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一位穿着白色铠甲的年轻汉子,骑着快马,手拉缰绳,一边用脚猛击马腹,一边对着马儿大喝。
年轻汉子的腰上挂着一柄宝剑,在他的胸口处,有一个襁褓,被红布条紧捆着。
年轻汉子的身后,尾随着五个马匪。
年轻汉子并不畏惧他们,换做以前,他非下马杀了这群马匪不可。现在之所以逃跑,是因为那个孩子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不能出一点闪失。
五个马匪之中,有一个满脸麻子的土匪,对年轻汉子大喊:“别跑啦!你逃不了!快把孩子留下,然后束手就擒,跪下来向我们谢罪,我们一定饶你一命。”
马匪之中,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土匪对着满脸麻子的土匪骂道:“张麻子,出来打个猎,怎么就你他娘的废话多?抓到他后,小娃娃献给大王,大的抓回去腌了,你咋呼啥?你瞎咋呼他就会听你话了?”
张麻子挨骂后,脸瞬间拉了下来,但他敢怒不敢言。因为,山寨每次举办比武,张麻子从来没有赢过眼前的这个独眼土匪。
“独眼雕,你少说两句。都是自家弟兄,以后不准再说伤和气的话,听到没?”
一个光头土匪突然插话道。
这光头土匪是整个队伍的首领,他的马跑在最前面,后两侧分别跟着张麻子和独眼土匪。
“听到了,老大。您说的对,小的以后一定改,一定注意......”独眼雕立刻朝着光头土匪陪笑道。
独眼雕说完之后,他扭头狠狠的瞪了张麻子一眼,仿佛在说:“等回山寨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张麻子见独眼雕瞪他,冷哼了一声,扭头继续看“猎物”。
张麻子为人阴狠狡诈,并且极为记仇,看到独眼雕瞪他,他在表面上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在他的心里,恨不得将独眼雕千刀万剐!
张麻子心想:“这狗贼,老子是打不过你,但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割了你的狗头。想让老子受你一辈子的窝囊气,门儿也没有!”
追逐一段时间后。
他们来到了一处贫瘠荒芜的山岭。
光头土匪看那年轻汉子的马没有疲惫的迹象,他又看了看己方这边的马已经显出疲态,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追了。他早看出那年轻汉子的马是匹好马,刚开始想人马并获,不想伤到马,才这样一直的追。
现在,光头土匪做了一个新决定,弃马留人。
光头土匪从身旁取出一把虎贲弓,又从箭袋中抽出一根箭头淬过剧毒的箭,他将箭搭在弓上,右手将弓拉至圆满,瞄准年轻汉子的坐骑,嗖的一声,毒箭似电,激射而去,最后钉在了那年轻汉子所骑之马的臀上。
独眼雕看到射中,立即大赞道:“好箭法,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射手’!”
光头土匪看了独眼雕一眼,微笑不语。
独眼雕看到光头土匪对自己笑了,他以为自己拍上级马屁的功力又上涨了,心中兴奋:“只要跟光头老大搞好关系,说不定就能通过他见到寨主,到时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或许还能受到寨主的重用!”
独眼雕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表现机会,就是过会儿活捉或单杀了那个年轻汉子,这样就能给光头土匪增加不少好感。
年轻汉子的马在中毒箭之后,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没跑两步就重重摔倒在地,接着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年轻汉子在马中了毒箭即将摔倒之际,他使劲一蹬马,纵身飞跃而起,落在了旁边的土路上。
年轻汉子看到马儿已死,知道再跑无益,于是拔出宝剑,严阵以待,准备拼命。
这时,那五个马匪也追了上来,他们一齐下马,从刀鞘中抽出锋利的大砍刀。
除了光头土匪之外,其余四匪迅速分散,将年轻汉子包围。
年轻汉子的神情刚毅,时不时变换身位与环顾四周,提防有人从背后偷袭。
光头土匪仔细观察着年轻汉子的一举一动,没过多久,他对年轻汉子诚恳道:“好汉,我们的目标是婴儿,你只要把婴儿交给我,我立刻让他们放你走!”
