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除夕
主卧的灯光柔和。
莫菲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看见大力还坐在床边，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看得无比专注，连她出来都没察觉。
“我说，”
莫菲忍不住出声，带着点戏谑，
“你可长点心吧，别一个不留神，放狼进来把自己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她指的是隔壁那位望眼欲穿的罗彬。
大力似乎完全沉浸在书页里，对她的调侃毫无反应。
莫菲撇撇嘴，觉得无趣，转身去收拾换下的脏衣服。
等她抱着一堆衣物准备去洗衣房时，发现大力居然还在看！姿势都没变！
她忍不住走过去，语气带着点无奈：
“喂喂喂！这可是在度假！阳光沙滩海浪！你能不能把那本破书……”
话说到一半，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大力的书页，整个人瞬间僵住！
只见那书页上，赫然是几幅线条细腻、描绘着极其私密人体姿态的……插图！旁边还配着密密麻麻的解说文字！
“我靠！！诸葛大力！！你看十八禁啊！！！”
莫菲的惊叫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醒了沉浸在“学术”海洋中的大力。
大力像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把那本“烫手山芋”猛地塞回枕头底下，脸颊瞬间红透，慌乱地摆手解释：
“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是……在搜集论文素材！对！论文需要的资料！很严肃的！”
莫菲双手叉腰，眯着眼睛，脸上写满了“你骗鬼呢？”：
“论文素材？呵，你觉得以我的智商，会信这种鬼话吗？什么论文需要研究这个？！”
大力：“…………”
在莫菲犀利的眼神下，她所有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莫菲眼疾手快，趁着大力心神未定，“唰”地一下抽出了枕头底下的书！封面几个大字清晰映入眼帘——《中国古代性学报告》！
“《中国古代性学报告》……”
莫菲一字一顿地念出书名，表情彻底呆滞。
她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看外星人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大力，声音都变了调：
“诸葛大力同学……你这是……准备献身了？！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啊大姐！你的矜持呢？！你的学霸包袱呢？！”
大力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浴袍带子，声音细若蚊呐：
“其实……这书……是我妈给我的……她让我……了解一下……我真的只是看看！没打算提前……做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根都红透了。
看着自家老姐这副羞窘又“理直气壮”的样子，莫菲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无奈地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叹光。
“老天爷啊……”
她对着天花板发出灵魂拷问，
“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当妈的给闺女看这种书？这哪里是防狼，简直是往饿狼嘴边递鲜肉啊！这操作，绝了！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挥挥手，放弃了挣扎：
“行行行！随你便吧！爱咋咋地！我不管了！”
说完，她气鼓鼓地抱起脏衣服，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洗衣房。
听着洗衣房传来洗衣机启动的嗡嗡声，大力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确认莫菲真的“消失”了。
她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做贼似的，又把那本“宝典”从枕头底下抽了出来，翻到刚才被打断的那页，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求知若渴”。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学无止境啊！”
她低声给自己打气，仿佛在进行一项伟大的科研项目，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本书的精髓“研究透彻”。
而洗衣房里，对着滚筒发呆的莫菲，听着外面没了动静，也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这个决心是什么？
从第二天开始，罗彬就敏锐地感觉到，莫菲看他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之前单纯的“电灯泡”式嫌弃和捣乱，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充满警惕、仿佛在看一个随时可能突破安全距离、图谋不轨的采花大盗的眼神！
而且，她化身成了大力的人形挂件！
形影不离！寸步不移！
上厕所？一起去！去阳台看风景？一起！
甚至在厨房倒杯水，莫菲都要像个贴身保镖一样跟在旁边！
