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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无归?

行者无归

行者无归? 常醒公 2794 2021-10-27 12:33:44

  送徐元灵柩之途,浩浩荡荡,无归凝羽等人守在一旁。

  无归凝望凝羽,清澈的眼眸毫无杂质。

  “我……”无归犹豫着,但最终还是开口,“我是青华。”

  凝羽愣住了,站在原地,像一棵木桩。

  “你没听错,我是青华。”

  凝羽不是没有准备,但此时此刻无归自己说出是说不出的苦涩与惊喜。

  无归走向她,摘下面纱。眉清目秀,一尘不染。似旭日从千山升起,似明月出清水荡漾,似菱荷绽放于瑶池,似轩鹤乘彩云而飞翔。

  “凝羽,好久不见!”

  难以掩饰的喜悦,溢于言表的激动。她抱住了他。

  大漠茫茫,驼声铃铃。寒风凛冽,黄沙漫天。

  暖流融入心房,不再孤独,不再寂冷。因为,她和他在一起。

  随着队伍,他说:“我们回家!”

  从今往后,他叫青华。

  孤零零的酒馆孤零零的开在闹市。青华拽着凝羽的手,坐在角落,没有面纱。

  平常的装书,素衣素冠,只配短刃。店家心有灵犀,似乎知道了一切,漫漫斟上两盏浊酒,端出两碗刀削,切好一碟牛肉。

  不顾所有人狐疑的眼光。凝羽问:“当时为什么走,怎么一次都不回来?”

  青华说:“徐元为梦而走,我也是如此。但我不是一去不回,我放不下你。”

  凝羽忽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青华一直在身边,第一次在这里相遇,不是偶然,是必然。

  “我们明日就回家!”青华展颜一笑。

  “嗯!”凝羽也展颜一笑。

  深夜,酒馆。

  青华与凝羽躺在同一张榻上,凝羽钻进他的怀里,像一只兔子。

  “没有我,这样的晚上你是怎么度过的?”凝羽带着开玩笑的怜悯。

  “枕边黄粱,壶中日月。独自躺在酒楼硬邦邦的木床上,想着故园,想着你,想着那年那月、那时光。”

  歌声传来,豪迈悠扬。

  “何忧忧!天悠悠!

  玄天裂地此心向自由!

  慰风尘,更何求!

  青旗黄粱,方知去国久!

  梦未休!“

  “我爱你,青华!”

  “嗯。”

  “我爱你,无归!”

  “嗯。”

  一夜,裙袖窸窣,云雨缠绵。红烛影乱,鸳帐辗转。

  朝晨,旭日东升。

  一双男女,踏上归途。

  故地重游,好景依旧。杨桥流水,燕舞莺飞。当年的秋千索,随风摇动,不见风尘。

  一幕幕,一件件,撞入脑海,映入眼帘。

  荡起秋千,仿佛与太阳同高。

  漾起兰州,仿佛与云海同行。

  采山花,觅树果。

  享一枝芦根,自然的气息,香甜四溢,在口中炸开,汁水溶入咽喉,清清凉凉。

  饮一抔泉水,山川的清香,甘美异常,和着青梅,酸酸甜甜,不用多加赞誉,甜美快足溢于言表。

  低压的树枝上,诵诗文;日出的海云边,谱新篇。鸡鸣日升,狗吠日落,碧落穹穹,凌霄昭昭。

  两个少年,一段往事,如江如海,如云如烟。

  那时的砖瓦,不复存在,但纵有广厦千万,也不如一吻之爱,一拥之暖。

  两人简单的搭起了窝棚,四处寻上好木材砖瓦,准备在高山流水之间,了足余生。

  三面环山,一面江水。青华和凝羽坐在最高处。

  “酒楼高百尺,不过尔尔,茅屋长两丈,内有乾坤。”青华一脸痴迷,“凤凰从此而来,我弹琴鼓瑟,与神共舞!”

  青华弹琴,凝羽吹箫;青华鼓瑟,凝羽吹笛;青华弹箜篌袅袅,凝羽拂锦瑟潇潇。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月余过去。

  青砖白瓦的小房建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一天,乌云密布。

  雨淅淅沥沥,雷声轰轰烈烈。虽是傍晚,却如夜半。小屋里,红烛影前,暖意浓浓。

  怪异的声响突然传来。

  青华翻身而起:“你先睡下。”

  他沉默的翻出兵器向外走去。

  “嘎哒,嘎哒。”声音渐渐近了,其实是马蹄声。

  一个穿长衫戴诡异面具的人现身门外,惊悚诡异。

  凝羽从床上坐起,握紧武器。

  那人把面具随意扔到地上,霎时间雨积了一层。

  凝羽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不用想了,两个月前就是你们,杀了我父亲!”那人说,“我叫北方绰。”

  北方绰看起来且风度翩翩:“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墨怵,朵颜王是我的父亲!”

