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参加祭祀的村子共有五个,除了西坡村外,分别有吴家村、下洼庄、延村和周寨。
这四个村子的村长都还跟着一两个村民,因此这一行人声势也算浩荡。
几人进了张家安家的院门后,目光便都落在了桃女身上。
吴贵在几位村长中年纪最大,也最有声望,于是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吴村长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张家安见状赶紧介绍起来。
“这位是地君座下的巫祝,桃女大人。”
桃女见几人好奇的看着自己,笑着点头示意。
“这几位就是来商议祭祀的各村村长。”张家安转头向桃女介绍道。
“这位是吴家村的吴村长,吴村长右手边的是下洼村的李村长,吴村长左手边的是延村的延村长和周寨的周村长。”
被点到名字的几位村长都依次向桃女点头至礼。
介绍完双方,张家安就请众人在院中就坐。
坐下后的几人仍没有停止打量桃女。桃女一身华服,一头白发,不管走到哪都是极为惹眼的存在。
张家安担心几人的打量惹怒桃女,就赶紧说道:“桃女大人是奉地君的命令来帮我们举行祭祀的,刚好今天我们准备商议具体事宜,我便做主让她也留下了,诸位不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几人说道。
吴村长打量着桃女,闻言好奇的问道:“你是地君的下属?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只是地君座下的神仆,地君的下属都是神灵,我只是一介凡俗罢了。”
说到这里桃女掏出神杖,就开始虔诚的念诵起楚津的神名来。
院中众人见此都纷纷侧目。
待念诵了几遍后,桃女这才又说道:“刚刚我妄议神灵,因此向地君请罪,诸位不要介意。
另外我并没见过吴村长,吴村长应该认错人了。”
吴村长本就不大确定,见桃女这样说也觉得是自己想差了。
“可能是人老了,记错了吧,桃女大人不要介意。”
见桃女并没有在意,众人也都放了心,便商议起祭祀的事宜来。
将近晌午,几人才商定好了大致事宜,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桃女演示过后才能敲定。
“原来这祭祀也有这么多门道啊!”吴村长拂须感叹道。
几人半天接触下来,已经熟稔起来,说话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顾忌。
“那是自然,不然也不会有我们巫祝一脉的存在。”桃女说道。
吴村长听到桃女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份,就顺势问道:“敢问大人,不知道怎样才能和您一样成为巫祝?”
在之前的交谈中,众人得知桃女也是凡人而且年岁也已不小,只是受地君恩赐才能返老还童,有了神术,因此他们便对巫祝充满了好奇。
其余几人闻言也都来了精神,竖起耳朵等待桃女回答。
桃女见众人模样,莞尔一笑说道:“成为巫祝的条件只有两点,一是对地君有一颗虔诚之心,二便是功德足够。”
“功德?”张家安不解,赶忙问道:“何为功德?”
桃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行善积功,修己生德。通俗讲就是要多做好事。”
“做好事?”几个村长低声重复着。
吴村长正准备追问,就见桃女指着张冬说道:“那孩子很不错,地君也很喜欢,长大后可以试试做位巫祝。”
“真的?”张家安听到后极为兴奋,连忙将张冬叫过来给桃女磕头。
一旁的吴村长试探的问道:“我们其他村也有许多机灵的孩子,不知道巫祝大人可愿赏脸看看?”
