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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澜

第十二章 谁解相思苦

秦九澜 南山五月 3257 2022-04-04 18:00:00

  这世上她蔚长风只相信顾景深。

  她喂下一杯杯的酒,又烫又辣,这些往事平日里她不敢拿出来想,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是在战时不紧的时候拿起顾景深送她的玉簪,然后脱去自己一身战袍,换上她珍藏已久一身女装,她将玉簪慢慢插上发束,她想着如果有这么个机会,他要让顾景深好好看看她穿女装的样子。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在南国牢狱中他答应过她,他会来娶她的,她一直等着。可是分别多年,顾景深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如银河星光般璀璨的光亮,甚至她有些害怕他。

  她笑着喝酒,眼中却躺着无声的泪。秦九澜分别看见了,却回头看了看在楼道间一角的宁郁,宁郁的目光追寻着蔚长风。

  岭山重重,相思悠悠,谁能道尽这相思情苦。

  梦回到北国的边疆,北风啸飒,她独自骑着战马一人对面着千军万马,这千军是红彤彤的千军,这万马是喜庆的万马。顾景深穿着一身红装在漫天的雪花中显得十分高大。

  他背后的千军齐齐高歌:“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来者何人?”

  “在下东国太子顾景深。”

  “来者作甚?”

  “孤带着十里红妆来迎娶北国北回王蔚长风。”

  顾景深不见了,他高大挺拔的身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下,苍鹰在孤山转了好几圈,北国的边疆只有她一个人。

  宁郁将散落在桌上和蔚长风手下压着的酒坛酒杯,抬手将她轻松的抱了起来,他怔忪了许久,低头看了蔚长风好久才慢慢将她抱上了楼,楼上折角处顾景深正巧走下来,宁郁望了顾景深一眼,嘴巴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什么,秦越拍了拍正在发呆的秦九澜,觑了觑两个在阁楼楼梯上胶着的二人。秦越问:你可知道这当中有何秘辛,秦九澜摇了摇头,秦越一派自豪没等她问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秦九澜本就兴致恹恹,方才又不知不觉灌了好些米酒,开始有些犯困,她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哪里还管的着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当中的恩怨纠葛,情思谁寄。

  日头越来越毒辣,越发使人烦躁,封澜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盯着自己,然后每每回头都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人一定是躲在暗处,暂时没有杀意没有威胁,所以她只暗暗等着那人现身,在祈安镇的第二晚,天色刚刚暗下,客栈外参天的古树开始瑟瑟索索,秦九澜拿着白日里秦越搜刮来的果子斜躺在屋顶上,果真一个黑影披着偌大的斗篷巡视了客栈两圈,似是没有找到目标,又不紧不慢的回到了树杈上,刚刚安定下来,秦九澜正巧吐了个果核示意一下,那人惊得差点从树杈上掉了下去,摇摇晃晃和秦九澜眼神撞在了一起。

  那场面简直比当场脱光还要来的尴尬,秦九澜眨巴了两只无辜的眼睛,“我猜大约,阁下是在找我?”

  “......”

  “让我再猜一下,大约你是认得我,阁下如此小心翼翼,该不会是同道吧,要说是同道我两天前约莫是见到南国有个火烛天师长得似曾相识,回去仔细将前尘往事淘了淘,想起原来是七株猎妖师霍火,阁下该不会就是霍火吧。”

  那人身子一颤,证实了她的推断,确定了来人的身份,秦九澜松了一口气,姿势更加的恣意,啃着果核更加的麻溜,霍火惊得摘掉了斗篷,一头的头发披了下来甚是惹眼。

  他开口微带些惧意:“前辈......”

  “......”

  “前什么辈?”秦九澜不知江湖上猎妖师圈子里是怎么传说她的,虽说她活了这些年,误打误撞的除了些有名的妖怪,混到个十株的修为,但是这一声前辈却让她惊掉了下巴。

  “前辈,此地说话不太方便,前辈怎么会和七星谷的人混在一起。”

  “无碍,本猎妖散人混在如此的田地乃是生活所迫啊。”秦九澜一边说着无碍一边拉着霍火往一旁的小树林钻去。

  霍火也不耽误:“两天前我远远看见前辈你,还不敢确定,早些年有不少同道传你已经死了,被圣狐族盛行止逼杀在苍山上。”

  时隔一年说起这个话题难免还是有些不爽,秦九澜强压这心口的恨意,咬了咬牙:“天怜见我,大约觉得我命不该绝,盛行止那一剑从将我的胸口戳了个大窟窿,还是被我捡回一条命来。”她很少去回想当年那个黑夜的一把刀,盛行止的模样也在她的脑海中从清晰变得模糊,模糊到她只知道要找他报仇,报一剑之仇。但细细想想也许是她杀孽太重招致仇家,盛行止大约是她哪次猎妖的遗孤,长大后要找她寻仇,寻仇报仇再报仇,如此往复是每个猎妖师的应该经历的,经历了这一遭她才彻彻底底的明白,是个猎妖师就不能有感情,感情害人啊。

