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刘澈拖着满身伤痕的疲惫身体走进院门。
走进院子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铺的整整齐齐的巨大虎皮,其上皮毛油光发亮。
张先生蹲在旁边,拿着一把剔骨刀正在分解虎肉。
看到刘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便开口说道:“今天吃虎肉,这东西大补,虎血给你泡澡,对炼体有奇效。”
回过神来的刘澈问道:“这是先生在罡风带中捉到的?”
“这罡风带哪有这么强大的妖物,我出了趟门,回来的路上捡的。”
刘澈翻了翻白眼,我信了你个鬼。
随后张先生指了指旁边的木桶说道:“汤药熬好了,过来舀点虎血加进去,趁热泡澡去。”
……
黑色罡风带中,一道少年身影在黑芒中快速穿行。
突然一个闪身,寒光一闪而过。
一条等人身长的黑色鬣狗伴随着一声呜咽应声倒地,咽喉处一道血线正咕咕的往外冒血。
随后少年落在黑狗尸体旁边,拖着黑狗的一条后腿朝罡风之外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呢喃:“愁啊,这是最后一条狗了,这以后吃啥啊?”
十七岁的刘澈已经长高了许多,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瘦弱,五官清秀,看起来颇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三年的勤学苦练,刘澈炼体已经达到初期第三阶段,炼骨境。
炼体初期分为三阶段,炼皮、炼筋、炼骨。
突破炼皮境之时刘澈便可在罡风带走行走自如。
而拳法和刀技也略有小成,放在世俗界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在真正的修炼之人眼中,只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回到院子后,张先生看到拖着黑狗的刘澈便喜出望外的赶忙跑过去接手。
一边跑还一边说道:“终于有收获了,再不带点东西回来,我们三就得饿死在这了。”
刘澈放下手中厚背刀,走到水桶边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最后一条了,先生你啥时候出门,再捡个猫猫狗狗回来啊。”
这三年间,老者时常出门。长则半月,短则三五天。每次出门归来都有所收获,只是最近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门了。
每当刘澈问起,张先生就说是捡来的。
刘澈问道:“凤栖姑娘呢?”
“去镇上购置些东西。”
刘澈甩了甩手接着说道:“要不先生将捡东西的本事传授于我,以后我出门给您捡去。”
老者闻言高深莫测的说道:“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来的,你道行还浅,学不来。”
“这方圆十里的小动物捉的捉,跑的跑。现在出去转个好几天,连狗粪都看不到。这是不是先生所说的气势太强?”
张先生有些不屑的说道:“看把你能的,是谁当年被狗撵着跑到院子门口的?不是还有花花草草吗,怎么,现在有出息了,花花草草看不上了?”
刘澈闻言没好气的说道:“先生您是太久没出门了。不妨出门看看,看看什么叫做刮地三尺。”
老者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自有安排。”
听到老者这话,刘澈顿时出现一股不详的预感。
吃饭时,张先生开口问道:“如今,你拳法和刀技都略有小成,对这两部功法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名字想好了没?”
“这拳法嘛,大开大合,力道刚猛。练到极致足以开山裂石,现在我还达不到那个境界,不过打爆两个狗头还是可以的。”
刘澈说完还指了指放在院子角落的狗头。
“就那,那么大的狗头我一拳能打爆两个。”
老子闻言嘴角抽了抽,放下手中的碗筷:“那刀技呢?”
“也很厉害啊,战阵厮杀时这刀法可以说是无可匹敌,方圆两丈之内,有我无敌。”
老者打断刘澈说道:“战阵厮杀,你啥时候上过战场了,哪来的战阵厮杀?”
刘澈兴致勃勃的说道:“有啊,先生是没看到,我手持两尺钢刀,一个箭步冲入敌阵之中。刀光四射,血花飞溅,一刀一个狗妖头的场景。”
闻言老者赶紧摆手说道:“停停停,所以名字呢?”
刘澈放下手中碗筷,正色的说道:“拳法名曰,大力,刀技名,斩狗。怎样,霸气不霸气?”
