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我辞去警察的工作回了老家。
我梦见我回家后无所事事的样子,我的父亲没有给我好眼色,亲人们私下议论我是个逃兵,说我明明有大好的机会可以飞黄腾达却选择逃避,梦里的我满是自责。
我想他们也是遇到过的,失去的痛苦还有不知如何坚持的迷茫,我的亲戚朋友们都撑过来了,他们有资格说我,所以我该想想我为啥那么撑不下去呢?人是为什么前进的呢?我看见我的前辈们每天都比我更努力的拼命,明明拿着和我一样的工资做着和我一样的职位,他们怎么就不会感到迷茫呢?他们遇到的困难不比我少吧。
我梦见我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思考这些问题,这条路走下去就会有回报吗,走下去就会幸福吗,客观来讲,明明全力以赴最后却一败涂地的人才是最容易受挫的吧,但逃避只会让我停滞不前,世界上所有的道路都是无比漫长的,想想这一点就会让人觉得害怕,要是我做的事情不适合我怎么办。
我又在想我所坚持的道路是正确的吗,我并不喜欢我的工作,但我的工作一定是正确的,是高尚的,这是我最不担心的一点,但我的工作会给我带来光明的未来吗,说实话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抓到罪犯,那些天的怒火早已让我麻木了,我始终觉得我不适合当警察。
但我也是想要前进的,我只是找不到理由去相信,我曾经也想象过我抓住罪犯的威风,还有受居民尊敬的模样,但我和前辈们一起办案的日子里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大家的士气都很低落,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但我想想还是不能放弃,我害怕回去面对父亲和亲人们失望的模样,就像是我梦见的那样。
我得想个理由继续坚持,我知道我想要坚持,我觉得我要走的路完全不必在乎对错——客观来讲,除了太阳是从东边升起这一类似的公理,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正确的,就连我们警察一直遵守的法律也是,有对有错才是世界应该的模样。不同的角度看不同的事物就有不同的结论,每件事就会有不同的价值。
所以不能考虑太多意义所在,从各个角度想事情的话,最后什么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
有些事情不能客观分析,有些事情的价值必须要自己来赋予……
好了,打住吧。
我觉得我想到这里就可以了,我的想法确实是有些唯心主义,但想到这里完全就可以了,再想下去会和唐伊志一样疯掉的。
我会坚持,我还会努力继续做一个警察,就算我现在还完全不够资格,我也会继续的,要是我这次能活下来我一定比以前更加努力,道路就在前方走不走由我决定。
但我意识到我该醒来了,我好不容易做好的觉悟,可不能在行动前就栽在白迪手里,快点睁开沉重的双眼吧,想办法从白迪手里逃出去,然后把事情彻底解决掉!
我猛地睁开眼从地板上坐起来,我的行动带响了锁链的声音。
我身处一个满是青苔的小房间内,房间的门和窗户都被木板堵死了,有少许曦光从木板的缝隙中透出来,房间里光线昏暗,陶瓷地板破裂不堪,空气闻起来起来满是生锈的味道。
这地方不知道荒废多久了,我的双手被栓够的铐子牢牢拷住,双脚更是被脚铐死死的束缚住,另一端都焊在水泥墙上,刚刚的锁链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锁链的长度只给了我一米左右的活动范围,我用尽蛮力想要挣脱,最后却发现只是徒劳。
我所处的墙正对着铁质房门,这里像个监牢,从房门上的窗口看过去是爬满锈迹的白墙,这地方好像被遗忘了似的,估计远离人街闹市,白迪把我带到这里来不安好心,我开始作不好的打算了,我才在梦里挣扎着做出的觉悟不能断在这里,我要想办法逃出去求救。
我出乎意料的冷静,再次仔细观察房间,我才发现在视野的下半段,在这个不足办公室大的狭小空间里四处堆砌着突兀的瓦砾泥土和砖块,这个地方荒废了不知多久,太适合毁尸灭迹了。
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的是,刚才我没怎么注意观察,现在发现在那些堆砌的垃圾之后还昏睡着两个人,他们两个各自在我左右两侧的墙边,同样被链子束缚住双手双脚,他两倒在满是灰尘又破旧不堪的水泥地面上,各自贴着建筑垃圾昏睡不醒,而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伊志和熊德常!
“熊德常!唐伊志别睡了!”我想叫醒他们,但我不敢叫的太大声,我不知道白迪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办,要是他打算把我们放在这里等我们饿死都还好,这样我们有的是时间想办法出去,只怕他还有别的想法!
唐伊志和熊德常都没反应,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我使尽浑身力气想要把一只手从铐子里抽出来,但我的手腕比较粗壮,那铐子像是要把我吞下去似的死死咬住我,反而把我的手腕勒得通红,但现在可不是喊疼的时候,我要想办法挣脱,救出熊德常和唐伊志,也要告诉外界艺术家居然是白迪!甚至还有小张在和他一起行动!
我没时间思考白迪犯案背后的原因,从白迪的连环杀戮中逃脱才是我现在要担心的事情,可好像是能读懂我心思似的,在我越紧张越着急的时候那个铐子就卡得越紧,我用双腿蹬着墙壁把自己往外送,不管是墙壁还是铐子却都纹丝不动!
随着我力气的消耗,我能进行的反抗越来越无力,可恶的挫败感也在心中升起,我不能放弃,一个警察这么死在罪犯手里太丢脸了!
“唐伊志!熊德常!别睡了!”
这次我使尽全力交出来了,我想我的声音有些浑浊,熊德常有些动作了,他缓缓睁看眼看看周围的环境,随后和我一样表现出吃惊的神色。
“杜警官!”他惊恐的看着我,像是被人拿枪管指着的熊:“白迪!”
他好像有些语无伦次,跟我说话时眼神恍惚,随后察觉到自己被锁链束缚,已经又手足无措的挣扎起来。
“别着急,你用你那边的砖块,试试能不能砸坏手铐。”我这么告诉他,我身边没有够得到的建筑垃圾,而熊德常力气说不定比我大,他比我更有可能挣脱。
与此同时我也没有停下,我用尽办法想将一只手抽出来,熊德常用手铐狠狠砸向那边的砖块,可铁比砖硬了太多,他的一次次撞击很快就磨掉了砖块一角,而手铐上只是沾了些许红棕色的碎屑。
“别白费力气了。”
唐伊志冷漠的说着,他声如细纹,刚好能被房间内的我和熊德常听见。唐伊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一苏醒就开始泼我们冷水。
我正处在气头上,毫不犹豫就给他顶回去:“白费力气?你再不逃出去天知道白迪会那你怎么样!”
唐伊志靠在他背后的墙上斜眼看我,叹了口气然后说:“动动脑子,一个普通人真能破坏这种东西吗?”
