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狱
草，长了出来。不修边幅的泥地小院内花草生得欢脱。
葡萄树沐浴过春雨，已经枝繁叶茂。
李轲呆呆的望着葡萄树，任由身后的女人举着自己，忽上忽下做飞行模拟。
“小轲飞~小轲飞~”
女人的温柔比回忆中更甚。
一时间李轲无能力为，只得模仿回忆拥有者的一言一行。
懒洋洋的伸出藕节似的小手，指向葡萄树，嘴里不清不楚的嚷着：“噗~哒~噗~哒~”
敷衍之余，内心开始思考该如何破局。
既然是在梦中应劫，破局之法极有可能也在这梦境之中。
“噗哒！噗哒！”
思考间隙也要应付回忆中人。
接下来，喝奶、睡觉、排泄、喝奶、睡觉……
在一角老夏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下，李轲逐渐适应了回忆中的生活。
但绝不能认同自己的身份。
正如温水煮青蛙，李轲唯恐某日醒来自己将所有事忘得一干二净，彻底沉沦于此！
他需要机会去实验去试探。
这个机会的到来，是他长成需要分床睡觉大孩子的夜里。
期间诸多诡异且令人脊背发凉的迹象尽收眼底。
回忆中人的言行举止已被定死，如同李轲之前在回忆中所见所闻没有区别。
回忆的归回忆。
但……回忆中人每每在完成既定的言行后，眼里、脸上的生气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僵硬如木雕般的眼神，或是斜睨、或是一瞥，有意识的进行窥伺。
李轲称之为监视。
他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麻木的复刻回忆拥有者行为话语。
“宝宝乖~宝宝乖~乖乖睡觉觉……宝宝乖~宝宝乖……”
哄睡环节颇为无趣老套。李轲眨巴眨巴眼睛，似模似样的打了几个哈欠，随后歪着脑袋假装睡觉。
“嘘~小宝睡着了……”女人此时依旧温柔。
李轲假装翻身，从眼皮缝里观察女人情况。
——女人一步一回头，铜铃似的无神双眼，恰好与摇床上的李轲对上。
“唔……”梦呓一声，李轲把大拇指塞入嘴里。
这一眼叫他浑身发冷不敢继续造次，继续装睡持续到房门被微微掩上、视线彻底消失。
清冷月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摇床上，李轲默念口诀吐纳月华，细细感受体内月丹所在。
不过一息时间，熟悉的阴冷气息侵入体内直线下沉，迅速滑落至丹田处……阴冷之感还未扩散便被驱赶着，一丝不留的钻入月丹中。
月丹神奇，竟是跟随李轲一齐进入回忆中！
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熟悉的提示面板。
“人世间，入梦来。梦中魇，宴尸骸。
人间宴已开启！”
似是而非的提示让李轲没有半点解密兴趣。
转而开启邀月状态，继续躺在摇床内吞吐月华。
嘶~~~
霎时间漫天散漫飘荡的幽蓝月华汇聚成长龙，直向李轲月丹处汇聚！
月华越累越多。
不过多时便再次被月丹精炼提纯，只是提纯后的月华却不像上次一般反馈周身，滋养血肉。甚至没有溢出，不着痕迹的融入月丹中……
细细查看，李轲在月丹外层找到一圈似有似无的晶莹光环，乍一看有种行星环的美感。
不时有精炼后的月华从月丹顶端向外溢散，都被光环全数吸收，使得光环愈发瓷实。
“嗯~”
月丹的微妙变化让李轲舒服到哼出声。下一秒虚掩房门外传来动响，打断了他的美修。
“瞧你儿子，”
女人轻轻推开房门，男人蹑手蹑脚走入，来到摇床前。
“小东西还是睡着了才可爱。”
“嘘~小声点，我们也该回房了。”
“走，睡觉。都睡个好觉。”
二人说完话，神色剧变，直勾勾的盯着摇床。
一时间竟是动也不动。
被两道毫无人性色彩的视线注视，李轲倒是习以为常。只是二人盯了将近半小时，极为反常！
调动少量月华，嘴里念念有词，李轲猛然睁眼，低喝一声。
“入！”
色味音在瞬息间扩散远去，入侵二人五感。
……嘻、嘻嘻嘻、嘿嘿
二人不知是恢复正常还是原形毕露，以某种奇异的声线低声发笑。
女人双眼精光闪烁，嘴角涎水横流，目光指向摇床。她压低声音：“为什么还没成熟……还没熟？没熟！”
“香！一等一的香！等了一辈子，不就是图一场人间宴？忍忍忍忍忍忍忍忍忍！”男人也压抑自己，却不是同女人交流，而是悄声自语。
窗外适时的吹起阵阵腥风。
嗅嗅嗅——女人精致的鼻梁骨忽然裂开，不停翕动。她抬起头跟随嗅觉，越过摇床径直走到窗户前大口吸气。
男人也被腥风所吸引，不自觉来到窗前，不住的往下吞咽口水：“咕……人间宴，多是一件美事……”
“嗯、爸妈你们在干嘛？”
李轲揉着眼坐起身。
女人身体猛然摇晃一阵，急急转身解释道：“太香了！太香了！他们已经忍不住开席了，我好煎熬！好想吃了你！”
她身侧的男人双眼睁得浑圆，想要出言制止：“你疯了？我们等了一辈子不就为了这天，吃了人间宴将来好升仙？”
二者对视，眼神表情诧异。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二人会不由自主的说出实话！
下一刻二人却是又笑得癫狂，齐声道：“区区宴会肴羞，真以为你在算计我们？小道罢！”
人间宴，升仙？李轲仔细品位一番，回想起系统提示。笑着问道：
“其实我觉得，人间宴不如我手里的东西。”
说罢伸出双手。
二人已经察觉到自己被暗中施法，不敢贸然上前。于是纷纷显出原形，并非丑陋凶恶的飞禽走兽。
“好家伙，”
李轲眯眼，万万没想到将人拉入美梦豢养，养肥后当做珍馐活活吞吃的诡怪，慈祥如家中爷奶。
默念口诀，月华化作朱红色粉末包裹双手，李轲抢在二诡行动前发起攻击。
这“乱思尘”又比方才使出的色味音的效果强劲。
一旦击中目标，乱思尘便入侵敌人体内，搅得敌人心神不宁、邪念丛生。处理不干净、时日拖长久了，容易心生魔障。
已经显出原形的二诡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食物，也是开了眼。
眉眼间带着狂喜之色，亮出武器上前应对。
“把这厮捆了催熟！”
“嘻~哈~要我说不如一刀刀剐下来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