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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若星辰

第二十章 被时代抛弃的一些

寥若星辰 玖玖在努力 2158 2025-11-01 09:15:09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回到了学校上课,学习,相处,钟一时常在图书馆学习,而我忙碌在寻找自己想做的事情和目标中沉浸在思考里。

  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在怦然的心动中,又多了一份日久相处的深情,彼此了解的过程中,或许更加看见了彼此。

  直到这一刻,我想,我终于看到了目标的光芒。

  钟一有一天,在学校图书馆弯腰拣笔,一不小心,扭到了自己的腰。于是乎,我陪着他一起,去到了学校附近的医院。

  他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我拿着手机操作挂号、付款,等待着医生的叫号。

  等待的过程中,我抬头,看到了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相互扶持着、依靠着,我跟他说:“好幸福,白发苍苍互相陪伴。”

  他忍着疼痛,躺在椅子上,开口回应:“他们看起来,不像能搞得明白这些自助系统。你看看要不要去帮一下。”

  我听到后,坐在椅子上继续观察着,幸运的是医院还是有人工窗口,只是他们还没找到。

  医院大厅像一个由喧嚣与茫然构成的漩涡,这对老夫妻静静地站在边缘,成了两株相依的、静止的芦苇。

  老先生的手微微颤抖着,捏着一张被攥得有些发软的纸片。他的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投向那些发着冷光的机器,眼神里有一种被时代洪流冲刷后的、安静的困惑。他转向妻子,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在这儿坐着,我去问问。”

  “问什么问,”老太太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力道里带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固执,“你那脾气,跟人说不了两句。还是我去。”可她说这话时,脚下却像生了根,目光扫过行色匆匆的年轻人,那点强撑的勇气,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悄悄泄了气。

  他们眼神迷茫,环绕着大厅转了一圈。

  他们试图融入一条队伍,老太太微微倾身,向前面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姑娘,打扰一下,这个……这个心内科,该怎么去啊?”

  姑娘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闻言抬起头,愣了一下。她似乎花了点时间,才理解这过于“原始”的提问。“阿姨,挂号得先在手机上预约,或者在那边的自助机上办卡、充值,才能取号。”她语速很快,像一阵急促的雨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效率。

  “手机?”老先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个只有接打电话功能的旧手机,像触摸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信物。而“自助机”三个字,则像一堵无形的墙,冰冷地矗立在他们面前。

  老太太的道谢声被淹没在人群的嘈杂里。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言语,却交换了全部的无助。他悄悄伸出手,挽住了她的胳膊。那不是一个寻求支撑的动作,而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无论面前是迷宫还是荆棘,我们都在一起。

  他们最终还是挪到了一台空闲的自助机前。屏幕亮起,一片幽蓝的光映在两位老人写满岁月痕迹的脸上。老先生伸出食指,那根曾经握过钢笔、拨过算盘、为她描过眉梢的手指,此刻悬在闪烁的屏幕上方,显得那么迟疑,那么沉重。他按下一个选项,屏幕立刻跳转,要求输入诊疗卡号。

  他僵住了。

  老太太从随身携带的、洗得发白的布包里,翻出一个老花眼镜盒,又掏出身份证、旧病历本,几张零钱。她戴上眼镜,把身份证递过去,“是不是要刷这个?”

  他把身份证贴上感应区,机器毫无反应。那片冰冷的屏幕,沉默地回望着两双渴望答案的眼睛。它不拒绝,也不引导,只是沉默地存在着,构成一个他们解不开的当代谜题。

  “算了,”老先生忽然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放弃了尊严的疲惫,“我去人工窗口排队。”

  这一次,老太太没有阻拦。她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融入那条缓慢移动的长龙。她就站在原地,守着他们的布包,像守着整个家当。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队伍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仿佛那是她在茫茫人海中唯一的坐标。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嘈杂的广播声中粘稠地流淌。他终于从队伍里挣扎出来,手里紧紧捏着一张薄薄的挂号单,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脸上带着一点点如释重负的、近乎孩童般的得意。

  “看,我说吧,还是得靠我。”他走回她身边,语气里带着久违的轻快。

  “德行。”老太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她伸手,极其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刚才在人群中被挤歪的衣领。

  他们拿着那张珍贵的纸条,又开始仰着头,在指示牌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箭头和科室名称里,寻找他们的“心内科”。他们的脚步很慢,时不时要停下来确认方向。他走在前面半步,用身体为她分开前方偶尔涌来的人流;她紧随其后,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张挂号单,仿佛攥着通往希望的门票。

  在这座由现代科技与效率构建的迷宫里,他们显得那么笨拙,那么迟缓,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他们不懂得扫描二维码,不懂得关注公众号,不懂得在层层叠叠的电子菜单里找到正确的路径。

  我说:“你说,我们懂得网上挂号,网上支付,网上签到,那他们,是不是没有享受到高科技发展带来的一切。”

  钟一说:“或许他们也感受到了科技的变化,流程的进步,但是只是跟不上了。”

  “那他们,是被时代抛弃了吗?”

  “进步也会保留一些吧,但是很多人感受到了便利,顾及不了那么多的人群。在商家和建设的角度去看,服务于更愿意消费和更有消费力和发声力量的群体,才是更趋利的做法,所以很多商家更愿意自助,省掉更多的人力成本,自助点餐、自助挂号,很多时候,我们年轻人也需要很多的指引才能弄明白,何况他们连智能手机都倒腾不明白呢。”钟一还是淡淡的,跟我讨论着这一切,“或许不是主动抛弃,但是总会有一些看不见吧,不过我想,只要有人愿意看到,愿意顾及,愿意改变,总能捡起来一些。”

  “但是医院不是商家。”我反驳。

  钟一低头,眼神带着一丝悲悯:“听过吗,有些医院,庆祝门诊急诊服务人次,庆祝业绩。”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我看着他,想起了这句话。

  “所以啊,或许也是商家。不要奢望看不见的人看见,但总有人会看见,总有人能改变,这是我们努力的一点意义,如果有人没有力量发声,总有人有,总有人有心,总能,捡起来一些。”

  “总能,捡起来一些。”

  我们四目相对,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初见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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