他把双手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我真心期待他能从手铐上盯出两条缝来,可他说着:“就和之前所有我想改变改不了的事情一样,已经可以不用尝试了。”
“随便你吧!你要死别拖着我们两个!傻逼!”我叫骂着他,手上的尝试没有一刻停止,铁硬得我手腕好像要断裂了一样,每次用力挣脱都得到剧痛的反馈,换做是平常的我可能很快就放弃了,但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我好不容易做好的觉悟,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真的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太愚蠢,就像是死刑犯被枪毙之前忏悔自己的过错,就算意识到了又怎样,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付出代价,但我这次可不是出于贪生怕死才决定改过自新,我只想要把自己变得更好,我不要再做个没用的人,不想做个帮不上任何忙的人!
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小陈,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只因为我是警察就爱上我,我却一点都不配做我的职业,直到现在小陈离开我也快死了才醒悟过来自己应该改变!要是我真的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变成更好的人!
我的挣扎愈发激烈,熊德常用手铐敲打砖块的气势却越来越绝望,他好像快没力气了。
那匹砖的一角已经被手铐砸去了一大半,熊德常的手铐却没有一丝松动的征兆,好像那匹砖就是故意摆在那里给我们制造希望似的,现在这点希望已经破灭了,这里的砖块硬度不够,没法破开手铐。
我咬牙切齿的想把手抽出来,但我很快也没多少力气了,我不想放弃,但我不得不放弃,要是继续在这里白费力气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利的!
“难道只能期待有人来救我们吗!”
我不甘心的用手肘撞向墙壁,愤怒和不甘似乎让我失去了痛觉。
我们三人沉默了,熊德常深呼吸一口气,把头沉沉的靠在身后满是灰尘的墙上,他对面的唐伊志眼神冷漠黯淡无光直勾勾的盯着他,而熊德常始终没有看唐伊志一眼,他的眼神好像躲着唐伊志似的,我便知道在我找过他之后,他两估计没再说过一句话了。
我不甘心的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哼。”
唐伊志冷笑了一声,他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墙边,转过头来看着我:“累了是吧?”
我不说话,我喘不过气。
他又说着:“我都说了你们不听,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放弃挣扎保存体力,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等他们过来我们三个尸体都凉了!”我回着他。
“那就靠运气了呗。”唐伊志又转过头,看着熊德常。
“你们想想,就算我们都挣脱了铐子,但那边那个铁门你还有体力撞开吗?”他不急不慢的吐道,朝那边的金属防盗门怒了努嘴,好像他置身事外似的,然后没等我回答,他又说:“然后外面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你出去该往哪里跑?愚蠢。”
他的话问得我们沉默,我们确实处在未知的环境。
“但我们坐以待毙不是更愚蠢?”我回着:“就坐在这里等死吗?”
“不不不。”唐伊志看着熊德常,把双手举到眼前:“虽然一样是等死,但我可不像你们只能在那里坐着,你们不听我话用光了力气正好方便我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唐伊志的眼神如往常一样,水一般透彻的平静和水一般深切的不可预测,他那被铐子束缚住的双手互相配合着,左手紧紧收缩要钻出去,右手则不顾疼痛的往一侧避让。
“就是你们知道吧,我是不在乎自己死不死的那种人,然后就是我前几天过得非常不好,刘路来拿走阿宾小站之后我想了很多,我一直在想我这几年的痛苦根源到底是什么,我一直在坚持些什么……”
唐伊志还是看着熊德常,眼神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死寂。虽然隔着一点距离,但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唐伊志的手在手铐中有些下滑,他的手比我和熊德常的都要小巧很多!
“我这几年都一直把心思花在某个人身上,拼命活着也是为了他,我以为我的努力会得到回报,我和他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所以也在某些特殊关头做了特殊的决定,但这不得不使我离开他一段时间……”
唐伊志的手铐已经从手腕上升到手掌处,他的手确实是可以艰难的在手铐中移动,手铐走过的皮肤都被勒得通红!
他说话的语气逐渐有些怒气,我能感觉到他在渐渐丧失理智!他死灰般的目光刹那间就转而索命般的瞪着熊德常!他的语气清淡转为痴狂,好像平静的水面突然掀起狂风暴雨!
“我跟你说哈,我一直相信着,我一直认为那个人是不会改变的,我和他的关系也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在我离开他的那一段最困难的时间里,我都是这么满怀希望的过下去的……”
手铐一点点上移,已经要接近虎口!只要脱出虎口这个临界点,唐伊志的整只手就能从手铐中抽出来了!
“不过啊,事与愿违,人其实是会变的,到最后我发现我其实是不能一直过上美好生活的,就连抱着这番希望也不配,出于那个人的决定,我的希望落空了,一直坚信着的幸福也被摧毁了。”
“其实我一般都是冷静开朗的人,但是你知道吧我有时也是比较极端的,我现在很生气——而且我越想越生气,特别是某个人在我眼前还气喘吁吁一脸绝望无力反抗的时候,我好想给那个让我希望落空的人一点小小的奖励,我真的忍不了了。”
“任何人背刺我折磨我我都可以接受,但唯独那个人不行,但就是他坑我最深,我忍不了了,我忍不了了!”
唐伊志瞪大了眼睛看熊德常,我知道他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他的手比我们小巧很多,如果是同样规格的项圈他更容易从里面挣脱出来!果然他一用力,右手就从手铐中抽出来了,他的双手都能从手铐中抽出来了!随后他像是扑食般扑向熊德常,用通红的双手掐指熊德常的脖子。
“你给我去死!”
熊德常现在不仅是精疲力尽,同时也被锁链舒服住了双手双脚!在此时面临完全疯狂的唐伊志就算是比我还强壮的熊德常也很难把唐伊志赶走!
而熊德常更是不相信一向顺从对待他的唐伊志此时竟会疯狂到要取他性命!他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抽搐着挣扎,可被束缚的他根本伤不了唐伊志一分一毫!
唐伊志疯狂的笑着,好像是终于得手的强奸犯,他的双脚依然拖着锁链,瘦弱的身体爬在熊德常身边把熊德常狠狠往他这边拉!那颤抖的的双手绝对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熊德常扒着他的手想要拿开,但他已经没力气和唐伊志对抗了!他更没法开口说话,只能挣扎着呼吸,那张憨厚的脸很快就涨红了,他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唐伊志会做出这种举动!而唐伊志此时可能已经忘了所有和熊德常的过往,这些日子积累的愤怒和不甘在此刻爆发出来,他是认真的!他真的要掐死熊德常!
“唐伊志!”我扯大嗓子喊着,同时拼命挣扎,我一定要挣脱锁链去救下熊德常,但我没办法过去,我离他两的距离是最远的!我身边更没有可以扔过去的东西!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唐伊志掐死熊德常!