罗彬别说想和大力过二人世界了，他连想凑近一点，牵个小手的机会都被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每次罗彬刚酝酿出一点氛围，鼓起勇气想靠近大力，莫菲就会像幽灵一样，精准地出现在两人中间，或者用一种极其刻意的咳嗽、或者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瞪眼、甚至直接插话打断，让罗彬每次都铩羽而归，尴尬得脚趾抠地。
几天下来，罗彬愣是连大力的指尖都没碰到过！
更别提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严密监控的囚犯，而莫菲就是那个最尽职尽责、最冷酷无情的狱警！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罗彬内心悲愤的呐喊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又憋屈的“三人行”中，艰难地爬行到了除夕这天。
罗彬为了这一天，早已暗中做足了万全准备！
他精心策划了如何“合理”地引开莫菲这个“绊脚石”，预定了俯瞰整个海湾、布置得浪漫至极的私人餐厅烛光晚餐，甚至斥巨资，在三亚绵延数公里的海滩上，安排了一场史无前例、持续整整一小时的盛大烟花秀！
今晚，他一定要把失去的浪漫，加倍补偿回来！他要让这个除夕，成为大力永生难忘的回忆！
不过，所有计划的前提，都必须建立在成功“清场”——让莫菲暂时消失的基础上。
对此，罗彬也早有“预谋”，他信心满满地准备实施。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除夕清晨，罗彬正准备找机会执行“清场计划A”时，莫菲却主动敲开了他的房门。
“嗯？”
罗彬看着门口的莫菲，一脸警惕，
“有何指教，莫菲大人？”
他做好了迎接新一轮“监视”或“捣乱”的准备。
莫菲抱着胳膊，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语气也带着点难得的……虚弱：
“通知你一声，今天……大力归你了。”
“嗯？！！”
罗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来得太突然！
“你说真的？！你要把大力还给我了？！”
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纠正一下！”
莫菲立刻板起脸，
“不是‘还’！是今天……老娘身体不适，没空陪她耗着而已！”
她强调着，眼神却有点飘忽。
“身体不适？”
罗彬的惊喜瞬间被担忧取代，下意识关切地问，
“哪儿不舒服？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这几天的“监视”虽然烦人，但他对莫菲的关心是真诚的。
似乎完全没料到罗彬会这么问，莫菲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
她别开脸，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自在：
“……大姨妈来了而已！死不了！总之今天你负责陪她，照顾好她！就这样！”
她语速飞快地说完，仿佛怕罗彬追问，一把将站在她身后的大力推了出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反锁的声音。
大力被推得一个趔趄，罗彬赶紧扶住她。
“她……还好吗？”
罗彬看着紧闭的房门，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这几天莫菲像个“小恶魔”，但此刻她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应该还好，”
大力点点头，脸上也带着关切，
“就是……这几天玩得太疯了，可能有点累，加上生理期，有点不舒服。”
“这样啊，”
罗彬松了口气，立刻展现出暖男本色，
“等会儿我让酒店工作人员送点热红糖姜茶上来，再买个暖宫腰带给她敷着，会舒服很多。”
“嗯！好！听你的！”
大力乖巧地点头，看向罗彬的眼神温柔又带着点歉意，似乎也在为这几天的“隔离”感到不好意思。
罗彬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水汽的清澈眼眸，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脸颊，连日来的憋屈和思念瞬间涌上心头。
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极其自然又无比珍重地，将大力轻轻拥入怀中。
温暖而真实的触感传来，罗彬满足地喟叹一声，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依恋：
“终于……终于能抱到你了……这些天，我好想你……”
明明天天见面，却感觉隔了千山万水。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大力感受到他怀抱的力度和语气里的思念，心也变得柔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委屈的大型犬，
“这几天……是我不好，没有尽到女朋友的职责。今天，我好好陪着你，补偿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承诺。
“真的？！”
罗彬猛地松开她一点，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
大力用力点头，笑容明媚地看着他，主动问道：
“那……我们今天去哪儿玩？罗导游？”
“嗯……”
罗彬压下心中的激动，神秘一笑，
“你喜欢潜水吗？我们去探索海底世界！”
“潜水？”
大力有些惊讶于这个安排，但随即眼中也闪起感兴趣的光芒，
“好啊！正好明年我计划写一篇关于近海珊瑚礁生态系统恢复力的论文，这次正好可以实地考察，搜集一些一手观察资料！放心，”
她自信地补充道，
“我有SDI进阶潜水员证书，技术过关！”
“上午我们去潜水，探索神秘的海底王国！”
罗彬牵起她的手，兴奋地规划着，
“下午我们去附近的椰子林、风情步行街好好逛一逛，吃吃当地小吃！然后……”