桃女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就笑着说道:“明天祭祀时,地君自然会亲自查看,挑选出适合的孩子,哪里需要我一个仆人代行。”
说完,桃女环视一遍众人,继续说道:“其实在坐的诸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得到神眷成为巫祝,只要是地君虔诚的信徒,都是有机会的。”
“真的?”众人震惊不已,纷纷惊呼出声。
桃女感觉到自己这话一出口,院里几人就有了成为楚津信徒的趋势,这让桃女忍不住高兴起来。
晌午在张家安家用过饭后,各村的人就回村准备祭祀事宜了,桃女则继续留在西坡村等待明天的祭祀。
入夜后,西坡村依旧还在忙碌着,而此时西岗附近的树林之中却诡异的紧。
原本夜行的各种动物今日却没了身形,但若倾耳细听,又似乎能在风里听到阵阵野兽的低吼。
循着声音寻去,便可看到许多活着的动物被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足足有四五尺之高,里边许多动物神情惊恐,不住的在低吼。
若定睛细看,便会发现那“兽堆”正在缓缓缩水。
约莫到了后半夜,兽堆中再也没有喘息的活物,而兽堆的高度也只剩小腿那么高。
在剩下的一堆兽皮中,一副人形骨架缓缓的站起了身,竟是一只人形的骨妖。
这骨妖高不足六尺,但却浑身冒着黑气,全身的骨头都在黑气的衬托下更显洁白。
原应空旷无物的颅骨中,却有两团幽蓝火焰静静的燃烧着,端是奇异。
骨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就缩成了一根短骨,并钻进了一张完整的野猫皮中。
兽皮套在短骨上极为松弛,但很快它就充盈了起来。
不多时,一只黑猫就站了起来。
这黑猫从远处看并无什么异常,但在近处细看就会发现它两个眼眶中竟是两团火焰。
黑猫看了看自己的四肢,随后就尝试奔跑起来。
起初黑猫还会经常摔倒,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跑的也越发稳当了。
天将破晓时,已经能熟练奔跑的黑猫跑出了树林,向不远处的村庄进发了。
周寨在矮山的北边,与西坡村之间隔着吴家村。
如今天色即将放亮,周村长却还未睡着。
自从昨天下午从西坡村回来后,周村长就一直处于兴奋之中。
他耳边一直回响着桃女的话,“在坐的诸位都有可能得到神眷成为巫祝”。
每每想要入睡时,这句话就会在脑中浮现,驱散自己的睡意。
如今的周村长就在幻想自己成为巫祝后的生活。
“汪汪!”“汪汪!”
一阵阵犬吠声不断响起,吵得周村长有些心烦,再也无法沉浸幻想中,于是他便准备起身看看外边什么情况。
“叫什么叫!”
周村长披着衣服来到院中,此时东边已经泛起鱼白,院中的事物已经能看出个大概。
周村长来到院中先是训了狗两句,见它依旧在狂吠后,就心生警惕:“莫不是有人在墙上?”
于是他就顺着狗狂吠的方向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是被吓了一跳,只见墙上两个幽蓝光点一动不动的。
周村长有些慌神,大喊了声:“谁在哪!”
见那两个光点依旧没有动静,周村长就在地上摸了一块小石子丢了过去。
“喵!”
石头砸在墙上,墙头上一声猫叫传来,随后光点就顺着墙移动起来。
此时院中的狗叫的更厉害了,但周村长见此却松了口气,骂道:“哪来的死猫,不声不响的出来吓人!
还有你这只死狗,别再叫了,一只猫而已,再叫把你炖了!”
周村长扯了扯衣服,骂骂咧咧的准备去撒泡尿再回去睡觉。
周村长来到墙角边,刚扒开裤子掏出东西准备开始放水,就觉得后脑处被撞击了一下,随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院中的狗见周村长倒在地上,就狂吠的更凶了,恨不得立马挣开绳子冲上去。
但这凶狠的狗吠声没能叫几声就小了下来,口中发出呜咽的警告声。
那只黑猫朝狗走过来了……
周村长的妻子和儿媳也被狗叫声吵醒。
只是周村长妻子见自己丈夫已经出去,就没再起身理会,后来狗叫声小了就更加觉得没什么事,便又睡了过去。
儿媳妇则是听到公公骂狗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等外边静下来后,周村长儿媳看着旁边酣睡如猪的丈夫,忍不住拍了他一耳光,但周村长的儿子只是摸了摸脸,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儿媳叹了口气,无奈的翻了个身,准备再眯一会儿。
狗窝旁,一只黑猫慢条斯理的朝开着的屋门走去,原本叫嚣的狗也已经变成了一张柔软的皮平铺在地面。
比起在树林里时,此时黑猫眼中的两团火焰更加灵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