光头土匪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另有打算。年轻汉子如果真按他说的做,那他会在汉子取下襁褓的瞬间发出偷袭,将他射杀。
“动手吧!”
年轻汉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无畏与杀意。
独眼雕听后,心想表现的时候到了。
独眼雕向前猛跨出一大步,同时,他双手紧握大砍刀,朝那年轻汉子砍去。
年轻汉子时刻都在警惕着周围的土匪,独眼雕的大刀砍来,他极快的蹲身躲过攻击,同时,他的右脚猛蹬地蓄劲发力,整个身子随劲旋转,右手挥剑对着独眼雕从下往上就是猛一撩击。
这一招,行云流水,快似闪电,防不胜防!
独眼雕没想到年轻汉子的出招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当他想要格挡时,却发现自己已被开膛破肚,腹中的肠血流了一地。
扑通。
独眼雕摔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尸身周围的泥土地。
“不好,遇到硬茬了!”
围困年轻汉子的剩余三个土匪的心中几乎同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张麻子看到独眼雕被杀时,刚开始还挺高兴,但接下来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我连那狗贼都打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对了,让那俩新来的菜鸟先上,我从背后偷袭。”
五个土匪之中,除了光头土匪和张麻子、独眼雕之外,还有两个刚入山寨不久的小土匪。
那两个小土匪加入山寨之中也才一日的时间。
两个菜鸟土匪,他们本是土匪山寨附近村子里的孩子,从小没爹没娘,一个跟着爷爷混,一个跟着奶奶过,家境也都很拮据。由于二人兴趣相投,很快就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二人整日在村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和见不得人的事儿。两人各自的爷爷或奶奶刚开始还说他们几句,到后来也放弃不管不问了,任他们去自生自灭。曾经有个富家善人路过他们村庄,听说了他二人的事迹,觉得他俩还年轻,这样混下去不是个事儿,于是大发慈悲想帮帮他俩,说不定就能挽回两个堕落的少年,让村里少了两个祸害,如果成功了也算是积了一件大功德。这位富家善人找到他二人,表示自己愿意教他们务农种地,并且长期雇佣他们到自己的农地里干活儿,雇佣钱也是中规中矩,足够他们在村子里正常的生活开销,并且还告诉他们在有钱之后可以去村里的学堂读书,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出人头地。可是他二人懒散成性,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务农和读书,他二人觉得下地干农活是没出息的人干的事儿,工作累并且钱还少,他二人认为读书枯燥乏味没一点意思,就不是人干的事儿。还有,他二人还曾听人说历史上有很多的大人物都是不干农活和没读过书的,他们想凭什么让他们去干农活和读书,他俩可是立志要当大人物的人,宁可过的穷点也不去干活儿。于是,他俩当即拒绝了善人的好意,最后他俩还说那善人是没安好心,想用这个方法把他们俩给“圈住”好浪费他们的青春,在拒绝之后还骂了那个善人几句。后来那善人既失望又气愤的走了,临走时善人无奈的摇头叹了句:“无药可救”。
这件事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过给他二人介绍工作的事。
有一天,他二人不知在哪儿道听途说,知道了加入土匪的山寨后有用不完的钱和女人。于是,他二人互相壮胆,结伴同行,一起去附近的土匪山寨,打算加入。他二人刚到山寨门口,就被山寨的人凶狠的拦住,山寨的人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俩表示要加入山寨,山寨负责招人的管事出来之后问他俩杀过人没?俩菜鸟知道撒谎也瞒不过,于是干脆实话实说没杀过。管事看到他二人贼眉鼠眼吊儿郎当的样子,生怕招来了两个好吃懒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败坏了自己在山寨的名声,打算拒绝。就在管事准备让他俩滚蛋的时候,刚巧碰到了光头土匪领着独眼雕和张麻子下山打猎。光头土匪看到他二人挺有意思,于是就对他二人说跟着一起去打猎就让管事允许他俩加入山寨,如果运气好猎到“牛羊”什么的,他俩杀了还能获得寨中的赏赐。那俩菜鸟一听去打个猎就能加入山寨,杀个牛羊就能获得赏赐,突然想起了他们道听途说的那句话:“加入山寨后有用不完的钱和女人”,他二人立即答应了下来。但是让他二人没想到的是,人生第一次“打猎”就碰到了硬茬子。
俩菜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的双腿都止不住的打颤,丝毫移动不得。他俩又看向张麻子,发现张麻子不停的用凶狠的眼神示意他俩赶快去攻击那年轻汉子。
张麻子用眼神暗示了半天,见他们俩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心想老大怎么收了这两个蠢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又偷偷瞄了一眼光头土匪。
此时,光头土匪双眼锐利的盯着年轻汉子。
年轻汉子看得出来,在这群土匪中,光头土匪最为难缠,对他多了一分戒备。
“你们三个一起动手,违令者死!”
