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母？”
姜琮愣愣的看着父亲，手中的点心忘了吃，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姜璟铭拿帕子给他擦了嘴，收拾着地上的残渣回答道：“你不曾见过你姑母。她…她早在你出生前就去了京上，虽如此，却也常常在书信中念叨你。”
“那…姑母为什么不回来啊？琮儿若是，若是住在姨母那里一夜，母亲会很想很想琮儿的。爷爷不会想姑母吗？”
姜旭眼圈微红，“你姑母，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但是…也是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德馨宫内灯火通明，案上的茶水被换了一次又一次，守在炉子旁边煎茶的侍女头一低一低的。手中的蒲扇都快要扑在炭火上时，碧柔把扇子拿了过去。
那侍女吓得魂不附体，一边磕头一边道歉，碧柔示意让她先出去，这才唯唯诺诺的行了个礼，忙不迭的退到殿外。
“太后，您该歇息了。”
碧柔给她捏着肩，轻声说道。
“已经亥时了吗…我竟是没注意…罢了，你差人将这些信件快马加鞭的送到岭南，还有这个…”
碧柔见她半晌不语，小心的问道：“太后？”
“把这封信送回苍北，还有这个…”姜婉起身，从床头暗格里拿出一个金丝楠木匣子，她拿帕子垫着打开，里面是足金打的长命锁，搁在鹅绒软枕上。
姜婉摸着长命锁，嘴角上扬：“这是给琮儿的。”她轻声道，“原先听哥哥说起过孩子总生病，可总也见不到琮儿。”
“太后您心中挂念着哥儿，哥儿定也是想着您的。”
姜婉笑着摇摇头，转头问道：“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捎回去的？”
碧柔眼圈一红：“奴婢多谢太后娘娘记挂，奴婢爹娘死的早，是唐管家从人牙子那把奴婢带回王府的。这些年贴身伺候您，奴婢心中已是感激不尽了。”
深夜，带着宫中人思绪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姜婉抬头，漫天的星辰洒在锦缎一般的夜空中，一轮弯月斜挂在天边，向地面倾倒下洁白柔和的光辉。
……
碧柔落下了床幔，将安神香点上，退了下去。
姜婉劳累一天，思绪沉重，不久便进入梦乡，在梦中她回到了八九岁时的光景。
“母亲…”
苍北王妃回眸一笑，柔声道：“婉儿，为何不随你父亲回家啊？”
小姜婉抱住母亲的腿，眼里噙着泪：“母亲……我…我找不到爹爹了。”
苍北王妃抚摸着她的头，“婉儿乖，婉儿要学会记得回家的路。终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父亲也会离开，到那时，婉儿一定要认得回家的路。”
姜婉看着眼前温馨一幕，眼泪滚落下来沾湿了衣襟。
“母亲……我该怎么办…婉儿，好怕……”
“婉儿。”
姜婉猛地回头，苍北王妃站在她面前，面容温婉，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婉儿，要记得…回家的路……”
“母亲…母亲！”
姜婉跪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母亲啊…婉儿，这下是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