“唐伊志!冷静点!你们老大呢?”
我或许是也疯了,我想要是唐伊志口中所说的他们老大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恢复理智停手的,可唐伊志甚至听不见一样,他一边对熊德常痛下杀手一边把自己的脸凑近了注视他。
熊德常的脸痛苦得扭曲起来,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没法呼吸的他也越来越无力,他真的没力气挣扎了!
我清楚熊德常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一直都很随和的样子,他似乎可以接受所有事情,但要是有难题摆在他面前,他绝不会去主动解决而是会退而求其次,但正是这样的性格让他的生活一步步走下阶梯,虽然他的选择没有错,但勇敢一点便能走得更远——我也不了解他为什么不选择留在宏谷,细水街的没落只是暂时的,那里的热闹总会继续,留在这边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但或许就像是想要逃回老家的我一样,熊德常只是找不到坚持下去的理由了而已,唐伊志虽然很在乎他,但他对唐伊志的感情却随着唐伊志消失的日子而渐渐流逝了,从他的角度来想他没有错,但从唐伊志的角度来想熊德常真的太令唐伊志失望了,我到现在也不相信唐伊志会就为了让熊德常过上安心日子而真的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换做是谁都会当场崩溃,唐伊志的怨气更是积累到了今天!
可一切都像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闹剧,一切都机缘巧合的发生了,唐伊志的失望和熊德常的决定,谁都没有做对也没有过错,是的,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现在唐伊志要掐死熊德常的心情我想我理解了,但我不愿看到这一幕,但我也没法阻止这一幕!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自己很渺小,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如此对峙,我却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唐伊志,快醒醒吧!
可他已经听不进去我说话了!他一旦决定的事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他铁了心的在行凶了!
唐伊志把脸凑到熊德常眼前,好像巴不得钻进他的皮肉里,他就这么看着熊德常痛苦扭曲的表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比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还无情。熊德常的脸色在他手里已经发白发青了!熊德常就快没气了!
熊德常看起来强壮,但他似乎是个胆小的人,也或许是人类面临生死存亡时刻都会胆怯的原因,他的眼角流泪了。我才注意到他的双眼,他紧皱的五官渐渐放松,黑色的眼珠缓缓上翻,白眼的一旁蹿出了两串泪珠,顺着脸庞滴到满是灰尘的地上。
好像我的心也滴到了地上似的,我似乎听到了,像是落入泉中的水滴,我听到了一声悠悠的轻响。
唐伊志愣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唐伊志的双手停下了,他的表情开始抽搐起来。
我就知道,他只是被愤怒冲昏头脑而已,他的理智并不想这样,之前的唐伊志绝不会疯到对熊德常下手。
“额啊!”他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头扑向一边。
“回去!回去!给我回去!”
唐伊志在地上打滚,同时不要命的敲打自己脑袋,熊德常此刻也得以喘息,捂着胸口剧烈干呕咳嗽起来。
看着唐伊志疯了一样在地上打滚,那痛苦又难以理解的模样第一次让我觉得安心,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熊德常就危险了,还好,还好。
“呃啊啊啊啊!”唐伊志不甘的叫着,他从地上撑起来,接着蹲在地上埋着头剧烈呼吸。
我没心思再去猜测他的感受了,那种险些亲手杀死身边人的愧疚和从怒火中找回自我的无力,我没法想象。
但很快唐伊志抬起头来,他看着虚弱的熊德常眼神充满愧疚,一边朝他靠近一边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疯子!”
“你……离我远点,远点……就可以了。”
熊德常一边咳嗽一边往墙边靠,他想要尽可能的远离唐伊志,唐伊志没敢再向他靠拢,缩回自己的墙边楞楞的看着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强忍住了。
我松了口气,但又觉得寒心,我一直觉得他两的友谊难得一遇,没想到却落得今天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呢。
“喂,你们就这么停了?”
声音自铁门外传来,刚才我的注意力全都在熊德常和唐伊志身上,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周边情况,更没有察觉白迪的脸在铁门的窗边逗留了多久,他见唐伊志和熊德常终于分开各自靠在墙边,又出来挑事了!
“师傅,刚刚很精彩啊,怎么不继续掐了?看得我很爽,为什么不继续啊!”
白迪打开门进来,他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好像是精彩的表演戛然而止后激动上台来质问的观众,白迪居然走到唐伊志身边问着他:“我看的正兴起呢,正高兴着考虑要不要让你痛快一点,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唐伊志倒是完全不怕白迪,反问的语气好像他就不是个被拷在墙边的人。
“好不容易能看到自然而然生成的怨念和仇杀!你居然在半途中找回了理智?”白迪皱紧眉头,站在唐伊志面前,把脸凑到唐伊志脸上对他问着:“你难道没感受到嘛?在你想要掐死熊德常的时候,你身体里流淌着的那股美妙的感觉,那种无可比拟的魔力,你为什么可以抵抗那种快感?”
“你有病吧?”这下是我开口了,在唐伊志望着白迪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我抢先说着:“我知道你是个变态了,但你把你的变态给我留在心里,你绑架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你闭嘴!”白迪转过头对我喝到,他看向我的表情和看向唐伊志时完全不一样,那种极度扭曲的脸色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却又直接威慑到我的心神上了:“条子我告诉你,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再冒出一个字,我就立刻了结你们三个人的性命!”
他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对着我威胁着比划着。
我不敢再轻举妄动了,那些疯子一向说到做到,现在重要的是保住我们三个人的性命……不,就算是我有危险也可以,唐伊志和熊德常不能有事,否则我死了也死得羞耻!
我是个警察,要死也得比平民先死,我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和向外界求救,趁现在白迪还没有动杀心!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掐死他?你为什么要停手?”白迪又转过头去问唐伊志,白迪现在完全在唐伊志的攻击范围之内,唐伊志要是够快够胆量的话,可以立即拿起身边一块砖给白迪砸过去,要是运气够好砸到白迪的要害能拖延很多时间!
但唐伊志体质太差,再加上白迪现在神经高度紧绷,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唐伊志的小动作,而且要是唐伊志的攻击没有致命,白迪不仅会有机会逃到安全区域,还会带来更加极端的报复。
现在唐伊志面临白迪无理的提问没有作任何回答,他自下而上与白迪对视,倒是毫不畏惧这个危险分子投出的扭曲的眼神,唐伊志双眼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傅?光看着我干嘛?回话啊!”白迪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有耐心,他已经是个行动难测的疯子了。唐伊志一时间没有对他的提问做出回答,他便挥着刀在唐伊志眼前大叫着,最后毫无征兆的在唐伊志脸上割了一刀,留下了一条细细的口子。
唐伊志吃痛,咬着牙摸摸伤口,伤口不大,但很快就有血流出来。
“你为什么不惨叫?”白迪把刀扔到门边,刀掉在唐伊志和熊德常够不到的地方,他本人则抓着唐伊志的双肩疯狂摇晃着质问着:“我刚刚可是在你脸上划了一刀!我刚刚无缘无故的伤害你了!你为什么不惨叫?”
