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母亲身边的时间完全就是一个舒适圈,从对她一向以谩骂为主变成了无微不至的关心。
但国庆假期结束,她的生活方式变了。
对比从前,她现在要提前三十分钟就从家离开去固定站点坐校车。她需要做的,是骑着那个比自己年龄还大,而且破破烂烂修了又修的自行车去站点。
一向自卑的吴忆胡思乱想,她认为骑这辆车去收到的只会是嘲笑罢了,但她别无所选。
她提前很早就骑车出门,避开大路左绕又绕,将那自行车停在胡同里,自己去了大家停车的地方坐着等车。
人很多,熟人也是,没人注意到她,一直到上车又下车也没和人讲话。
吴忆没有背书包回家的习惯,随意的装了支笔在兜里,漫不经心的回到座位,车上一大半人都认识她,潦草交谈之后各回各家。
晚上她避开人,等到天黑才去小巷骑车回家。
可她还是憋不住了,找到小时候的玩伴每天晚上顺路送自己回家,之后她抛弃了那辆残破不堪的车,早上匆忙走去,晚上搭车回家。
爆竹声中一岁除,眨眼半年时间流逝,好大一家子围在圆桌吃着年饭,吴忆欣喜的跑去门外放着鞭炮。
临近返校日,网传病毒暴动,感染者居多,众人皆不当真。直至死亡人数直线上升,民心恐慌,众多地区接连封城,各大高校连夜通知推迟返校。
吴忆的学校总是慢人一步,次日晚上才得到通知推迟开学,期间不得出入城区,如有外乡返回务必上报。
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一例接一例的确诊加死亡,病毒来势汹汹。从国内到国外无一幸免。
村庄里无人在意这些,走亲访友不耽误,村庄的广播持续通知禁止串门,老实在家。
虽然学校放假,但工作不影响,吴忆的母亲在这期间照样工作,区别无非就是戴了个口罩。
这次的寒假放了足足八个月,再次开学返校时各自感慨变化大。所有人的课本都是分批去宽阔的广场领的。
每个人带着健康报告和口罩返校,上课,跑闹。
即使如此,学校依旧没打算停止课间操,各班排队摘下口罩围着球场紧密排列进行跑步。
黄条和蓝条的校服井然有序的穿梭在变化的队形中。
吴忆随意的翘着二郎腿,身体后仰,似乎很怀念那段日子。提起跑操的时候,她的眼里多了笑意。
我们点的外卖送了过来,是我和她都喜欢吃的糖醋小排,她长得很有特点,就连吃饭时都会让我觉得是在欣赏艺术品。
吴忆吃饭很快,可是也很少。一盒排骨她只吃了两块,米饭也是。她随意的抽张纸巾擦了擦,沉默的看着眼前。
她的脸上有些若有若无的印记,和她的肤色基本一致,但凑近看还会看的到。
那是她在初二冬天摔得,生在北方,雪是常见的。某次体育课结束放学回家的时候她急着回班取手机,穿过人群抢在最前面。
她或许是上天特别的“宠儿”,脚下踩到水泥地上仅剩的一个洗脸盆那么大的冰上,身体失衡向前倒去,却因为冲击力大本能反应的做出平常鱼跃后的落地动作。
左脸当场摔得血红一片,三处擦伤。倒也不是特别深,却是不停的向外渗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