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树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我开始回顾之前发生的一切,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头晕再一次袭来,我倒在桌旁昏昏睡去了。
“没了她,龙树就停止生长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依稀听到有个男人在说话。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透了,我被绑在了树林中的一棵树上动弹不得。身边有一高一胖两个男人的身影,正背着我望着远方不知道在等着谁。
身后的树皮有点硬,摩擦着我的背。很真实。我想起了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绿色都是没有生命的这件事。那这些树木,都是什么呢?
龙树……刚刚好像听见了有人念他的名字。我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下,他刚刚说龙树停止生长。停止生长……
“如果找到树的种子,要称它是鱼,不然不会生长”
是那条奇怪的规则。可是我记得这条规则下边还有一句话,想不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她就是大师口中的龙树力量的源泉?”胖男人说。声音听着憨憨的,胆子不大的样子。
“不然呢。”高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点上,长长的吐了口气说:“她是这动物世界里唯一的大鱼,龙树就是为她生的。只有她可以命令龙树交出树种。而树种的出现,是新世纪的开始。接下来,就是等大师出现了。”
对,“树种的出现,是新世纪的开始。”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大师又是谁,反正不是对我友善的人。我尝试着活动四肢,被绑的很结实,这时我感受到了口袋一个异物,想起来,是龙树送给我的刀。他的声音随即出现在我的耳畔:
“这把刀送给你,你随身带着。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念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
“龙树。”我用几乎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轻声念叨着。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会出现。
这时,树林开始抖动了起来。脚下好像有个怪物正在苏醒,我又想起了那艘船。想起了龙树和我说,这个世界是活的。
为首的男人丢掉手里的烟,在地上狠狠地踩灭,我听见他骂了句脏话,低低地说:“龙树来了。”
“龙……龙树?”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里分明有哭腔,仿佛龙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他怎么找到我们的?”
“老子怎么知道!”我又听见了男人低声的爆了粗。
地面的抖动越来越剧烈,我实在无法再装晕,睁大眼睛环视着附近的情况。眼前的两个男人被这场地震震的在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像弹球一样一次又一次被抛起又落下,几分钟后,两个人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吐了一地。而我因为被绑在了树上,因祸得福没有跌倒,不过也是被颠的晕了过去。在晕倒之前,眼前仿佛有一道白光闪过。
再次醒过来,是在一张不算太硬的床上。睁开眼,我对上了龙树那双明亮的眼睛。
“很好,你记住我的名字了。”见我醒了,龙树笑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的脸上满是疲惫。
万万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发生了什么事。”
“你错过了我们的婚礼。”
第二句话也很脱俗。
“龙树。他们是谁?那个大师要做什么?”
“他们是棋,以为出去了就自由了,可笑得很,他的大脑还是在缸里。”
“你是谁?”
“我是龙树。”龙树唇角轻扬,眼神确非常清冷。
“换个问法,你是什么东西?”说完,我就有点后悔,我不想惹怒他,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但是他的力量很强,刚刚见识过了。
“我是动物世界的规则。”龙树的表情依旧骄傲。也对,他不是人,也没有人类的愤怒。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把戏?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这里?”我的话不重,却不料龙树表情大变,我看到了他眼底翻起的杀气。
“我们?你指的是你和外面那群人?”
看来他也是有愤怒的。
“难道是我和你吗?”想到父母、艾伦,和那么多被困在动物世界里的人,我激动得坐了起来。
“难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和你吗?”龙树的语气非常冷冽,眼底满是落寞。
这时候我想起了绑架我的那两个男人的话。感觉大脑好像被电击中,痛苦得蜷成了一团朝床边倒了下去。龙树见状,慌忙跟步俯身抱住了我。
“我是谁?”
我感觉龙树身子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话。
“你是这里的规则,却为我而生,那我是什么?”我抬头看向龙树,却没注意自己已是满眼泪水。
“看来你知道了。”我感受到龙树暗暗地在握拳,也听到了他声音里的哽咽。
“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不需要记得任何事。有些事若是忘了,自然便是不想被记起的意思。”
“这里的人,都是我困住的吗?我也永远不会离开这里了是么?”
“推卸责任以求安心是人类的传统品德,能困住自己的永远都只是自己。这里的每个人想走随时可以走,你也是。只不过大部分人兜兜转转还会回来,因为风情街里藏着所有人的欲望,尝过了甜头的人,吃不下苦的。”
我好像知道了动物世界到底是什么。
“还记得占卜师说的话吗?”
我点点头:“占卜师说:‘纸条里藏着曾经,归途藏在光明里’”
看到龙树的眼神闪了一下,我忙接着说:“还有一句:‘你的未来连接着自己的过去,你的过去里有别人的未来。’但是这两句话,我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龙树抱我的双臂紧了紧,头埋在了我的脖颈处,我感受得到他的呼吸,每一频都好像能吹到我的心里。
“你注定会来到一百年前的时间线上,但也注定了不会和我结婚。我以为重新选择会改变历史,历史确实变了,像浪回来了,带着新的风,可是树叶还是被吹走了。”这句话龙树说的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用头蹭着我的肩膀,像个小猫一样。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在朱迪小姐桌子上看到的前后故事连贯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的回忆录。我记得,那个本子里清楚地写着,婚礼正常举行了呀。
“朱迪小姐是谁?”
“谁?”
龙树抬头看向我,他的惊讶着实又出了我的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