唐伊志不回话,他紧皱眉头咬牙看着白迪。
白迪见唐伊志还是不做回答也不做反应,他似乎是觉得无聊了,放开唐伊志的双肩后退几步,想了想又折返回门口把刀捡起来,然后又用刀指着唐伊志说:“师傅……不,唐伊志我跟你说,我观察了你很久,我以为你是和我一类人你懂吧,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喜欢一些特别的东西,”
“不过看来是我看错了,我本来说在你身上找点乐子,看来我是必须得失望了。”
白迪说着便叹了口气,表现得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他挠了挠头,又看看唐伊志紧锁的双眼:“喂,你不会在想办法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吧?”
白迪停顿了一下,见唐伊志还是面色不改的看着他,他笑了,笑得怪异:“好吧好吧,我先跟你们说,首先不得不承认你们的警察救星可能会来救你们,他们大概会在五个小时内发现你们失踪了,然后根据我犯下的各种疏忽,他们大概会花三四个小时追踪到这里,再考虑到路程,如果从宏谷市中心开车以平均时速120码来算的话,大概要3个小时时间,所有我猜你们的救星会在10个小时左右来救你们,猜猜这个时间里我能干些什么?”
白迪炫耀似的看着唐伊志,像是在显摆他有很多时间,然后他又说:“而我,我就算死在警察枪下也无所谓,但是我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玩得尽兴,你们就是陪伴我走完最后一程的玩具懂吧?”
“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会杀死你们,我还不知道自己要玩些什么,但有人拜托我要整死你们,所以你们一定是会死的,对的,你们从现在就可以开始绝望哀嚎了,多表现出一点让我享受的表情嘛,就像他一样——”
白迪说着看向熊德常。
熊德常先是被手铐搞得心力交瘁,又是被唐伊志掐着脖子到鬼门关走了一圈,好不容易喘过气又被一个没怎么认识的人威胁性命,而我们被绑到这里来的原因谁都没搞清楚,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发生了,熊德常无声的苦笑着,不管白迪用怎样享受怎样轻蔑的眼神看着他都没用,他都快放弃抵抗了。
我不敢说一句话,有权利说话的唐伊志嘴里就没吐出过一个字,他咬着牙皱着眉,咋一看上去好像被白迪吓傻了一样,白迪看着熊德常的模样悠闲品味。
“哈哈哈哈!”白迪毫无征兆的怪笑着,他指着熊德常疯狂的叫着:“我得手了!我得手了!你们看看他那表情,我让熊德常露出这种完美的表情了!哈哈哈熊德常你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是吧?你平常喜欢笑是吧?幸福是吧?现在给我笑啊!幸福啊!”
“我叫你他妈给我笑啊!”白迪说着疯了似的用脚踢熊德常,熊德常用手臂格挡,可没法挡住白迪疯狂的攻击,熊德常的腿上小腹上甚至是脸上都接连挨上几次踢打!
我好想用手抓起一片地砖给白迪扔过去,可我身边没有任何能够得着的东西,好像白迪知道得防着我似的,他没给我任何攻击他的机会!
熊德常尽可能的缩小自己以减少受到的伤害,可这便把他自己最脆弱的脑门暴露在白迪眼前,白迪什么都没说,拿起地上的一块砖朝熊德常砸过去。
“你给我笑!”
一声闷响,熊德常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他倒下了,白迪根本没有去确认熊德常的死活,他疯狂的继续用脚攻击熊德常,嘴里说着些语无伦次的话,更加疯狂的怪笑着。
“我日你妈!给我停下!”还好唐伊志时绝对看不下去的,普通的唐伊志和冷静的唐伊志都绝对看不下去熊德常被如此对待的,他从地上暴起拼了命朝白迪扑过去!
白迪早有防备,唐伊志根本没有顾及到白迪是有刀的,那家伙把熊德常看成是命一样重要,他当然不会管一把刀的威胁,可是一把打磨锋利的尖刀已经够致命了!
白迪作为一个难以揣摩的变态,他不知练习过多少遍用刀的手法,他前一刻还在全神贯注的脚踢熊德常,后一刻已经转过身抽出刀反握住,白晃晃的刀尖迎着唐伊志的飞扑直直撞了上去!
刀尖穿过了唐伊志的右手手掌,白迪用膝盖化解了唐伊志的猛扑,唐伊志脚下的锁链也极大的束缚了他,最后白迪狠狠一脚把唐伊志踢回墙边,刀尖抽出手掌的同时,带出了大片鲜血。
唐伊志撞到墙上,锁链声中夹杂着一声闷响,他痛苦得皱紧五官吃痛终于恢复理智,他靠着墙把自己不断淌出血液的右手放到眼前,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手被击穿了一样,唐伊志直视着自己完全被染红的右手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神抱着极强的恨意和不甘,他咬着牙用左手捏紧右手,可这样血还是止不住的淌下来——血是淌出来的不是飞溅出来的,没有伤及动脉——再看熊德常,虽然没有意识,但我看见他的肺部还有起伏,他还有气!
唐伊志看着自己止不住血的右手紧紧咬牙,我无法想象被贯穿手掌是怎样的痛苦,也不知道忍住不叫出声需要多大的毅力,但他用左手按住右手一句话也没说,血都浸透他身下的灰尘了!
我想保护他们,我想逃出生天,可就我也觉得我们三个完了,只要白迪想,他随时可以了结我们,从他的语言行为来看他就是个对外彬彬有礼私下没有人性的疯子。如果真如白迪所说救援需要十个小时才能到,警车接近时的动静不可能不被白迪发现,而就算救援到达了附近,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找到我们又要花多久?
白迪想弄死我们实在是太简单了,我们全都被锁链关着寸步难行,他有刀,而且不择手段,谁知道他还藏着什么东西。冷静下来分析这些的同时,稍不注意我也被绝望攻占,活下去这个前提都很难达到,更别说安然无恙甚至制裁白迪了!
我想大叫,甚至想求饶,我觉得白迪会允许我向他求饶的,但求饶又有什么用,自尊心不允许我向他求饶!我的喉咙被什么堵着似的发不出声,害怕懊悔和愤怒让我再也无法冷静,我懦弱,懊悔,想家,只希望有人来救救我,要是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好好工作认真生活,我再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啊……”白迪看着唐伊志模样,他愈发的陶醉在操纵别人性命的快感中,扭曲的笑容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说实话我并不很喜欢血,但是师傅啊,我看过你干的好事,我觉得你是个真正的艺术家,就连之前的我都没想过还能对一具尸体那么干,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师傅啊,你要不要算算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你身上还可以捅多少刀?你想想下一刀我捅在哪儿?”
