”他想要说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光刃准确的命中他的脖颈。霎时间,他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泉,喷涌而出。
感觉到视野一片天旋地转,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双脚,胸膛,后背……还有那割断的脖子,以及远处赶来的李青山一行人。
随后,他迎来了彻底的黑暗。
停顿一两秒,他的身躯才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李飞扬死了。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白府门前,将青石地板染红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