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此时的树木已经完全将天空遮住,没有一丝光亮透下来。原本还能听见两兽搏斗的声音,随着两人越走越远,渐渐地,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两人选了一颗不是太粗的数爬了上去,一直爬到最上面,依旧看不到一丝星光。
“你说,大白会不会赢?我觉得大白一定会赢,一定。”天问望向来时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问道。
一凡想了想,突然问道:“谁是大白?”
天问见一凡接话,兴奋地道:“就是刚才的大白狗啊,你说,是不是大白会赢?”
一凡并未回答,反倒是一脸凝重的道:“估计那不是狗。”
天问一愣,想了想道:“那是啥?”
一凡摇了摇头,并不确定的道:“我听村长爷爷讲过一种叫老虎的猛兽跟刚才那东西很像,但村长爷爷说老虎是棕色的,可那东西是白色的,我也没见过。”
天问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沉默了半天突然抬头道:“棕色是啥?”
闻言,正沉思的一凡一个踉跄差点从树上掉下去,无奈的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天问道:“一种颜色,跟....嗯....枯萎的树叶的颜色差不多。”
天问闻言恍然大悟,随即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一本正经的突然看着一凡的眼睛,满眼尽是凝重。一凡见状,心里也是一惊,天问从小就不敢跟他对视他都已经习惯了,突然被天问如此郑重其事的看着,反倒有些不自然。
一凡见天问如此郑重又不说话,试探着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天问缓缓点了点头,郑重的道:“原来,真有比水牛大的动物。”
一凡先是一愣,见天问并无调侃的迹象,随即叹了口气,一股无奈感油然而生,随即不再理会他,转身靠在一根树干上闭起了眼睛。
天问见一凡并未搭话,还以为他也感叹这大狗的神奇,也学着一凡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夜,静的出奇,甚至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倒是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浑身散发着幽绿的微光,成群结队的在树林间来回穿梭,给原本死寂的森林增添了一抹淡淡的生机。
“星无痕,悠悠似水流年,雨潇潇,情切切,忘川海角石川。一枝梅独秀,凛凛素裹衣,朱栏凭倚风瑟瑟,丽丽山河事事秋,不见情悠悠。奴生江南君生北,未见红豆空几枝,夜来自独处,念念故乡人,几多愁苦,几许心头悲,夜夜梦中寻..............”
悠悠的歌声,些许乡愁,些许无奈,更多的,是道不清言不明的情绪,只是从天问的口中唱出,又多了几许更加晦涩难懂的意味。他望着一片漆黑的头顶,仿佛对着繁星点点的星空,又仿佛神游九天之外,那神情,有些陌生。
当一缕晨曦透过层层树叶投在一凡的脸上时,他微微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这森林还未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只是比夜晚多了一点微光,虽然视线不会受阻,但四周依旧安静的有些过分。
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胳膊,缓缓从天问的怀中将一只脚抽了出来,伸手在脸上猛地搓了几把,待完全清醒以后,才慵懒的看了看四周,昨天跑的太急,基本上是凭借本能确认方向逃跑的,现在一觉醒来,感觉四周完全一样,基本上没有了方向可言。
随着目光的游走,突然,一凡猛地呆住了,随后冷汗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原本稳稳靠在树干上身体,此时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还未来得及缓过神来,只见此时正睡得正酣的天问一个翻身,竟然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一凡想要伸手去拉住天问,奈何此时浑身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问笔直的朝下坠去。
“啊..........”下坠的不安感立即将沉睡中的天问惊醒,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一声闷响,天问已经稳稳的趴在了地上。
“不...不...要....动”一凡颤栗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天问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一凡的不安,只是奋力的撑起身体,哀嚎着叫到“一凡,你看着我掉下来也不拉着我,哎呦...我英俊的脸..............”话未说完,天问已经惊得嘴巴合不上了,任由哈喇子顺着嘴角一路沿着下巴掉到地上。
突然,天问揉了揉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将正要流下的口水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抑制不住的兴奋立即爬上稚嫩的脸庞“大白?真的是你啊,我不是做梦吧?”说着,就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就要伸手去抱比他人还大的虎头。
一凡见状,绝望的闭起了双眼,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止,更何况,天问掉下去的地方,正是白虎硕大的虎头跟前,即使阻止了也无济于事。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赢,那条蚯蚓是不是被你打的稀里哗啦,哈哈哈,本来我是要给你加油的,可是一凡说你会吃人,所以把我拽跑了,你也别生气,下次你再打架我一定给你加油,还有,你能不能让我骑着你,这里面到处都是树枝和树根,我都走不动了............”