唐伊志握着手,他现在只能集中精神忍住手上尖锐的痛,那种伤害带来的痛觉,稍有松懈整个人的精神都会垮掉,唐伊志张大嘴一次次深呼吸着,好像每次肺部的一进一出都能带走些疼痛,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哼。”白迪回过神来,对着唐伊志轻笑着,似乎是觉得无趣。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明明我没有惹到你,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干这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唐伊志没有心思回答,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着,血还在往外淌。
白迪走到唐伊志面前,手上玩弄着尖刀,不屑又戏谑的看着唐伊志,慢慢说着:“我跟你讲哈,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原因的,人呐,有时候需要把自己遭受到的那些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事情归功到命运身上,你也能不能把你现在遭受的事情归功给命运呢?虽然确实是我干的哈,但我也是忍不住啊,这就是命运的指引啊,你说是吧?”
唐伊志的呼吸得更深了,捏着伤口的左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然后啊,你想想,只要是命运这种不可抗力造成的苦难,是不是就一下子很容易接受啦,你这手上的伤口也是的,没什么,只是命运干的而已哈。”
白迪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他自顾自的笑了一阵,然后又说着:“但我在整个过程挺享受的哈,不管是命运还是人为,我天生就喜欢看人痛苦,那些幸福美好的东西我看着就恶心,所以我觉得我和命运挺像的,就喜欢整坏别人的好日子,这么想来我觉得我干的事情还挺高贵的,哈哈哈。”
唐伊志目光逐渐呆滞,呼吸愈发沉重。
“所以你今天遭受的这些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错,当然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怪我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
“可不可以少一点对自我的表达,多一点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很想要对别人倾诉自我是吗。”唐伊志白着眼,冷冷的说出他的第一句话,语气中没有愤怒,没有疑问,眼神中尽是藐视。
唐伊志打断了白迪的话,白迪怪笑的脸瞬间僵住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接着扭曲的笑以极快的速度转变为之前的冷静。
“干坏事嘛,话很多很正常。”白迪笑了笑,耍了耍手里的刀。
唐伊志捏着右手,面不改色平静的回答他:“首先你自己也说了,你很清楚你自己是在干坏事,我相信你也是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受大家所理解的,尽管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你依然是向旁人——还是向你已经捏在手里的人,那种比你力量更小的人——倾诉你的内心,你的心里是渴望认同渴望到不行是吗,你能看到我的白眼翻上外太空吗。”
唐伊志毫不畏惧的对着白迪说出这串话,我害怕白迪又失控胡作非为。
但白迪非但没有发怒,他居然还一脸疑惑,像是渴望知识的小学生请教老师一样看着唐伊志:
“你,就不管你的手了吗?你的手流了那么多血你看不见是吗?”
“如果我保持现在这样用手按住伤口,橙汁会在二十分钟内慢慢止住,流橙汁的量最多会造成我头晕目眩。”
“那要是我再来一刀呢。”
“第二刀可能就是危及我性命的临界点,第二刀是极限,而且如果捅的位置要命的话我估计是活不成了,第三刀的话我应该是死定了。”
“所以你就是如此风轻云淡的说出自己会死在我手上的事实?”白迪嘲笑着唐伊志。
唐伊志轻笑一声:“不然呢,你要我用求饶的语气说着我快死了是吗,你已经在支配我的性命了,我接着示弱的话那样只会让你更享受不是吗,对我没有好处。”
“你看你看!”唐伊志说到这里,白迪指着他:“你自己也说了,我现在是在支配你的性命,那我现在想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对吧,你说得对我很喜欢想别人倾诉我内心的想法,而你现在就是被我强行绑在椅子上的观众,你听不听可由不得你。”
“我觉得让那些比你低等级的人意识到你的变态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相反还能反衬出你很可怜这一点,你这是把你脑子里的扭曲想法憋了多久啊,只能向那些无计可施的人倾诉是吗。”唐伊志居然又轻轻笑了一声:“笑死我。”
“我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白迪再次脸色一变,大吼着把刀凑到唐伊志眼前。
唐伊志很明显被白迪吓了一跳,我很清楚的看见唐伊志全身哆嗦了一下,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嘴上平静的说着:“那又怎么样,杀了我你又能证明什么?”
白迪注意到了,他明显看见唐伊志在害怕他,他又猖狂的笑着,拿着刀在唐伊志眼前晃来晃去。
“我会很爽啊,我会让你在死前经历很多痛苦啊,我一边看着你死之前挣扎的模样一边继续捅你,我会很享受啊!”白迪笑着用刀在唐伊志面前挥舞着,他虽然控制住了距离但还是有几刀划在唐伊志肩上脸上鼻子上,又是几丝鲜……橙汁从中流出来。
每次白迪挥刀,唐伊志都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但他没有躲闪,他没有可以躲闪的空间,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我想吸引白迪的注意力,但我不敢再激怒白迪了,我不忍心看唐伊志在白迪手下被摧残,但在我即将收回视线的前一刻,我终于瞥见了唐伊志浑身颤抖的模样。
唐伊志深呼吸一口,像是在驱散身上的恐惧,但他还是在发抖,嘴上平静的说着:“我不觉得我会让你爽,你明明就在恼羞成怒。”
“你好像也没资格在我面前装吧,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发抖,你在害怕是吧?”白迪笑着。
虽然我距离唐伊志有点距离,但我能看见唐伊志的身体在颤抖,从他被白迪刀伤了开始他就一直在发抖,他就一直在害怕了,但他的脸上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如此镇定。
“我又控制不住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和我的意识是独立工作的,我即使非常冷静的在和你扯皮但他就是忍不住发抖,我是真的没办法。”唐伊志平静的告诉他,他平常说的那些无法理解的话现在居然如此合理!他停了停又说:“要是我的身体听我的话,我早就不知道干啥去了,也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哈哈哈!够了。”白迪疯狂的笑着,他不屑的看唐伊志:“我和你聊够了,我要弄死你。”
“不,你不想弄死我。”唐伊志毫无畏色,白迪皱紧眉头看着他:“我觉得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你想要看到人们展现出一些负面的情绪或者姿态是吧,你会从中获取让你兴奋的快感,就像是一切其他条件反射一样,所以你会在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对人施加痛苦的时候好好享受一下,你会想办法吊着我一口气然后想尽办法折磨我,逼着我露出痛苦的样子以继续满足自己,所以你不会简单的弄死我的。”
“你都这样说了,我不弄死你岂不是很丢脸。”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弄死我证明不了什么,我还是瞧不起你,你都说了你喜欢让人们感受负面的东西,可你从不对你自己下手,你除了伤害旁人之外没有能够取悦自己的手段,而且还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别人根本不认同的话,我还是觉得你可怜,你真的很想证明自己。”
“你觉得我只会对别人下手?”白迪骂着。
他没有反驳唐伊志的其他话,也没有一怒之下了结唐伊志,而是就着这一点大骂着,他的右手把刀狠狠的攥在手心,二话不说在自己左手手臂上割了个口子。
“你觉得我只会对别人下手?”白迪再次强调,他把刚才自己制造的伤口拿给唐伊志看,唐伊志面不改色。
似乎是觉得那一刀还不够一样,白迪把自己的袖子拉起来,他的整条左手手臂上爬满了伤痕,痊愈的没痊愈的留疤的,像是被风化的石壁坑坑洼洼,他把那根不堪入目的手臂放到唐伊志面前:“你觉得我只会对别人下手吗?你知道那些没法折磨别人的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啊……我现在感觉有点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划自己一刀我是傻子吗,明明我可以划你的!”