光头土匪对其余土匪吼道。
张麻子听后,整个人感觉如坠冰窟。
张麻子最怕的就是这个光头土匪,他曾亲眼见过光头土匪在山寨地牢中是怎么处置违令者的,那些恐怖的画面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想到这里,张麻子率先攻击,大吼着挥刀向年轻汉子砍去。随后,两个菜鸟在被光头土匪瞪了一眼之后,也吓得大叫着豁出命去攻击那年轻汉子。
光头土匪则取出弓,搭上毒箭,瞄准年轻汉子,伺机偷袭。
张麻子看到年轻汉子秒杀独眼雕,他吸取了教训,每砍出一刀之后,他就立刻回防格挡,再加上同时两个菜鸟也会胡乱攻击骚扰着年轻汉子,竟然被他挡住了那年轻汉子的两次要害反击。
但那两个菜鸟可就倒了大霉。
年轻汉子反击张麻子的时候被防住,由于后方也有人攻击,来不及去破开张麻子的格挡,只能一个闪身走位,用剑挡住两个菜鸟的攻击,见机猛踹两脚将两个菜鸟踹倒在地,同时接一个旋身飞斩,一剑将两个菜鸟土匪的喉咙划破,两人颈部顿时喷血不止,不久一命呜呼。
两个菜鸟死时一个约十三岁,一个约十五岁。虽然两人只比年轻汉子小十岁左右,还算是个孩子,但在年轻汉子的眼中,坏人是不分年龄的,就是八岁来了,他也照杀不误。敢来劫道害人,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年轻汉子杀掉两个菜鸟土匪之后,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在他杀死那两个菜鸟的时候,张麻子瞅准时机,抓住汉子背部的空当,用尽毕生功力朝那年轻汉子的背上砍去。
张麻子这一击,将那年轻汉子背上的铠甲给砍出一道大缺口,还伤到了年轻汉子的身体。
但经过铠甲阻挡,刀刃落到年轻汉子的身体背部时已无多大力量,最终只割开了年轻汉子的一些皮肉。
年轻汉子在中了攻击之后,他立刻转身换步抬臂,朝张麻子挥剑直劈砍去。张麻子还沉浸在偷袭成功的喜悦中没有回过神儿来,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施展出的可谓是毕生中最强一击,确确实实砍在了年轻汉子的身体上,以为那年轻汉子中了此招后必会受重伤,再难反抗。但当他看到年轻汉子非但没有倒下,还瞬间转身移步至自己身前攻击自己时,他立刻醒悟过来,可是此时再想去格挡防御已是来不及。
张麻子的眼中只剩下了绝望。
就在年轻汉子用剑将张麻子劈死的刹那,嗖的一声,从暗处飞出一支冷箭,直接穿过年轻汉子铠甲上的缺口,深深钉在他背上的伤口中。
年轻汉子中箭之后脸色渐渐发黑,内息慢慢紊乱,四肢变得困倦乏力,视觉与大脑意识也开始模糊。
年轻汉子用剑强行支撑着身体,缓缓转身,看到一个光头男人从一颗大树后面走出,正用弓箭对着他,满脸微笑的朝他慢悠悠的走来。
年轻汉子立刻反手使剑将背上的箭身斩断,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毒素随着他的血液循环快速扩散全身。
年轻汉子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满脸痛苦之色,他用左手去摸襁褓中的婴儿。
光头土匪对自己的毒箭极为自信,因为他的毒箭从未让他失手一次。
光头土匪慢慢走到年轻汉子的面前,蹲下身,自信笑道:“你的武功确实很高,我那几个废物手下能死在你的手里也不算冤。如果单论武功,我可能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的毒箭却杀死过不止一个像你这样的高手。你安心的去吧!孩子,我带走了。”
光头土匪看着年轻汉子一直闭目不语,满脸痛苦之色,他的气息也很微弱和紊乱,看样子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连说话可能都做不到了。
光头土匪从胸口衣服中掏出一把匕首,去割那年轻汉子胸上绑襁褓的布条。
就在光头土匪即将把布条割断时,他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紧接着光头土匪的头颅哧溜溜的滚到了地上。光头土匪死时眼睛瞪的极圆,一脸的不可思议。
光头土匪死后,那年轻汉子挣扎着起身。
