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孩子,但不喜欢自己生,当年废太子的那些妾室生的孩子,我都视如己出。
知道知道自己体质虚寒,不易有孕时,我松了口气,身如浮萍,生出来的累赘,一样是浮萍。
我服侍废太子,先皇,当今皇帝,从未有过身孕。只在谢云楼这栽了两次。
夏初,我在院子里溜达,突然记起谢云楼书房的小盒子,如今谢云楼还未归家,我可以去探探。
可还没到书房,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桥,我神情有些恍惚,感觉肚子和背都在疼,不敢往前迈一步。
良久,一个同样大着肚子的人从桥那边过来,我才清醒过来,退到一边。
岳云涡见了我很惊讶,道:夫人是......
看来谢云楼没和她说,我道:贵妃齐氏,留府养病,你就是大夫人吧。
岳云涡表情复杂,我笑着撒下鱼饵,道:放心,这是皇帝的孩子。
越解释越奇怪,身为前夫人,我怀着孕出现在她家,已经很诡异了。岳云涡强撑着,笑道:那真是恭喜陛下和娘娘了。
我苦起脸,装成争宠的女人,道:有什么恭喜的,不是郭美人有孕嘛,亲爹一点不关心,只在乎那个贱人的孩子。还是将军对本宫好,待本宫平安生产,一定带着谢礼来感谢将军一家。
想必谢云楼都没照顾过岳云涡,岳云涡的表情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突然,谢云楼从身后走来,问我道:娘娘怎么出来了?
我笑道:屋里闷,出来透透气。
谢云楼对岳云涡的侍女道:快晚膳了,快扶夫人回去。
岳云涡离开,谢云楼蹙眉,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道:走着走着就到这了,看着这桥害怕,幸亏夫人来了,要不差点昏倒。
谢云楼的表情有些缓和,他扶着我道:以后别到处乱跑,该回去用晚膳了。
再贤惠的女人,也是有嫉妒心的,果然,岳云涡的父亲偷偷提醒高闵该把我接回去了。
高闵瞬间明白了谢云楼的计划,但他按兵不动,“帮”谢云楼瞒好我有孕的事情。
五月的时候,谢云楼亲自和高闵说了我有孕的事。
这个时候的孩子,就算是早产也能活下来,谢云楼真是算得分毫不离。
好在郭美人的孩子无事,让谢云楼放下了对高闵的怀疑。谢云楼并没有把我送回去,让我从他府里生产。
大夫人生了一个男孩,谢云楼没有半分喜色,我问的时候也很不耐烦,根本不愿谈及。
我很奇怪,奇怪谢云楼的态度,奇怪大夫人的卧病在床。
七月末的一天,孩子仿佛要脱离我,它撕扯着我的肉,往外冲。
折腾了一早上我就没力气了,浑浑噩噩想睡觉。半梦半醒间,我看到了哥哥,他帮我擦着汗,道:谢家的孩子,你不想生,就不生。
我道:生完它我就能给你立碑了,还能立颜体的。
我哥突然变成了谢云楼,我的眼泪戛然而止,只想昏睡。
谢云楼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生不出来,他剖开我肚子也会把孩子取出来的。
带着个谢家人去死,正好让他落个看管不利的罪责,挺赚。
可突然,谢云楼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他道:齐祁,把生出来,我放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声音带着让人信服的感觉,我清醒过来,拼劲全力,把那个筹码挤出来。
筹码出来了,是个女孩。我松了口气,高闵还有更多的时间。
坐月子是痛苦的,不能洗头,不能洗澡。
谢云楼见我难熬,不知从哪弄来浓浓的草药汁给我洗头。
我躺在床上,侍女给我洗着头,他低头看着。温馨和谐地让我不忍直视。
终于洗干净了,谢云楼用帕子把湿头发裹起来,轻轻擦拭着。
我靠在他怀里,总想着说点什么,要不太难熬了。我思索片刻,道:将军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谢云楼的手劲大了很多,他道:坐完月子再回去,他可不想看见你这个丑样子,你必须以最漂亮的姿态回去。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道:若不是为将军生这玩意,我也不至于变成这个丑样子。
谢云楼勒紧我的腰,语气森然道:什么?
我来了脾气,道:你看她长得那么丑,胳膊腿和藕一样短粗,还不如不生。
谢云楼拽着头发让我转头,扶着我的脖子与我深吻,那个吻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良久,他松开我,道:我的孩子,是最漂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