“我和你说我每划自己一刀都会后悔,但是我手上的痛感还有我的愧疚,以及我憎恨我自己的感觉也是真的,这些感觉让我思考,让我好像能透过这些冲击感穿透整个宇宙,我真切的从中感受到了快感,我从伤害自己所获得的快感甚至要比整你们要高得多,但我一个人能承受的痛苦是有极限的,我需要有人帮我分担,我需要让别人呈现出我想看到的样子,你知道吧?”
白迪和唐伊志都疯了,我无法理解他们的思路和他们的说话方式。
唐伊志止不住的发抖,额头上看得见的冒出细汗,尽管肉体上已经怕得不行的他,脸上依然是那副平静如水的神色。
“你知道吧,我弄晕你们之后到这里来花了三个小时,等你们醒来花了一个小时,然后我又观察了你们一个多小时,再加上我进来时间吧,你们也就消失了六个小时左右,按照我刚才计算警察赶到这边的十个小时来算,你们的救星现在可能还没出发呢,我还有至少四个小时时间,我完全可以弄死你们。我早就不管自己会怎么样了,你懂我意思吧,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我想要在这段时间里多享受享受,我挺喜欢你跟我嘴硬的样子,我很享受,我也很喜欢你惹我生气的感觉,这些东西我都喜欢,你怎么跟我耍嘴皮子都是没用的,你最后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唐伊志似乎无法反驳了,他左手更用力的将右手按住,从他手心里往外冒的橙汁也渐渐变少了。白迪享受的看着他那强装镇定的模样,唐伊志也再次深深的呼吸一口,像是在默默的积蓄力量。
“不,你不会弄死我的。”尽管白迪已经说了那么一大堆,唐伊志还是这么说着。
白迪咧开嘴觉得好笑,他把刀放在唐伊志脖子上:“所以我说的话你根本听不懂是吧,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求饶,是表现出自己的懦弱,就像是熊德常刚才那样,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想要弄死你呢?”
“因为我会给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唐伊志回答得斩钉截铁,好像在说自己会给白迪开很高的工资,他对自己话语的自信就宛若认定了白迪绝对会为之动容。
白迪不做反应,他紧紧握住自己手上的刀,刀刃已经贴在了唐伊志脖子上。
唐伊志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如水:“你大可以一把抹了我的脖子,我估计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死了,但是对你来说,你获得的快感也就那么几秒,我抽搐的幅度绝对不会很大,因为我决定了我死也不会表现出让你高兴的样子。你要是草草了结我的话,你就一定不能在你好不容易有机会释放的时候好好享受一番,因为就算杀了我们之后你一定会被警察抓住,你一定会被抓的,在你的生命最后关头你会后悔为什么不多折磨我一会儿为什么要被我激将一刀杀了我,你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你一定会想办法好好折磨我。
但你没想到的是,无论怎样的折磨,不管是怎样的痛苦,你的目标们都不会表现出你想看的表情或者动作,你大可以加大力度,但你一辈子追求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我的命也只有这一条,下手太轻你收不到反馈,下手太重稍不注意就能在你眼前断气,到时候你只能望着我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的想自己在干什么。
对,我懂你的表情,我知道你可以把我留着最后再杀,你完全可以先折磨熊德常再折磨杜责,你可能以为我看着同伴被你折磨致死会心痛会求着你停下,但我不会了,还是那句话我死也不会让你爽,我相信杜责也有这个觉悟,你唯一能收到反馈的只有熊德常,只有那边那个已经晕倒的人,对一个已经晕倒的人下手会让你得到快感吗?我想就算是有也是微乎其微的,而那时候我会在你身后用瞧不起你的眼神看着你,因为掌控着我们性命的你也是如此的可怜,你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而已,但也只能对那些弱者下手,还没有人认同你的变态,你可怜至极。”
“你也在想先杀了我再好好折磨熊德常和杜责,你在想或许可以杀鸡儆猴让杜责和熊德常感到恐惧以方便接下来自己的享乐,但你不恨我吗?我瞧不起你哦,你不认同你的思想不认同你的行为,并且觉得如果换做是我我可以做得更好,你真的想要让我死吗,真的想要给我一个痛快吗?你做了那么多设了那么多局才抓住我们,即使你不在乎自己的下场,但你真的只是给我们几刀就解决了?好像好不容易做完前戏戴上套子进去没几下就泄了一样,意犹未尽又没法再来一次,你一辈子追求的机会只有现在这一次哦。”
唐伊志说了很多,白迪紧紧攥着尖刀,刀刃还是贴在唐伊志脖子上,和白迪的那双眸子一起索命似的瞪着他。可唐伊志就算是浑身发抖也没露出任何一点害怕的样子,他的话好像全都说到了白迪的心坎上了。
“难道你不想试试听听我的条件吗,哪怕有那么一丝机会看到我绝望痛苦的样子。”
“说。”白迪沉着声,再也没有刚才轻蔑的眼神了。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我想要杜责和熊德常活下来。”
唐伊志说着:“作为交换,我会完全卸下我的防备,我会直接放弃忍耐,并且把最懦弱最天真的那一面展现给你,你完全可以火力全开享受剩下的时间,并且我也告诉了你临界点是两刀,你还可以再捅我一刀,这样我既不会死还会表现出巨大的痛苦,等你真的想了结我的时候,第三刀就会要了我的命。”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让我苟延残喘,只要我还有气你就可以享受,只要我还有气你就不要动熊德常和杜责,我会毫无保留的把痛苦反馈给你。虽然你现在掌握着我们的命运,但你自己也是走投无路了,你清楚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的,你大可以答应我的条件享受自己的最后一场游戏,等你玩够了你就弄死我,但是你要让熊德常和杜责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我想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完全值得。”
唐伊志心平气和,语气毫无波澜,他把自己的话说完便不再发抖了,白迪吃惊的看着他。唐伊志把头轻轻靠在墙上,沉沉的吐出一抹鼻息,脸上挂的彩都快干涸了,他的眼睛看着白迪。
白迪不说话,白迪在思考,他站得直直的居高临下注视着唐伊志,脑子里权衡着唐伊志说的话。
难以置信,唐伊志想要当英雄,他这种人居然会想着当英雄,想要救熊德常也就算了,我可不值得他救,要是我在他的拯救下活下来简直是我的耻辱,我忍不住对白迪说道:
“白迪,你想要看人痛苦你可以冲着我来,我比唐伊志更结实,你可以玩更久!你让唐伊志和熊德常走!”