原来,那年轻汉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他是故意装作气若游丝的模样,为的就是等待时机,等待光头土匪进入到自己的袭杀范围,再偷袭将其一击绝杀。
年轻汉子曾经跟随名师学习武艺,教他武艺的老师是位名震一方的奇人,那奇人医武双修,对用毒与解毒之道有颇深造诣。他随名师习武十年,期间为克制江湖毒功的侵害,在其师的帮助下用各种珍药淬体。不说他的身体现在是百毒不侵,但减缓大多数毒药的毒性还是轻而易举的。在出师之后,他的武道修为便已跻身至江湖高手的行列。那光头土匪箭上的剧毒虽然猛烈,但以年轻汉子的武学根基和他那长期淬炼过的带有抗毒作用的身体还是能抗住箭毒的侵害与光头土匪战斗个一时半刻的。
但年轻汉子深知这光头土匪最为狡猾,一旦让他知道自己能抵抗毒素,那光头土匪一定会谨慎防备,并利用他那诡异的身法从远处不断地放冷箭,逼迫自己与他对抗,从而加速自己体内毒素扩散。那光头土匪行踪难定,身法并不弱于自己,战斗时间一久光头土匪必胜无疑。年轻汉子在中箭之后,急中生智,故意装作中毒极深的样子,目的为了降低光头土匪的戒备心。倒地之后他一边暗中运功模拟出气若游丝的状态,一边运功用真气护住心脉从而抵抗毒素的进一步扩散。虽然他此时所剩的气力已不多,但在短距离内偷袭秒杀掉光头土匪还是够用的。
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袭杀掉光头土匪之后,年轻汉子的力气已所剩无几。但他还是勉强站起身,用剑撑地,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移动着。
他要将襁褓中的孩子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哪怕他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绝不放弃。
年轻汉子的长发散乱,随风飘荡,他的脸上依旧刚毅,信念无比坚定。
年轻汉子带着婴儿,用剑撑地,顺着树林小道一走一停歇,走了将近一刻钟,他的视线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呼吸也变得更加困难,脸庞、皮肤、唇甲等处的颜色也越加紫黑。
又过片刻,年轻汉子实在坚持不住了,他摔躺在了地上,他闭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赶路。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蹄声由远及近,朝年轻汉子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
年轻汉子听到蹄声,猛睁开双眼,心想:“还有贼人?”想到这儿,年轻汉子艰难的侧过身,用尽全身力气勉强用剑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跟他们拼命到底。”
年轻汉子双手握剑,撑地而立。
“少侠莫慌”
“老道不是坏人,只是一个过客。”
年轻汉子努力的抬起头、睁开眼,他想看看说话人的模样。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
他低下头,心想一定是自己中毒太深,毒素攻达目窍所致。
他下定决心,不管来者说什么,只要来者靠近自己,他就拼上最后一口气和他拼命。
但当来者说的话完全传入到年轻汉子的耳朵中时,他却打消了拼命的念头。
来者的声音入耳之后,在年轻汉子的脑中不断的冲击起来,不到数息的时间,他就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原本紊乱的气机突然平和了,他的眼睛也能看清东西了,他四肢的疲态也一扫而空。年轻汉子心想难道是我的错觉?于是,他再次抬起头看向来者,这次却看的一清二楚。
来者是一位老道士,身后有一匹毛驴。
那老道士身穿青色朴素道袍,须发眉毛皆色白如雪,脸上红润有光泽,慈眉善目,精神矍铄。
老道士看年轻汉子身上的杀意已消,温和道:“少侠如果信得过老道,老道或许可以帮助你。”
年轻汉子看着仙风道骨的神秘老道士,心中生起了好感与敬意,“老仙长要如何帮我?”