  “既然前辈投入七星谷是无奈之举,那你何不与我一块投在南国五方南继名下,南继领主陆怀古可是个大乘者境界的高手,仙门跨入神境界之下第一人,只差一步就能进入一重天。以你的十株的能力,定能被他赏识。”

  秦九澜挖了挖耳朵,看来江湖已经淡忘了无极宗门和她的仇了,她可万万不能与无极宗的人有任何照面,一照面便是你死我亡,更何况现在的她法力不足三成,如何在这错综复杂,妖邪满途的世道活下去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霍火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低调的白衣少女是封澜,不是其他人,大概是他多嘴了。

  霍火嘿嘿笑道:“既然咱们同道相见,以后若有任何难处,到时知会我一声,我必定鼎力相处。”

  “那你祖传的回魂丹,能否借我一借。”在此处碰到个猎妖师最会炼丹的人也许是她的机缘吧,她正好有用上回魂丹的地方,也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霍火方才还嘿嘿叫着同道,一转眼变了脸色,他上下瞧了她一眼,“你的无心剑呢?”秦九澜头大,冤家路窄就冤在这厮看上她的无心剑,千方百计想要以物换物,正巧今日撞到他的枪口上了,秦九澜敷衍的答应下。霍火兴奋不已拍着胸脯说等我便匆匆回他的炉子里去取回魂丹。秦九澜还未来得及交代来时切记隐藏行踪,别暴露了他的身份,霍火早就一转眼不知去向何处了。

  蔚长风睡得深沉,宁郁在一旁守着,月光皎皎,临窗的风吹了一吹,吹走了平静的岁月,宁郁的二十四年的时光里,唯一能让他的心起了波澜的便是蔚长风,唯一能牵动他的心的也只有蔚长风,他嘴边默默低喃着静心咒。

  “冰寒千古,万物尤神;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蔚长风,五年了,你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的袖口露出了方帕一角,那角绣着桃花图样,一整一线都有金丝勾着,宁郁将方帕握在手中打开,是几片干枯的桃花瓣,萎卷着安静的在方帕中随着夜风打了几圈。

  床榻上的蔚长风翻了个声似是要醒来的模样,宁郁将方帕重新叠整齐送至怀中,径直坐在临榻的木椅上,蔚长风醒来环顾了屋中一圈,只见宁郁挺挺地打坐。

  “什么时辰了。”

  “丑时三刻。”

  蔚长风思考了良久,平静道:“天一亮我就回军营,麻烦宁师兄跟大师兄四师弟打声招呼,北国战事吃紧,我不能多留。”言语中说不清的冷清,没有一丝起伏和温度。宁郁也只能点了点头默许,蔚长风走至窗边,吹了吹夜风,好久没如此安稳的睡上一觉,凭着酒劲放肆睡了这三个时辰,整个人也慢慢松了下来。

  宁郁说:“师傅他老人家很想你。”

  “嗯。”

  对于七星谷,她是没脸回去了。

  “是我对不起师傅他老人家,你们告诉师傅,就当没有收过我这个徒弟吧,当年五方东关门令一事,是我冲动造使了七星派失了五方东关直系掌派,现在只能在西岭苍山谷中隐居,是我的错。”

  也许是这个夜太静,一点细小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敏感,屋上瓦片哐哐动了几声被蔚长风听在耳力,她探出了头只见远远一白一黑的两个身影窜入了小树林。

  “宁师兄,那可是跟着你们的那个小师妹。”

  宁郁皱了皱眉,以为又是九澜在胡闹,“小师妹她许是觉得无聊,去逮山鸡了。她一向如此,调皮惯了。”

  “不是,她跟着的人......是南国火烛天师霍火。”

  宁郁手一顿,与蔚长风几乎是肯定的眼神交汇,她沉了沉气问:“那个小师妹什么来头。”宁郁摇了摇头,清亮的眸子突然有了些许迟疑,他的确不知道秦九澜的身份,一年前她坠入了七星谷,他第一次见到秦九澜的时候就对师傅说过:“这个人救不活了。”但奇迹的是不出十日,秦九澜大好,没有半分的灵力但杀气极重,出手就是杀招,若不是师傅强行留她在七星谷,宁郁觉得这种心性不纯,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不应该出现在七星谷的。

  但曾几何时,他改观了。也许是她拼了命的修炼的样子像极了蔚长风;她练剑的时候下手太重,常常伤得满身都是伤痕,却对着他说:二师兄放心,我绝不会给老叶丢人的;她重情重义,林泉山庄的多次挑衅,她会用她的办法保护着秦越保护师兄弟们。

  蔚长风这么问了,定然是有她的道理,他的小师妹怎么会和南国的火烛天师在晚上私会。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小师妹应该不是南国的奸细。”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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