他凑近大力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等到了晚上，我还有一份更大的惊喜送给你！”
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和耳边的低语，大力只觉得心跳微微加速，脸颊更红了。
她乖巧地点头，将手更紧地回握住他的：
“好，都听你的！”
上午十点，三亚太阳湾的海水澄澈得如同融化的翡翠，在冬日暖阳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一艘白色的快艇轻盈地划过海面，推开两道长长的、雪白的浪花。
游艇驾驶位上，罗彬单手把着方向盘，迎着海风，回头对后座正在整理装备的大力喊道：
“报告领导！氧气瓶检查三遍了！气瓶阀确认安装到位！这次绝对没忘！”
他脸上带着点得意，显然还记得上次俱乐部闹的笑话。
后座的大力被他逗笑，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她把潜水镜卡在额前的刘海上，露出光洁的额头，专注检查装备的样子，比平时在实验室里写论文时多了几分难得的稚气和活力。
“好了，到达预定潜点！”
罗彬看了眼精准的GPS定位仪，熟练地停下引擎，抛下船锚。
快艇稳稳地停泊在蔚蓝的海面上。
“来，我帮你穿戴设备。”
大力拿起一副专业的潜水面具，走到罗彬面前。
然而罗彬此刻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设备上。
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流连在大力身上。
紧身的黑色潜水服完美勾勒出她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腰肢和修长的腿部线条，湿漉漉的刘海贴在光洁的额头，几缕发丝俏皮地粘在微微泛红的脸颊旁……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咕噜~
罗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跳加速。
这身潜水服，杀伤力太大了！
大力似乎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脸颊更红了几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但她没有躲闪，只是更专注地低下头，细心地帮罗彬检查气瓶背带、调节器，扣上卡扣，动作专业而轻柔。
“好了，”
大力最后帮他调整好面镜带，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我们准备下水吧。”
两人并排坐在快艇边缘，戴好护目镜，咬住呼吸调节器。
他们对视一眼，清澈的眼眸中映着彼此的身影，带着兴奋和期待。
罗彬伸出手，大力默契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两人同时身体后仰，以一个优雅的背滚式，齐齐没入那片沁人心脾的蓝色世界。
下潜的过程仿佛坠入一个梦幻的异度空间。
压力变化带来的轻微耳鸣很快被眼前瑰丽的景象取代。
下潜到八米左右的浅礁区，罗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潜水俱乐部的教练会称这里为“海底花园”。
色彩斑斓的鹿角珊瑚丛如同海底燃烧的火焰，赭红、明黄、宝蓝交织。
一群体型修长、拥有亮蓝色脚蹼的鲣鱼像一道道灵动的蓝色闪电，倏然从珊瑚丛中窜出，其中一条嘴里还叼着一条闪着银光的小鱼。
罗彬刚想兴奋地指给大力看，耳麦里就传来了她清晰、冷静，如同学术播报般的解说声：
“注意你两点钟方向，那只巨大的砗磲贝。这种双壳纲软体动物是滤食性的，每小时能过滤超过300升海水，对维持水质生态平衡至关重要……”
“……是是是，知道了，效率比公寓那台进口净水器还厉害。”
罗彬无奈地在心底吐槽，故意让呼吸器喷出一串密集的气泡，想遮挡一下那只正微微开合、露出内部绚丽色彩的巨大贝壳。
没想到，大力眼疾手快，一把拽过他手腕上绑着的GoPro相机，凑近了去拍摄砗磲贝开合的特写镜头。
她的发丝随着水流轻轻飘荡，一缕发梢恰好缠上了一粒微小的、闪着荧光的浮游生物，那点微光随着水流的波动，晃晃悠悠地飘到了罗彬的面镜前，像一颗小小的星辰。
穿过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时，罗彬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悄悄摸索着BCD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防水夹层——那是他特意准备的秘密空间。
就在他准备打开夹层时——
耳麦里突然又滋滋响起大力那专注的声音：
“看这片沙地，沙蚕的掘穴活动非常活跃。它们的行为会显著改变海底地形的稳定性……诶！注意你右前方那片沙丘形成的波纹，那是……”
罗彬的手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个刚从夹层里摸出来、已经被海水泡得边缘有些发皱的深蓝色丝绒小盒子，苦笑着摇摇头，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塞了回去，藏得更深些。
好吧，看来在这个“海底图书馆”里，他精心准备的“秘密礼物”暂时没有登场的机会了。
这姑娘连约会潜水都时刻不忘她的“资料搜集”大业啊！
“快看！完美的共生关系案例！”
大力突然兴奋地拽着他的胳膊，用力朝旁边一片巨大的岩礁缝隙游去。
只见岩缝里，几只红白相间、动作敏捷的清洁虾正轻盈地跳上一只体型庞大的石斑鱼的鳃盖和身体。
它们灵巧地清理着鱼身上的寄生虫和坏死的组织，而石斑鱼则温顺地张开鳃盖，一动不动地享受着服务。
大力激动地用手比划着，试图向罗彬解释这种捕食者与清洁工之间经典的互惠共生理论。
呼吸调节器里溢出的气泡，一串串如同珍珠般掠过她纤细的手腕，向上方明亮的水面升腾而去。
上浮到五米深的安全停留层时，需要在此停留几分钟，让身体适应压力变化。远处海面上，隐隐传来沉闷的、如同心跳般的声响——那是岸上的人们在燃放迎接除夕的鞭炮。