“老道略通医术,可以治好你的伤,让你恢复如初。但你那襁褓中的婴儿,老道就难以相助了。”
老道士抚须说道。
年轻汉子听后顿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打开襁褓,紧张的对着婴儿轻声道:“小主人,醒醒!小主人,快醒醒!小主人,你醒醒啊!”他越说越急,声音越说越大,但婴儿却始终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他将手指放到婴儿的鼻旁,发现婴儿早已没有了呼吸,他抱着婴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伤心道:“主人,我没用,我没能守护好小主人!”
这时,年轻汉子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立即跪在老道士的面前,恳求道:“求老仙长救救我家小主人,刚才老仙长还为在下疗了伤,在下知道老仙长法力无边,一定有办法救我家小主人,求老仙长大发慈悲!”
老道士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如此执着要救你的小主人?难道他的命比你的命还重要?”
年轻汉子极为恭敬的回道:“我叫荆忠,三岁丧父,七岁丧母,十一岁时被人拐卖至黑店做苦役,直至十三岁那年遇到了我主人才得以脱离苦海。是他通过关系花了整整一百金才买下的我,当时一个苦役的最高价格不过才两金,主人对我恩重如山,我这辈子也报答不完。在遇到主人之前,我以为,我会一直做苦役直到死去。是我的主人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新生。他不仅救了我,还待我如同亲生儿子般。他花重金为我找了一位名震一方的奇人做我的老师,让我学了一身好武艺。我曾暗中发誓,一生只为一人而生,那就是我的主人。主人交代的事,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办到。小主人是主人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家族的继承人,在下的命不敢与小主人的命相提并论,我求老仙长救救我家小主人,如果老仙长救了我家小主人,不仅我这条命是您的,以后找到我主人他也一定会非常感激您和报答您!”
老道士抚须说道:“要救你的小主人,只有一个办法。不过此法违逆天道,施展此法要折损不少道行,我念你一片忠心赤诚,世间少有,可以答应你,救你的小主人一命。”
荆忠听到之后,顿时喜形于色的激动道:“谢老仙长!谢老仙长!”
老道士补充说道:“若人的肉身无大损坏,且死亡时间在十二时辰之内,此时死者的灵魂尚未完全离体,便可使用道门的‘易命招魂术’令其复活。此术每人一生只可复活一次,并且交换代价也大。以你的命换你小主人的命,你答应吗?”
荆忠听到之后,立刻拿起宝剑,准备当场自刎以换小主人的生机。
“住手!”老道士大喝一声,荆忠持剑的手顿时重如千钧,落在地上再难动弹,无论荆忠怎样使力,他的手都动不了丝毫。
荆忠知道一定是老仙人用了法术,于是更加敬畏道:“老仙长为何拦我?”
老道士平静道:“我所说的以命易命,是以你活着的生命去交换你小主人的生命,而不是要你的尸身。”
“老仙长,在下应当如何做?”