张先生闻言起身就要走给刘澈一通大力拳,刘澈见状赶紧跑开,嘴里还嚷嚷着:“先生先生,我开玩笑的。”
张先生坐回凳子上气呼呼的说道:“好好说话,真不知你这瞎扯皮本事跟谁学的。”
刘澈一脸鄙夷的盯着老者,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先生您老人家。
“还没想好,现在学的只有招式。也就是先生所说的,只有架子,没有意境。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名字才适合。”
张先生点了点头说道:“那不着急,再看看。”
现在的刘澈相比于三年前活泼开朗的许多,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爱笑的少年。
这些变化张先生和张凤栖都看在眼里。如果没有他们,刘澈估计还是那个整日郁郁寡欢的小镇打铁少年。
对此刘澈心存感激,虽然不清楚张先生为何如此待他。三年间少年也有多次言语试探,但几番无果之后便也就放弃了。
收拾完碗筷,张先生将刘澈叫进正堂。
进屋后,他走进里屋,随后拿出长条状的木盒子递给刘澈道:“这是你父亲生前留下的,现在交还给你。”
刘澈接过盒子放到案桌上,打开后只见一把带鞘长剑静静的躺在其中。
剑鞘由黑色不知名材质制作而成,似木非木,其上并无半点花纹。
刘澈拿起长剑,拔剑出鞘。
拔出后刘澈发现,这竟是一把刀,而非是剑。
此刀长三尺六寸,宽三指,刀身笔直棱角分明。既有剑的王者之风,又有刀的霸者之气。
从握柄处有一道奇异的花纹沿着刀身蔓延而出。
“斩末。”刘澈看着刀身上铭刻的两个字随口呢喃。
声音虽小,但张先生听得真切:“斩末,什么斩末,斩什么末?”
刘澈疑惑的望向张先生说道:“应该是这把刀的名字吧?”
张先生闻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澈问:“你如何得知?”
刘澈看着刀上铭刻的两个符文说道:“这不是写着嘛?”
张先生眼神微微一亮说道:“你认得这两个字?”
“对啊,我为什么认识这两个字?”
至此,刘澈才仔细的打量着铭刻着的两个文字。
比起现在宗动天所使用的文字要简单了许多,但刘澈很清楚,自己从未见过这种文字,刚刚也不知为何,看到后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老者看到愣愣发呆的刘澈接着问:“我问你呢?”
“我也不知道啊。”
张先生也不纠结这个问题,说道:“此刀材质不明,打造方法也是见所未见。不是法宝却异常锋利,其坚硬程度甚至不比上等法宝差。”
说完没等刘澈开口接着说道:“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去北疆。”
刘澈不解的问道:“去那干嘛,先生也去?”
“我不去,这次你自己去。你炼体已达到炼骨境,再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了。去北疆战场抵御北戎入侵,磨砺武道。”
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刘澈接着说:“你拿着这封书信,到北疆后去玄骑军找到一个叫魏涛胜的人,他会安排你进入军营。”
少年看着手中长刀点了点头表示并无异议,突然,刘澈转头问道:“先生上过战场?”
“那是自然。”
刘澈闻言眼神发亮的问道:“那先生,在两军对垒之时喊什么话比较霸气?比如提刀指向敌将大喝,来将何人报上名来,吾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或者某某某在此,谁敢与我一战之类的,想想那场景就觉得霸气十足。”
老者捻了下胡须说道:“这么做的人有一半还没喊完就死了。”
“为何?”
老者看用看痴儿的眼神盯着刘澈说道:“此等做法为吸引箭矢的最佳良策。”
刘澈依然不信问道:“那剩下另一半呢,成为杀敌无数的名将?”
张先生冷笑道:“剩下一半就是你这种人,在走向死的路上。”
刘澈翻了个白眼,随后把手伸向老者。
张先生看着刘澈伸到他面前的手掌问道:“干嘛?”
“先生就没其他东西要给我?”
老者抬眼看着刘澈说道:“没了啊?”
刘澈抖了抖手,提高些嗓音说道:“银子,银子。六七个月的行程,难不成先生要我一路乞讨过去?”
张先生再次伸手入袖,拿出约莫十几两碎银子放到刘澈手中。
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此去路途虽是在大周境内,但也得多加小心,毕竟江湖险恶,身上带太多钱财难免惹祸上身。就当作是另一种历练方式。”
刘澈面露鄙夷说道:“先生大才。”
随即,老者正了正神色说道:“你有件事你也得多加留意,你的大道之路。你筋脉的坚韧强度完全不比练气期的修行者差,可问题就在于你的窍穴无法打开,无法吸纳灵气入体。此行你不妨多走走多看看,或许打开窍穴的机缘就在此行的路上。”
刘澈沉默不语,这三年间也有所尝试。甚至还老者还试图用自身灵力强行冲开刘澈的窍穴,结果就是刘澈差点爆体而亡。
夜幕时分,一轮异常明亮的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
少年手持酒壶望着它,它似乎也在看着少年。
想起这三年间的时光,想起张先生和张凤栖。
对于前者,刘澈将其当作长辈,是良师。出去那不正经的模样,是个春风和煦的可敬之人。
而对于后者则有些复杂,或许只是少年人的青春萌动。
少女张凤栖平日里比较沉默寡言,但对刘澈的照顾不可谓不上心。
特别是炼体的初期,每日刘澈满身伤痕的从罡风带到小院子时,熬药做饭,除了一些不方便女子处理的事务之外,忙前忙后的都是她。
想起明日就要离开,少年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舍不得张先生,也舍不得张凤栖。
少年举起酒壶,遥遥对这月亮晃了晃喝了一口酒说道: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忽而,一个动听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怎么?还学会伤春悲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