罗彬专注地看着潜水电脑表上的倒计时数字。耳麦里不出意外地又响起了大力的声音：
“其实除夕这个时间段的海底环境声学监测数据显示，背景噪音比平日平均低了0.7分贝左右，主要是因为……”
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大力的肩膀。大力不解地看向他。
罗彬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抬头看。
只见一只古老而优雅的玳瑁海龟，正舒展着四肢，缓慢而从容地从他们头顶上方游过。
夕阳金红色的光芒穿透清澈的海水，温柔地洒在它布满美丽花纹的背甲上。奇妙的光影在水波中折射、荡漾，那些光斑竟在水中缓缓移动、变幻，最终在水幕的魔法下，拼成了一个巨大而清晰、随着水流微微晃动的——心形光斑！
这一次，连沉浸在数据海洋中的大力也彻底被眼前这纯粹而浪漫的自然奇观震撼了！
她忘记了分析海龟的洄游路线，忘记了那0.7分贝的噪音差异，只是微微张着嘴，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那枚由阳光、海水和古老生命共同绘制的巨大“心形”，充满了纯粹的惊叹和温柔。
当两人终于浮出波光粼粼的海面时，夕阳已将天空染成了醉人的橘红与金紫。
快艇上，蓝牙音箱正播放着欢快喜庆的《春节序曲》，悠扬的旋律飘荡在空旷的海面上。
大力摘下潜水面镜，几缕湿发贴在泛红的脸颊上，鼻尖还滑稽地粘着一小片翠绿色的孔雀藻。
她一边抹着脸上的海水，一边下意识地就开始复盘：
“刚才珊瑚礁东侧那片鹿角珊瑚的产卵频次似乎比文献记载的同期高出……”
话没说完，她突然发现罗彬正靠在船舷边，肩膀一耸一耸地，极力忍着笑看着她。
“你怎么了？”
大力疑惑地问。
“噗……哈哈哈！”
罗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温柔地替她摘掉鼻尖上那片海藻，
“我的大学霸啊！要不要这么敬业啊？咱们这是出来潜水约会，不是来做海洋生物普查啊！”
他拿起船上备好的大毛巾，不由分说地罩在大力头上，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语气充满了宠溺和无奈，
“那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要给我现场分析一下文昌鸡的消化系统运作原理和肉质风味形成的生化基础？”
大力被他揉乱了头发，又听到这调侃，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摸她那本不离身的防水笔记本反驳。
手刚抬起一半，却被罗彬用温热的毛巾整个包裹住。
“手都泡凉了。”
罗彬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将她的双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掌和毛巾里。
就在这时，“嘭——！哗啦——！”一声巨响！
远处金黄色的沙滩上空，骤然炸开了除夕夜的第一支盛大礼花！
绚烂的七彩光芒瞬间点亮了渐暗的天空，也映亮了快艇上两人的脸庞。
大力记数据时稳如磐石、精准无比的手指，此刻被罗彬温暖的大手包裹在毛巾里，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地、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返航途中，快艇划开宁静的海面，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尾迹。夕阳已经完全沉入海平面，只在天际留下一条瑰丽的紫红色光带。
船舱内开了柔和的灯。
罗彬掌着舵，眼角余光瞥见大力安静地坐在副驾。
她低着头，膝盖上摊着那本防水笔记本。
但这一次，她没在写密密麻麻的数据或画复杂的生态图。
罗彬好奇地微微侧头，借着船舱灯光看清了——她纤细的手指正握着一支防水笔，在本子上认真地、一笔一划地……画着一只圆头圆脑、触须乱翘的卡通章鱼！
那只章鱼的一根触须，还俏皮地卷着一个对话框，里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四个字：
“除夕快乐”。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罗彬全身，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悄悄地、不动声色地转动了方向盘。
快艇在海面上轻盈地划出一个巨大的、近乎完美的圆弧！
船尾激起的白色浪花，在深蓝色海面的映衬下，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浪漫的爱心形状！
“哇！”
大力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向和浪花吸引，抬起头，惊喜地看着船尾那转瞬即逝却又无比清晰的巨大爱心。
罗彬心中得意：看！这次总算是纯粹的浪漫主义了吧！
然而，他得意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就听到旁边传来大力那带着一丝无奈和认真科普的声音：
“罗彬，这种急转弯动作会剧烈扰动下方的水体，对底栖生物群落的稳定性和沉积物结构可能造成短期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对脆弱的……”
罗彬：“……”
得，浪漫不过三秒。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依然挂着宠溺的笑容。
好吧，这就是他的诸葛大力。他的，独一无二的，连浪漫都要讲科学道理的，学霸女朋友。
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吹拂着两人带笑的脸庞，快艇载着这对风格迥异却又无比契合的情侣，朝着岸边璀璨的灯火和即将到来的除夕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