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走到村头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根草杆在村头的小沟边上用草杆去戳沟里的流水。
姑娘走到柳树边,抬头看这株柳树,许久。
“老人家,你知道这棵树在这里待了多久吗?”
姑娘突然开口,站在不远处面带疑惑看着她的村长一惊,差点把手里的拐杖扔出去。
这姑娘头也不回怎的就知道我在这里看她?莫非是精怪化形的妖物?可是看着样子也不像,倒是像……啊,仙人,这姑娘多半是仙人吧。
“啊啊,这棵老树,在村头立着的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想来应该是比村子要久的,我们这村子,按照籍录记载的,在此地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嗯,我知道了”
她点点头,伸手去触碰那颗柳树,又在只差几寸的时候不动了,稍稍,便又收回手,转身离开。
“真是奇怪啊……”
村长看着那姑娘离开,半晌也没搞明白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摇摇头杵着自己的拐杖转过身,看了一眼四周。
“唉,这地方,啥都有,啥都好,就是太偏僻咯,连个人都见不着”
他慢慢悠悠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回村子里。
“你为何不杀我?”
那姑娘行出百米的地方,便看到那个女孩子在路边踢石头。
“修行不易,你已有数百年的功力,稳扎稳打,并未害人性命,反而护得这村庄平安,我为何要杀你”
那姑娘停下脚步。
“你们人类不都是想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吗?”
“世间万物,存,有其道,不存,亦有其道。我并非不讲道理之辈,你既然有意保护这里,损百十年修为来庇佑此地不受鹏鸟所害,我自然不会伤你”
“这村子其实有千年历史,只是几百年前,遭了劫难,没有了籍录,我最开始就是他们种下的柳株,零零散散供奉我到大,我帮他们一把也是应该的”
“是吗?你很好。我要去除那鹏鸟,可否为我指明道路?”
“在那边,你翻过两座山就能看到它了,但是它很厉害,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扎根八百年,能够依靠地脉而借力,说不定就要被它打死了”
那女孩子把最后一个石头踢开,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转了一个圈,小跑着从姑娘的身边过去,然后跑着跑着便变得虚幻,最终彻底地消散了。
“万物有灵,即便是山野精怪,也会有恩于人”
那姑娘回头看着村庄的方向喃喃一句,然后便踏上了寻找那鹏鸟的道路。
“咦?”
那柳树所化的小女孩跑回村子的时候却看到树下有一枚铜钱,她捡起那铜钱,却顿觉怪异,宛如醍醐灌顶一般,白日梦觉。
“啊呀,这是……显灵啊!”
什么?
她回过头,却发现自己本体的那颗柳树凭空增长千年,柳枝飘飘,明明是在初秋时刻,却如夏中般繁荣,新芽如春。
“哎呀,我就说这柳树有灵啊,是仙树”
“少来那套,之前你还说是这棵树坏了你家风水,要给它砍了呢”
“别胡说,我哪说过…”
“你们别吵了,都来拜一拜,奉一奉便是”
村里的人纷纷聚集在这树下,看着飘飘洒洒的柳枝与纷飞柳叶,诚心诚意地祭拜。
“……”
那柳树化成的女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
虽然那柳树成精,说是要过两座山才能见到那为祸一方的鹏鸟,然那姑娘仅仅只是走上第一个山头,连着眨了两下眼睛,便看到了那远处山上的怨气。
果真是为祸一方。
这西洲自从旧白虎帝陨落之后,便愈发显得混乱,为了夺新帝之位弄得洲域内的乱摊子没人收拾,那些曾经被旧帝镇压威慑而不敢出来作乱的妖魔鬼怪都趁机跑出来为祸一方。
她已经走过不少地方,这周边的地区,除了那个有着柳精庇佑的村子之外,便已经没有什么活口了。
“有人吗?救命救命”
偶然在山林间听到了呼救声,她的脚步加快,移行换影,在山林之间飞快地移动,前往声音的来源处。
“有人吗,就我一下,搭我一把”
是个书生
看上去原本该是很白净的样子,头上的帽子已经不知道去那了,身上有伤口,衣服也弄得很脏,被树藤给拉住,在空中胡乱地挥着手。
“姑,姑娘,救我一下,搭救我一把”
她按着这书生原本走的小道避开荆棘丛,然后抬手挥了一挥便将这书生身上的树藤全部切断,让他摔到地上。
“疼疼疼……”
他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从地上爬起来。
“哎呦,这位姑娘你是人是鬼啊,怎么身上这么干净的……”
那书生还在揉着自己的腰,看来是摔的不轻。
“你为什么会挂在这里”
“我前日赶路,却在半路上被那大鹏给抓了去,除了我以外它还一并抓了不少人,我挣扎了些许,趁着它被其他的仙人拦下的时候脱身掉了下来,却没想挂在这里,还弄得一身伤口。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如果没有这些树藤,我掉到地上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哦”
她点了点头,便不再管这书生,从他身边过去,要去寻找那个鹏鸟——只是看这山上的怨气她便自然知晓那之前的仙人是未能杀死这鹏鸟的,多半也一并成为这祸害的翅下亡魂了。
“诶?姑娘你要去哪啊?”
那书生一看她要走,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伤口,连忙跟上她后面。
“那什么,姑娘啊,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一个人走那遇到什么危险肯定是死定了,你要不帮人帮到底,把我送到大路上?”
她不回话,只是向前走着,即便她可以一下就甩开这书生,一下就去惩处那祸害,但是她依然以不紧不慢的步子向前走。
只是她过路的地方,不论是荆棘还是灌木都自主地退开,为她留下道路,看得那书生啧啧称奇。
“哎呀,就光是看着姑娘这一手,便让我觉得不枉我受了罪阿”
书生紧紧的跟着她后面,让他一个人走,那他必然是不敢的,因而也只能这样跟着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