“你他妈给我闭嘴!”
不知为何我的话总是让白迪情绪激动,他一转沉思的样子扭曲着脸朝我大吼,捡起块砖就朝我扔,砖块砸在我腿上,我忍住没叫出声。
“你没资格在这里说话条子,你再给我动一下,我就真不客气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闭嘴。
“你心乱了。”唐伊志说着。
“你开始后悔了,你知道自己站在一条不归路的尽头了,而且这条路上的体验完全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愉快,你的期待你的想象全都落空了,我说的是吧。”
唐伊志看着白迪笑了笑,他倒是完全不怕激怒白迪,我意识到他其实毫不介意白迪下一刀就捅死他,他无所谓的。他不是在逞英雄,甚至还希望白迪真的了结他。
这是两个疯子在对话,他们两个人似乎终于找到臭味相投的彼此了,两个疯子的说话内容不需要用常人的思想去理解,作为两个疯子他们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唐伊志这样真的能救下我们吗,就算白迪口头上答应下来,他可以不一定会在唐伊志之后放过我们,唐伊志岂不是白白努力?这样不值得!
“你不生气吗?”
白迪话语冰冷,蹲下来看着唐伊志问着:“如果我说你最近很长一段时间的不顺都是我造成的,你真的不生气吗?你难道不恨我?居然还想用自己的性命跟我做交易,你真的甘心死在我的手下?”
唐伊志深呼吸一口,苦笑着:“你说你造成了我这段时间的不顺?你也配?光凭你一个人是很难起波澜的,你只是引发了一串连锁反应而已,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挑细水街的人们下手,你只是利用了人们的心理而已,人们不来细水街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熊德常要离开也是他的选择,我只是憎恨你带走关心我的人而已,但我早就思考过这些人离开之后我该怎么办,虽然思考的过程我忘了,但最后的结果就是反正我无能为力所以我就不想了,你做了那么多要是只想摧毁我的话你其实早就做到了,你没法再摧毁一个已经碎成渣的人。”
“所以你甘心死在我手里?”白迪冷漠的看着他。
唐伊志闭上眼,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随即再次深呼吸一口,淡淡的说着:
“你说得对,我的敌人是命运又不是你,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不及之前命运所做的万分之一,如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我也注定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是命运干的好事,所以我没必要跟你气急败坏。”
“我不恨你白迪,我不恨你,我早就决定不要恨任何人,我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出现怎样的艰难险阻也不奇怪,你也只是我无法跨过的绊脚石而已,最多要了我的命,比起那些让我实现不了心愿的人或物来,不足为惧。”
唐伊志说完,白迪没有回话,他两的眼睛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互相对视着,同样的冷漠同样的无神。
然后,白迪忍不住笑了,之后唐伊志也忍不住笑了,他两同时奇怪的笑着,不知是何原因也不知要干什么,两个人停下来对视一眼,接着笑得更大声了。
“可惜啊,唐伊志,可惜。”白迪扒着唐伊志的肩膀:“要是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如果我两是朋友的话,我们应该很合得来。”
“准确的说,要是你在一年前认识我的话,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唐伊志回答他。
“我们会一起讨论很多很好的事情,我们两个加起来可以把宏谷搅得天翻地覆,说不定那些警察根本别想捉到我们。”
“这你就错了,我根本没有和你一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对自己爱好的客观理解非常的深刻,我很喜欢你这种人而已。”
“所以,你并没有瞧不起我?”
“在你只会对着熊德常他们这种没有觉悟的人下手时,我是真的瞧不起你。”
“哈哈哈哈!”白迪拍拍他的肩膀笑着。
唐伊志也笑着,像是终于找到知己的他们彼此,此时放下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和好了一般,但他们的笑声在这种奇怪的气氛里诡异的可怕。
“唐伊志。”白迪笑着,他忍不住笑意,但依然郑重的告诉唐伊志:“我欣赏你,但是,你想要救下熊德常和杜责的这种意志让我很不舒服,我觉得有点恶心,这种感觉很好,我现在越来越讨厌你了,我说过吧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现在很感谢你!”
“唐伊志,我允许了,我允许熊德常和杜责活下来,我不动他们了,等警察找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能得救,说不定我待会儿心情好你也有可能活下来,但是你一定得要让我好好看看,看看你绝望的模样。”
白迪说着这些可怕的话,唐伊志却还在看着他笑,他对白迪说着:“那我在九泉之下与你相见。”
“你想那么快的解脱,恐怕没那么容易。”
白迪说着,用刀捅进了唐伊志的右眼。
……
……
……
就连掌握别人的命运都比掌握自己的还要容易,不知道为何,好像这个东西注定要与我做对似的,很久之前我的命运就被确定会以我理想中相反的方向运行。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点,我曾今是无法接受的,并且当有人点明这一点的时候我尤为气愤。
好多人都劝过我认清事实吧,我试过反抗,试过努力,但前方的困难和获得的报偿总是不成比例,一山又一山看得人望而却步。
所以我最后还是渐渐认清了这一点,我明白我操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了,但我想尽量把事情朝着自己所想的那方面发展,能做到多好做到多好。
我之前也不明白为什么“安稳的活着就行了”,无聊无味无意义的生活有什么意思,那些和好友们在一起的时光我曾有过,但直到失去了我才明白安稳的意义,对于享受不到的人来说,这看似平凡的一点也尤其重要呀。
我开始渐渐接受了自己没法掌控自己命运这一点,我想到过自己会变成这样,所以当我的态度终于转变时我没有什么想法。
我也知道即使是这样命运还是会跟我过不去,事情不会一直顺利的。
命运会摧残人,折磨人,会夺走人心爱的东西,会把一个热血方刚的少年变得麻木不仁,因为没有反抗整个世界的力量,有时想要度过难关就只能顺从,我好像一直都在放弃某些东西来与命运做交换,但我总会在生命中找到新的东西,所以我的命运应该会保持这样起起伏伏,失失得得,前方的路才会对着我敞开吧。
但要是真的没有反抗的想法就输了。
我知道这一点,心里存留着这点想法忍耐着。
但此时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忍耐的防线在一瞬间决堤,痛苦似雨点般打在身上,却好像又集中一点贯穿我的心智,跨过堤坝的痛苦如潮水般我将我托起不知要带向何处,我确实好像飘在浪潮之中。
痛苦一旦决堤就收不住了,我哭喊着,翻滚着,浪潮让我感觉不到身体是何处被穿透,只能拼命浮出水面得以喘息,却又被浪潮拉回水底,如此反复却还能得以苟活。
“哈哈哈哈哈哈!多叫唤几声!我很喜欢!”