荆忠请教道。
老道士抚须回答:“你只需将婴儿交给我,然后打坐好,凝神聚意即可。”
荆忠将襁褓婴儿交给老道士,盘腿打坐端正,闭目凝神聚意。
老道士最后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荆忠闭目,恳求道:“我想请老仙长收下这个孩子,并赐这孩子一个名字。我主人姓马,是一位大商人,由于家中突遭灾难,主人命令我带着小主人与他们夫妻二人分头逃跑。襁褓中有半块玉佩,上面刻有半个马字,另一半玉佩在我主人手里,可作为未来相认时的凭据。如果老仙长能答应我的请求,我永生永世都会感激老仙长的大恩大德。”
老道士抚须点头道:“我与这孩子尚有缘分,我答应你。”
荆忠听到后,感激到无言,缓缓闭上了双眼。
老道士随即也盘腿打坐,右侧对着荆忠,左手抱着襁褓。他左手施法将襁褓控制悬浮在自身左侧,右手置于胸前掐诀念咒:“混沌一炁化三清,天地人法易魂命。”
掐完诀,念完咒,老道士右手剑指泛起金光,内蕴无上灵气,然后剑指直直点住荆忠眉间的印堂穴。
一股金色灵气顺着右手指尖透过印堂进入荆忠的神识之海。
金色灵气进入到荆忠的神识之海后,主动兵分三路。一路入识海之天去招引神气本源,一路入识海之水去招引神灵精髓,一路入识海之间去统摄天水精气。片刻之后,荆忠神识之海内的天水精气在三道金色灵气的作用之下已全部被统摄汇聚到一处,形成了一个巨大且透明的能量圆球。
老道士见时机成熟,左手亦变成剑指,指住悬浮在空中的襁褓婴儿的印堂穴,同时大喝一声:“易转乾坤,逆天改命。”命字尚未说完,荆忠神识之海内汇聚在一处的天水精气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一般,不断的涌向印堂,通过印堂之后,天水精气顺着老道士的剑指进入老道士的右臂经络,又顺着右臂经络横跨双肩进入老道士的左臂经络,再顺着左臂前行至左手剑指处,最后通过左手剑指进入到襁褓婴儿的印堂中,之后又顺着婴儿印堂进入到婴儿那枯竭已极,将要消失的神识之海内,进行滋养改造修补。随着时间的流逝,荆忠神识之海内的天水精气在不断的减少,他的神识之海内的天空渐渐变得灰暗,神识之海内的海水渐渐变得干涸,他的肉身也逐渐变得枯燥萎黄起来,而襁褓中婴儿的身体却在渐渐变得富有生机。时间飞快的流逝,荆忠的天海精气已全部被转送到了襁褓婴儿的身上,婴儿的身体变得荣光焕发充满活力,而荆忠的身体却变得死气沉沉再无生机。
老道士收回右手剑指置于胸前,剑指的上端漂浮着一个葡萄大小的红色光团,这红色光团是三道金色灵气最后从荆忠神识之海内抽出来的命元之气。
有了这一点命元之气,再加上襁褓婴儿那刚刚经过荆忠的天水精气滋润修复好的神识之海与肉身,便可使那婴儿死而复生。
“命元引归,魂来!”老道士在魂来二字还未说时,他的右手剑指便已携带红色光团按在了他的左后臂上。魂来二字说完之后,红色光团瞬间融入左臂经脉,沿着脉道进入了襁褓婴儿的印堂之内,接着婴儿全身红光大作,持续片刻之后,红光自然消褪,随后便传来了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老道士看着啼哭不止的婴儿,施法控制着他轻轻的飞入自己的怀中。
老道士又看了看荆忠,叹道:“青山处处埋忠骨!”
他右手对其一挥,荆忠的尸身突然被青色火焰包裹,瞬间化为灰烬,随着清风飘散于天地之间,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老道士来到毛驴面前,拍了拍驴头,毛驴看向老道士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老道士对着毛驴说道:“走吧。”毛驴听到话后撒腿就跑。
“山下人,天天争,天天斗,不如上山无忧愁。”
“徒儿啊,走,我们上山!”
说完之后,老道士抱着婴儿化作一道璀璨无比的金光飞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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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童山,位于衡国中部,为天下七十二福地之一。此处,古松参天,奇峰林立,怪石嶙峋,灵泉暗寓,云海缥缈,十足仙气,珍禽常过,异兽频遇,山顶风光更是天下罕见,美妙无比,真乃修真之胜境,仙人居住地。
此时,一道璀璨金光极速划过,落于圣童山顶。金光散去,出现一位抱着襁褓的老道士。老道士来到山顶,利用堪舆之术瞬间找出了山顶灵气最为充裕之地,施展道术神通转移了附近些许树木,直接在这里建起一座大茅庐。
老道士看着怀中的婴儿,发现婴儿也正看着他,老道士对婴儿和蔼道:“我们修道之人,最爱自然,我们道门祖师也曾说过‘道法自然’之语,你父亲姓马,从今往后你就叫做马自然。”
时光如水,去而不回。
他们这一住就是整整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