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埋伏
法斯特.杰基尔的童年是在贝克兰德度过的,作为宫廷官僚的孩子,他见过华丽的索德拉克宮——鲁恩王室居住的地方,在古弗萨克语里,意思是“平衡”。
皇后区和西区的街巷,贵族和富人的端庄优雅,优秀的家庭教师们,这一切造就了一个诚实理性,谦逊正直,礼貌宽容的好孩子。
仅仅十岁的他就学会了为人处世,知道如何在女士面前表现得绅士,不让母亲操心自己玩得一身泥,以及跟在父亲身旁学习官场技巧。
他的熟人们都认定他会接替那份职位,并且被授予世袭的爵位。
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中午,父亲急匆匆地赶回家,将一个精致的水晶细口瓶递给了法斯特,要求他藏好,不能告诉任何人。
从那以后,经常有警察和奇怪的人来到他家,再过一段时间,法斯特一家离开了贝克兰德。
可奇怪的是,父亲似乎已经忘记那个瓶子,他努力经营家产,用前半生积累的经验和学识很快就在沃福市站稳脚跟。
直到某天夜里,法斯特拿出水晶瓶,惊讶地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装满了粉色不透明的粘稠液体,他急忙找到了父亲。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儿子。”杰基尔父亲问道。
“这是您在贝克兰德给我的啊!”法斯特惊恐地看着白发苍苍的父亲。
古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瓶中的液体忽然迸发出亮光,小法斯特内心充斥着喝下它的渴求,他打开瓶塞,对准嘴巴倒去。
内心的良知和道德疯狂敲打着炽热的身躯,警告他将会有恶魔从体内苏醒,在父亲的一声声呼喊里,法斯特莫名烦躁。
眼泪从脸上留下,随后这名可憎的暴徒毫无怜悯之心地一拳将他父亲打倒在地。
“不!你在做什么?”
可怜的老人只喊出这痛苦的一声,接着就被法斯特粗暴地掐死。
止不住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这根本不是对自己的罪行感到羞愧,而是代表了新生的喜悦,邪恶的疯子扭曲着笑起来,沙哑的嗓音足以令人生出无穷厌恶。
之后他通过天才般的手段将父亲死因嫁祸给流浪汉,再通过投毒的方式将母亲伪造成食物中毒死亡,成功继承了全部家产。
……
不算宽敞的书房里,珈乐站在门口,紧紧盯着法斯特勋爵,他手上拿着一支装有粉色黏液的水晶瓶。
另一只粗糙的手细细摩挲在它表面,眼里充满畏惧和渴望。
这东西非常危险!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相信。
“昨晚上值夜者来过这里,暂时还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只是再不采取行动,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你有计划了吗?”珈乐反问道。
“我将制造一起非凡事件,警察们发现事情不对劲后,值夜者就会介入,在那里埋好炸药后引爆,他们不可能毫发无损,我们只需要给没死的家伙来一枪。”
他的声音中有些抑制不住的愉悦,就像那些天生的罪犯。
我记忆里他没有这种样子……法斯特怎么了?很可能和那个瓶子有关。
“他们会上当吗?而且之后该怎么办?整个沃福市都是值夜者。”珈乐迟疑地问道。
“他们一定会去现场确认情况,只要安排好眼线,确认无误后引爆炸弹。”
“之后我们只需要拿走他们的非凡特性,用假的身份证明乘坐火车前往间海郡,最后乘坐游轮逃到其他国家。”法斯特用魔鬼般蛊惑人心的语气说道。
可是C先生马上就要到了……这件事不能这样草草决定,必须拖住,至少要等我晋升序列8,珈乐略加思索,反问道:
“主同意了吗?”
“没有回应,你开始害怕了?昨天可是你来找我谈这件事的。”他眯着眼睛,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人设要崩塌了,不,这不是重点,就算我没有去见他,现在的局势他也一定会来找我。
极光会真是群疯子!
珈乐心中恼火地想着,她冷哼一声说道:
“我只是把虔诚放在第一位。”
“放心。”法斯特语气忽然变得轻松,拿起手中粉色水晶瓶,“只要喝下它,你就能获得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这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欲望缠绕着头脑,堕落而污秽的话语充斥在耳旁,珈乐伸出手,即将迈开脚步。
可恶……
危急关头,她勉强张开嘴巴,用细微的赫密斯语念道:
“创造一切的主……”
“阴影帷幕后的主宰……”
“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当她即将触碰到水晶瓶时,“倾听者”法斯特忽然抱住双耳,从桌椅上摔了下来。
鲜血从耳边流出,他痛苦地嘶喊:
“我忏悔,我有罪,我忏悔,我有罪……”
这显然是真实造物主的杰作,混乱耳语此时来到珈乐这边,她也不敢像个正常人般站着,同样捂耳低头,表现痛苦。
祂真是有求必应,怪不得信仰发展不起来,成为非凡者的教徒都被喊死了吧。
极光会似乎是最近一两百年才开始频繁活动的,建立者是从哪挖出这尊邪神的?
珈乐发现形式反转,一时间居然有了吐槽的心情。
撑过了祂的呓语,法斯特半靠着倒下的椅子,那张血污模糊的脸对着珈乐,那双猩红的眼睛中充满不解。
这是什么眼神?
她想过对方会愤怒,会畏惧,会懊悔,但不知道为什么是不解。
等等……对危险的感知能力,难道说法斯特喝过那瓶粉色药剂,但是这份能力没有帮他预测到我对真实造物主的祷告?
还是说对我没用受伤感到不解,可我现在也不能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吐血吧,珈乐支撑着站了起来。
“你身上也有很多秘密。”法斯特忽然说道,“但一切都晚了,值夜者马上就会过来。”
珈乐有些奇怪,随后她猛地反应过来,门外还有一个人!
打开书房大门,走廊上空荡荡的,赛肯德管家不见踪迹。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也逃不了的。”
她本打算回家,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可转念一想,值夜者们无论怎样都会查过来。
明明才见了一次面,就要这样置我于死地,可恶的疯子,珈乐拿起一本硬质书本,对准他骂道:
“你这个叛徒!”
白色衬衣上沾满血迹的勋爵笑呵呵说道:
“我加入极光会只是为了尽快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可以重来,我会选择‘拜血教’或者‘玫瑰学派’。”
那两个隐秘组织都是以血腥残忍而闻名,前者崇拜的是深渊的主宰“宇宙暗面”,后者信仰主张释放欲望的“被缚之神”。
眼前这位半癫狂的男子缓缓起身,打算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什么。
早有戒备的珈乐冲了过来,将手中书本用力砸在他头上。
法斯特应声倒下,半开的抽屉里,一块镶嵌在黄金框里的精巧镜子静静躺着,倒映出珈乐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