好像是风声又好像是谁人痴狂的笑,也好像是命运终于看见他打倒我一样,水里倒映着杜责疯般想要挣脱锁链向我冲过来的样子,然后潮水翻腾,世界又天翻地覆了。
“用手多按着你的眼睛小心你的橙汁流多了!”
浪潮翻涌,下沉……气泡浑浊不堪,呼吸也要被封上。
“另一只眼也给我好好睁大看看满地的美妙!”
浪潮翻涌,上升……浪潮奔驰咆哮,终得一小会喘息。
“再给你的右手赏块砖!”
浪潮翻涌,下沉……沉向更深的水底,好像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你快再叫惨点吧!我已经觉得没劲了!”
浪潮翻涌,上升……被某种力量拉回,再次茫然浮出水面喘息。
“你不会以为你只要在我手里活够时间就有人来救你了吧?就算我不刻意杀你,你真能活够时间吗?”
“要是我解决你的时候没有过足瘾的话,说不定又要对熊德常下手了!”
大概5个小时了吧,浪间沉浮之时我一直算着时间,命运猖獗的时间一直是有限的,人只会一时没有反抗它的力量,但人之所以能前进,就是能在忍耐命运的同时找到解决的办法,有时是续突破某个瓶颈到达新的高度,有时也只需稍微沉淀时间等待机会,再者便是埋下看得见的希望等它慢慢发芽。
任何风浪都会过去,命运不可能一直骑在人头上的。
但总会有大风大浪乃至翻天覆地的暴雨,困难得让人觉得熬不过去,很多时候人们都只是想要逃避,但回过神来已经身在其中被迫在风浪之中航行,我们便在这样时而平静时而翻涌的海面上漂浮着,无能为力,于此沉沦。
……
……
……
我挣脱不开锁链,我救不了唐伊志,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虽然白迪没有对他造成更尖锐的伤害了,但要是失去的橙汁过多他也会死的!空气里已经开始弥漫血腥的味道,唐伊志撑不了多久了!
我是刚刚才明白唐伊志之前那副看着白迪不说话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这种神情我之前也看到过,在我那天晚上即将揭穿他的谎言时,他也用那副神色看着我愣了很久。
我起先以为他被我问住了说不出话来,现在我才明白实际上他只是在编,那个锒铛入狱的故事他在之前最多有个草稿,实际要在我眼前讲出来之前一定还要仔细的盘算一下——被白迪问那些话的同时也是如此。
他在编,他在想自己该说什么以度过难关,他也在取舍。即使是怎样困难的情况,唐伊志绝对不会放弃思考的。
但我不明白我们获救的希望在哪里,我想不明白。白迪的攻势暂时停止了,唐伊志倒在地上止不住的翻滚和抽搐,嗓子也快叫哑了,白迪全身心的享受其中。
但白迪疯狂,扭曲的笑没有那么强烈了,好像厌倦了新玩具的劣童,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唐伊志。
“我很感谢你,我能看出来你很努力的在表现出我想看到的样子,就是要这种真情实感的表演,现在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你把你的左眼闭上,用右眼看东西。”
“快,帮帮我。”白迪用刀背碰了碰唐伊志的脸皮:“帮我这把就让你也活下来。”
唐伊志倒在地上快速呼吸,他捂着右眼胸腔剧烈起伏,他可能认为每次呼吸好像都能带走一些疼痛,但却会让神经愈发的清醒,尖锐的痛是一分也不会减变的。
唐伊志居然放开了捂着右眼的手,转而让左眼闭上。被橙汁覆盖的右眼已经看不见任何其他颜色,唐伊志更是惨烈的大叫起来,闭上左眼的话他看见的东西是一片黑暗的,又不得不捂着右眼翻滚起来。
白迪看着唐伊志那副模样,没有笑也没有继续攻击,他无神的笑笑。
“看来我一直追求的这种东西,到最后其实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白迪叹了口气把刀收回腰间。
“好了我玩够了。”他又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
“你们三个就摆在这里晾着吧,我准备好去死了。”他一边忘兜里掏着什么,一边无所谓的说着。
“唐伊志,我本来没打算让你们三个活着的,我想要弄死熊德常,有人想要弄死你和杜责,但我是说话算数的人,你既然那么努力的让我享受了一番,我也就然你苟活吧。”
“不过啊,我给你留下的这些记忆,在我走之后也别忘记哦。”白迪又看着他诡异的笑着。
“我反正马上就解脱了,而你要痛苦一辈子,哈哈哈哈!”
白迪又疯狂的笑着,他从衣包中掏出了一瓶农药。
“我现在已经感觉到后悔了,说实话现在回味起来也并没有多爽,完全匹配不上我为此付出的代价,但是你知道吗就因为这种后悔我又开始恨我自己还有恨你们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哈哈哈哈我可太谢谢你们了!”
“唐伊志,我把你放在这里的话,警察来之前你估计就死透了吧。”白迪说着拧开农药,放在鼻尖闻了闻。
“临界点两刀,外加一些无关痛痒的题外话,我只是对你做了这些而已哦,我可没……”
白迪话说到一半,便警惕了起来。
他放在嘴边的农药悬在半空,侧着耳朵试图在空气里捕捉到什么声音。
周围没有人烟,所以空气中非常安静,就连细微的白噪音都没有,鸟语声也不复存在,可是全神贯注倾听的话,可以听见细微的警笛声渐渐靠近,越来越清晰,警笛声越来越多。
有警车正朝着我们这边靠拢!
“这么快?为什么?”白迪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瓶子,此刻他想要饮下农药自尽已经不可能了,只要不是烈性毒药他就算一口全喝下去我们也能给他拉回来,他休想逃掉制裁了。
“唐伊志,为什么?明明警车应该花十多个小时甚至更久的时间过来,只花了五个多小时?我的计划和计算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错!你们干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