  凝羽想起来了,在JYG前的大战时,逃走的那个人。

  墨怵随手扔下两个麻袋,里面圆咕隆咚的东西滚落出来,竟是两个人头!

  凝羽失声尖叫:“夏禾,欧阳烨!”

  “本来没想这么早找他们麻烦,路上恰好碰到了,不过也正好带我找到了你们!”墨怵恶狠狠的说,“自己投降吧,他们两个人也没打过我,草原上很需要向你们这样的人才!”

  “男的可以留下来训练军队,女的嘛……留下配种吧!”墨怵一脸奸笑,语出不逊,和在大雨中仍然衣冠楚楚风流的模样很不般配。

  青华愤怒了,抽剑攻击,大雨中清清冷冷,不见人影。

  “我常居中原,深谙你们的剑法!”墨怵大笑。

  凝羽拔剑助阵。

  “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要插手。”墨怵辨不清是怒是笑,“按我们的规矩,他赢了你归他,我赢了你归我!”

  “休想!”凝羽招招制狠,不留余地。

  一个转身,墨怵把凝羽踢了出去,她喘着粗气,十分难受。

  青华脸色难看:“你说的,不和女人打!”

  青华牵出马,翻身上马,一路向山上奔去。

  墨怵紧追不舍。

  凝羽歇息片刻,也上马去追。

  峰高林密,雨大风急。

  刀剑打在一起的声音盖过雨的声音,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墨怵武艺高强,且身强力壮,比青华高了半头。青华平生第一次遇到了对手。不知不觉中一步步后腿。

  后面是悬崖,万丈深渊,水流湍急,深不见底。

  墨怵一刀把青华打翻在地,他吐了口鲜血。

  “自己动手,还是我了结了你!”墨怵紧紧盯着他。

  凝羽赶来,扶住青华。

  “我要杀了你!”凝羽红着眼大吼。

  “命既蜉蝣,生如朝露。”青华颤颤巍巍站起,“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不要感到悲伤迷茫。”

  青华推开哭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凝羽,勾勾手指,示意墨怵进攻。

  墨怵弃马,徒步而来,刀竖在右手,紧紧握住刀柄,要给青华致命一击。

  雨渐渐小了,一抹月光刺破云霞,月亮从山后海边升起。

  墨怵挥刀,青华渐渐露出下风。两人距离却越来越近。

  “凝羽,我爱你!”青华嘴角流着血说。

  还没听到回音

  青华抱住墨怵,顺着泥泞的斜谷,跳下悬崖。

  水声朗朗,涛声依旧。

  凝羽悲痛万分跪在悬崖边。

  “青华!”

  “青华!”

  ……

  眼泪随着雨水,不知落在何处。

  繁星似锦,玉盘明明。夜晚的露水和雨水随意点缀在花草上。这是他们的家乡。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曾几何时,他们在绿莎园上奔跑。曾几何时,他们在流水边嬉闹。曾几何时……他们从未分别,纵是天涯海角。

  “我爱你……我爱你……青华……”凝羽抽泣着,“我答应你,不会悲伤,不会迷茫……”

  十多年后,辽东关。

  一名青衣青铠青铜覆面的女将在疆场驰骋。

  近十年她声名鹊起,不论是关内盗贼还是关外夷戎,都对她畏惧万分。只要看见她率领队伍上的青色旗帜,便都退避三舍。

  她的队伍勇敢无畏,甚至有一只全是女子的队伍,经常杀的敌人们有来无回。

  十五岁的小将是她的前锋,眉清目秀知书达礼,打仗却带头冲锋,不留余地。

  又一次保卫了边关和平之后。

  辽东关口前。

  一个面蒙青纱,身披白斗篷,头顶白斗笠,身着青色长裾行者模样的人,站在关前,放声歌唱,歌声嘹亮悠扬且凄凉:

  “行者何以忧?仗剑天下赞风流。朝乘碧海暮苍梧,独夫吾自由!

  香异茗,白堕酒。

  几时归,何须愁?

  行者宝剑玉骢任远游!

  一袋琴囊一诗酒,

  一方长帆一兰舟。

  何忧忧!天悠悠!

  玄天裂地此心向自由!

  慰风尘,更何求!

  青旗黄粱,方知去国久!

  梦未休!“

  此歌唤作《行者歌》,二十年前名曰无归之行者作,后其归去,不知所踪,惟此歌唱遍四方!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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