听着天问不讲义气的将自己出卖,一凡正要破口大骂,突然意识到什么,按理说,即使白虎没有想要吃天问,也绝不会任由他抱着自己这么碎碎叨叨的说半天。
“还有啊,如果可以的话,你要是有什么兄弟姐妹的话能不能叫过来一个,你也看见了,我们有两个人,一人骑一个才最舒服,我要骑你.........”
天问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此时,一凡终于反应过来,他鼓足勇气向下看去,不由得又是一惊。
只见原本浑身散发着圣洁白光的白虎,此时不但没有一丝圣洁的光晕,就连那洁白的长毛上,都是一片又一片血渍,有的地方,甚至有两根白森森的骨头已经从长毛中刺了出来,突兀的带着些碎肉就这样直直的立在那里。
啰嗦没完的天问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他缓缓放开抱着虎头的双手,趴着来到白虎另一端,当看到那血淋淋的毛发时,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他有反身回到白虎面前,伸手在白虎鼻子处探了探,不由得僵在原地。
“死了”
莫名的悲伤,莫名的愤怒,一股滔天的气势猛然间在天问身上散发出来,疯狂,暴虐,肆无忌惮,仿佛要毁天灭地,仿佛要吞噬一切,那是杀意,接近实质化的杀意。
与此同时,在迷雾森林另一端,三名黑衣人猛地停下风驰电掣般的脚步,为首一名带着半张厉鬼面具的人脸色一变,眼中惊现不可思议的神色。
身后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不明所以,不由看向为首戴面具的人,毕恭毕敬的道:“幽冥殿下,您怎么了?”
为首那名戴面具的人缓缓收回目光,眼中阴翳与震惊一闪而过,随即,一道阴森的声音缓缓道:“刚才,本座感受到一股及其强烈的杀意,虽然这股杀意离我们很远,但对于修炼幽冥鬼斩,从小在杀意与怨念中成长的本座来说,依旧被本座清晰的感知。”
其余两人脸色一变,对于他们来说,丝毫不怀疑眼前男子所说的话,一回想起幽冥鬼斩,两人不由得同时打了个哆嗦你,缓了一下道:“莫非是剑阁强者也在这里?”
为首那人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像,这杀气虽然强烈恐怖,但散而不凝,似乎是无意识的,再说,剑阁那帮伪君子,怎会有如此霸道的杀气。”
“那我等........”身后左侧的黑衣人试探的道。
“继续潜进,神兽白虎的气息昨天是真切存在的,而且气息紊乱,似乎受了重伤,正是将它擒获的大好时机。”为首那人阴森的道。
另一边,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也皱眉的望着远处,眼中精光闪烁,却未发一言,只是神情严肃,似乎如临大敌。老者深吸了口气,随即人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天问,你怎么了?”一凡此时如临冰窟,浑身颤抖着说道。
天问缓缓闭上眼睛,那双血红的双眼在闭上那一刻,周围肆虐的杀气便缓缓消散。陌生,非常的陌生,可怕,非常的可怕,这是此刻一凡唯一的念头,眼前的那个木讷的玩伴,似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犹如从炼狱爬出的厉鬼,阴森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