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仁让她离开,那让人心慌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赵白菀向苏合走去,苏合这才收回望着牧仁的视线,转身往外走,赵白菀就跟在苏合身后。
牧仁带着一众人回了军房,苏合也跟着回去了,赵白菀松了一口气,抱着奶茶壶就是一顿喝。
科娃此刻也不免可怜起赵白菀来了,王喜欢自家小姐已经五年了,但小姐对王一直都没多大感觉,没想到少爷竟让小姐嫁给一个战俘,来躲避王的追求,她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毕竟北原上下,谁不知道王深爱着自家小姐?敢娶她的,那就等着见王吧。
于是小姐的婚事一直拖到如今,双十年华,才堪堪与这位战俘结亲。
没想到……
王竟然……唉!
一下午的闹剧就这样过去,天上堆满的灰云,从日中的灰白变成傍晚的黑灰,这雪一直在下,由大片的雪花逐渐变小,最后裹夹这冷雨落下。
赵白菀记得牧仁的眼神,也知道那眼神蕴含的深意。所以,当她从大街上被人拖走时,她一点都不惊讶。
只是可怜了刘福,当时二人一起吃着牛肉包,刘福刚咬到一口馅,赵白菀就从他身边,如一阵风般消失了。
于是刘福第一次见到娜仁托娅。
娜仁托娅的身子刚刚好,赵白菀让她穿了很多衣裳,她还想动手做那件袄子,赵白菀一把夺过了,说要帮她做。娜仁托娅不由得失笑。
听着刘福焦急地与她说街上发生的事,
她平复着心情,冷静地安抚刘福,“你先不要急,我去找王。”
科娃扶着娜仁托娅往外走,小厮叫好马车在外面侯着。
那天还出太阳了,但赵白菀没能晒多久的太阳。
她先是被人打晕然后掳走,等醒来后,已经在地牢里了。
潮湿的地牢让她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安静点……不然——杀了你!”
悠悠如钟鸣般的在她耳畔响起,她猛地往墙壁一靠,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可这地牢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呵~”
赵白菀干脆将自己缩成一团,双臂环抱着腿,黑暗,人总是脆弱的。
情绪也在此刻堆积到了极点。
这些天发生这些糟心的事,她觉得自己倒霉疯了,自从跟爹爹分开,她就过得不顺心。
先是被季寒正当替身,又被抓去皇宫,她机智逃了出来混入军队,结果遇上打败仗,没抓来做战俘,被当成男人娶了北原王看上的姑娘……
越想越委屈,她鼻子一酸,眼睛一热,大滴大滴的泪水就掉下来,哭着哭着,她还抽涕着鼻子,她哭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直接嚎啕起来。
“再吵,杀了你!”浑闷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赵白菀直接破罐子破摔,哭得更大声了,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她的“邻居”受不了,脏污的手掌,拍着铁栏,带着铁链哗啦啦的声音,呵斥着她:“不准哭了!”
赵白菀才不听,她还要顶嘴,“我就要哭,呜呜——”
大家都“住”的单间,除了语言威胁,也不能做什么,“邻居”狠狠踹了一脚铁栏,铁链拖在地上呲呲响。
没人再打扰赵白菀了。
赵白菀开始自行发挥表演,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海枯石烂,哭得太阳落下变月亮,哭得雪都静止了。
这家伙表达感情很简单,只是哭,哭得比孩子还要闹腾,哭得别人觉得这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于是另一个“邻居”开口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哇——”
“好心邻居”的关爱询问被哭声盖住,他的眉头跳了跳,寻着赵白菀歇气的间隙,他很好脾气地再问一遍:“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这下赵白菀听见了,寻着声望过去,她不再大哭,变成了抽抽搭搭的模样,像是找到一个发泄口,委屈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哇——他们这些人都认不出来,那个什么王还把我当情敌,想要杀我……”
声响停了,赵白菀戛然而止,她掩住自己嘴不再哭出声。
因为有人进来了,那边火光一片,赵白菀斜着眼睛去瞧。
跳跃的火焰照耀着来人的脸,赵白菀看见了,那是额尔敦。
额尔敦径直向关着她这间地牢走来,经过她邻居时,她那邻居悠悠道,“额尔敦,好久不见了。”
额尔敦停下脚步,邻居藏在黑暗中,火光都没法照到他,但额尔敦却紧盯一个方向,还是那般温和的笑容,和气回道:“好久不见,蒙刹。”
随后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士兵,指着关着赵白菀的那间牢房,“打开。”
赵白菀害怕地往里缩了缩,额尔敦可是王身边的人,此刻把她弄出去,岂不就是王要搞死她的节奏吗?!
她闭上眼睛,心里开始默念着:苏合苏合苏合,你快来救我啊!你说了你不让我死我就不会死得啊!
士兵进来将她拉出去,额尔敦慈眉善目地对着她笑。
许是因为额尔敦太过和蔼,赵白菀才有如此勇气。
她问道:“爷爷,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要死了吗?”
她想,要是快死了,能不能让她写封遗书啊?
额尔敦笑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拍拍赵白菀的肩膀,“我的好孩子,你不会死的,爷爷向你保证!”
赵白菀喜出望外,她眉毛扬起,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也是不由自主地上扬着,她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吗?”
额尔敦点点头,“真的!”
啊!
赵白菀突然觉得世界又亮了,连这黑黝黝的地牢也变成了彩色,额尔敦像是带着金色的光的,像太阳一样来拯救她,明明没有任何植物的潮湿地,她却感觉自己置身于梦幻的草原之上。
额尔敦将赵白菀扶到他身边,让她与自己并肩走。
靠着橙色的火光,还看不出赵白菀眼睛的异样,直到二人走上地面,刺眼的阳光射向她,她抬手遮了遮,但很快就适应了这光线。
额尔敦这才发现这姑娘眼睛通红一片。
再想起刚刚地牢,赵白菀问自己话时,声音的确沙哑,轻叹一声,心里暗骂着牧仁,这个鬼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