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几人从清早走到了日落时分,累的浑身酸痛难忍,状态最差的就是老陈头了,走到现在已经是咳嗽干呕不断,再加上山路崎岖,我估摸着他的耐力就快不够了,但可能为了不拖累我们一路上硬是一句喊累的话都不说。
到了山顶,大家都很默契的找棵树坐了下来休息,这已经是我们今天爬上的第三座山顶。回头望去,耗费了大半天好像也没走多远,我倚靠着常青松,望着来时的方向愣住了神,我想了很多很多,想着这会雇佣兵们是不是已经来追杀我们了,我们会不会被追上,还有实验基地里的其他来应聘保安的人,我们独自逃走是不是有些自私……
休息了一刻钟,江龙率先站起了身,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走,看来他也累的不想再多言语,我们也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老话总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一点没错,这下山不仅仅只是路陡,还有那些枯掉的枝叶,我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摸索着。
因为有树的地方能搭把手,所以后来我们都学会了从面前这棵树冲向下一棵树,然后到了之后用手紧紧抱住树干,长此以往比之前小心翼翼摸索要快了不少。
可我们忽略了老陈头,他奔七的年纪根本不适用这样的方法,我们速度越来越快,他也就越来越着急想跟上,谁知一个不留神,老陈头因为拿着步枪没有抓住树干,滑倒在地顺着山坡摔了下去,他在滑行途中慌乱的抓向四周,可惜没有用,最终小腿撞在了一颗树上才勉强减速停了下来。
我们几人见状,立刻加快速度追了过去,老陈头卡在树干边痛苦的呻吟着,陡坡没办法直接过去,只能在旁边抓住树干询问着他的情况。
他痛苦的指着腿,看样子是摔伤腿了!这种时候摔伤腿部不是要命吗!
江龙看到这神情一变,小心摸索到他的身边,查看起老陈头的伤,他回头对我们说:“后脚肿了,可能是骨折!”
听到这条消息我们更是心头一震,这怎么办,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山路要走,后面说不定还有人追杀,真让人头疼。
江龙沉吟了一会,回头说道:“去找合适的树枝,我来简易固定一下。”
陈氏两兄弟立马接下了这个活,开始四处寻找起来,我也决定去多捡一些枯木,毕竟老陈头的这个情况只能在山脚下休息一晚了,这么冷的天和野兽出没的山林中不生个火可不行。
不久后,我已经捡够了一捆枯柴,还有给老陈头带了一根长度适合当拐杖的木头枝。回来后看到江龙已经用树枝和衣服上撕下来的碎布给老陈头简易固定好了,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小宋你回来了。”老陈头率先开口道。
“嗯,我给你带了个拐杖,咱们今天先到山脚下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好了。”,我回到。
一说这周围的人脸色更阴沉了,我也意识到气氛不对,紧接着就听见老陈头笑了一下说:“小宋啊,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断了腿,扛不住再走下去了,就不耽误你们了,把我丢这吧。”
“那怎么行!”我立刻不同意了,怎么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丢在深山老林里任其等死,接着我看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继续说,“我想江龙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是啊老陈头,能逃出来真的不容易,想想你孙子,你就别犟了,我们扶你下山。”江龙接着话茬也赶紧劝到。
老陈头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说,把手里的步枪递给我,接过了我手中的木棍,然后在他们几人小心翼翼的轮流搀扶下,慢慢走到了山脚。
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用打火机升起了火,然后六个人围在篝火旁吃起了面包,聊起了家常。说起家人,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老陈头孙子的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江龙和女友就要见家长了,叶志平的女儿自然早就听他说腻了,还有陈氏两兄弟的人生计划也很让人钦佩,最后他们问起了我,我笑了笑,我说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一个爷爷收养,十几岁辍学出来讨生活,前两年爷爷也走了,就我一个了。
后来只记得他们安慰我,我好像又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关心,可我越来越困,在温暖的篝火旁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久,一阵寒风吹来,我被冻醒了,眼看已经是晚上,树叶沙沙作响,风中貌似还飘着雪花,再看向他们,除了江龙都呼呼大睡起来。
“你醒了。”,江龙和我对视了一眼道。
“嗯,下雪了,这可不妙。”,我回道。
江龙叹了口气,给火堆里加着干柴,然后又看了眼老陈头,又摇了摇头,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时候的老陈头已经进入了梦乡,轻轻打着鼾声,身上还披着江龙的外套,不过这雪如果下大了真不知道能不能把老陈头带出这大山。
看着干柴已经不多了,我便和江龙说了一声,想独自去再找些来。雪下的逐渐大了,山头还有了积雪,我不禁更担心起老陈头,断了条腿怎么爬上这有积雪的山。
抬头看着山顶,再回头望了望来时的山,正想着老陈头呢,却忽然发现来时山头的白雪上有几个黑影,本来以为是狼群,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追上来的雇佣兵!
我立刻往回跑,到了火堆旁几脚踩灭了,在江龙诧异的眼神中大声说道:“他们追上来了!就在后面的山头!”
被我踩灭火堆弄出动静的几人本来还迷迷糊糊,听到我的话也瞬间精神了起来,都匆匆忙忙想爬起来。
江龙听完一脸震惊,立刻背起老陈头,对我们吼了一声“跑!”就迈开腿冲了出去,我们几人也迅速更上。
可上山背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江龙才爬了不到五分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迈不动腿了,见到这我立刻示意江龙我来背一会。背起老陈头的瞬间我也是顿了一下闷哼一声,这真的很难,我吃力的向前一步步走去,咬紧牙关。
老陈头看到我吃力的模样,在我背上说道:“把我放下吧,给我把枪,我可以帮你们拖一会时间。”
我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向上走着。
“小宋,放我下来吧,这样可能连累的你们都活不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一旁的叶志平频频侧目,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信息,他也希望我把老陈头留下来,不过不能怪他,从理性来讲,带着他确实是负担,从感性来讲,叶志平也很希望活着见到他的家人。
“我说把我发下来!小宋!”终于老陈头吼出了声,双手挣扎着要下来。
我怕他这样胡闹再摔下去,只好停下了脚步,其他几人也纷纷停了下来,回头望去在月光和白雪的映照下,还能看见十几个雇佣兵模糊的身影。
把老陈头放下来后,我还想再劝劝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顺走了我口袋里的手枪,抵着自己的头对我们吼了出来:“你们都走!都快走!带着我你们迟早会被追上!你们再不走我就开枪了!”
我和江龙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无奈,听着老陈头的驱赶,看着雇佣兵们越来越近的身影,终于,江龙眼里含着泪花,对着老陈头敬了个军礼,陈氏两兄弟更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在我们爬了十分钟后,身后响起了枪声,悲痛和无奈压在了我的心头,还有一丝负罪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