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在行止肩膀上饿的一抽一抽的,有气无力道:“我要饿死了,族长。”
女孩从她轮椅的后背袋子中掏了掏,掏出来几块腥得要命的干肉替了出去,“饿的话吃点东西垫垫饥吧。”
三人汗哒哒的接过,又看女孩从左边的带子掏了掏:“我还做了点零嘴,可以解解闷。”定睛一看,几个蠕甲飞虫被烤的外焦里脆的蜷缩在女孩的手中。
秦九澜呆住了,饶是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也没见过如此奇特的女子,如此奇特的零嘴,零落捂着鼻子,巴巴望着她的族长,这简直吃的还不如一只狐狸。
盛行止翻动了几下手里腐蚀过被风干的肉,闻了闻,低语向秦九澜道:“这气味像是人。”
没想到女孩的听力绝佳,听到了这句话,立马握住了轮椅的把手,“我是在这里捡到的,这里也只有这些东西能吃。”
秦九澜握紧了无心剑,剑鸣作响。
“我不是,你们误会了,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人肉,而且这个界域中也只有这个东西能吃,我尝不出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能填饱肚子......”
“女孩一个劲的摇头,秦九澜又问:“大叔又是谁?”
“我不知道。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被锁在索崖狱里面了。他很危险,你们不要靠近他。”
看来这女孩是被这个关在索崖狱的大叔骗了。
“这些人大概就是被困死在这里的或者被这里的妖兽所伤所食,你怎么活到现在的,也是靠那位大叔吗?”
“我不知道。”
这个身上满是疑点的女孩,不知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看似天真可爱,实则神秘叵测。
秦九澜不能在这耗得时间太长,她要赶紧找到她的东西然后离开这里和顾景深汇合。
也不知道顾景深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落日妖谷是何其恐怖的地方。
离落日妖谷不到一百里的村庄,顾景深和秦越他们都被安排在疏散人群处,拂晓起,半轮月光寒居在云中,显得阴气森然,青白鸟飞往两地,隔了几座山远远望去,狼烟四起,队伍开拔了。
顾景深抱臂站在田埂里,秦越忙前忙后在和宁郁劝说此地居户离开这里,说的那是一个费劲,这处的村庄,正好是战备后方,一方撤退的必经之地,平常都是有结界保护的,但此次战役牵连甚广,打起来未必顾得上,东关一道使者是个极重舆论的人,自然是先得安顿百姓,秦越又是将这利弊说了个清楚,又说保命要紧,要支持前线工作,可是百姓们瞧着外面苦哈哈道:“不是我们不想走啊,实在是这个田啊,咱家的田不能没有啊,没有这个没有活路了啊。”
东关也是资金紧张,没能掏出点善后的钱财来,秦越只能灰头土脸的回来,蹲在顾景深旁边,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看着淤泥里的蛤蟆蹦来蹦去。
“大师兄啊,没想到在后方比上前线还难啊,说的我嘴巴都干了,愣是说我看上了他们的田,我恨不得造个壶都把他们收进去,这样又能保护他们,等战役一过再倒出来,这不省事很多。”
“我觉得秦越说的在理。”
“哪来的乞丐?!”
不知从哪蹦出来的人,看着面熟,但又说不上来,秦越拨开来人的带着几根鸡毛的门帘,杂乱的头发帘后面一张乌漆嘛黑的脸,再用手抹抹。
“宁师兄!”秦越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洁身自好,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宁郁居然成了这副样子。
宁郁死死用手护住他身前的琴,委屈道:“他说我就是来偷鸡的。”
“哈哈哈哈哈,偷鸡的,宁师兄你可比我惨多了。”
“算了罢,我想弹一曲安眠,送他们入梦,然后一齐送走最为快速。”宁郁正在捡头发帘上的鸡毛,一脸幽怨道。
顾景深呢,仍然抱着臂,一脸嫌弃的望旁边挪了一小步。
“你们可知他们此次围攻的安排。”
宁郁整理了一下衣服,使用洁净术法让自己勉强看上去干净一点,然准备回答大师兄的问题,说他不知道,这时,秦越使了个颜色,也想要蹭一蹭宁郁的术法,宁郁不理他,他便转向看顾景深。
“嗯?”
“我知道!我知道这次什么安排!”秦越很是骄傲,这样的安排是他聊天聊来的,宝贝的很。“这次围剿的分配很有趣呢,西翼善用法器适合偷袭的却被安排在疏散和救援,北失多辅助性的仙士却被安排在强攻先锋的位置,而南继多是强攻系的仙士就安排打侧应,而东关就在其中负责战术分布。”
宁郁纳闷:“此次安排这么大的疏漏难道其他各领看不出来?”
顾景深说道:“其他各领都心怀鬼胎,北失想要在这场围剿中获利,从而对北失的发展有更多的好处,还能插人在东关中,一举两得,强攻的位置最能能到功绩。而西翼一向明哲保身,撤退和救援的位置伤亡最少。南国和北国正在开战自然不会好好给北失打侧应,到时候北失冲在上面打头攻,赢了的话南继有一份功,输了可以声称东关战术安排不到位,北失抢了他们的头攻的位置,本来可以胜利的全被北失断送了。而东关打得什么主意却不得而知了,看似他的分配正中这些领的胃口,但是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
两脸震惊。
顾景深忘了站在两旁的只是常年身居山谷的仙门,并不是很清楚无极各方的明暗。他只好就此停口。
前面村庄熙熙攘攘,好多仙士都被村民打了出来,顾景深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去劝导疏散吧。”
“大师兄,你注意安全。”
两脸同情。
顾景深摆摆手正气凌然的走进了一群闹事村民的队伍中。
而仍在秘境中兜兜转转的找剑匣的秦九澜和盛行止因一个三岔路和神秘女孩走散,两人面对着永无止境的黑洞困惑着,寻找着进入下一个界域的关口,走着走着就摸到了一个直通而上的石梯。踏着石梯而上越觉得冰冷刺骨,饶是使用了驱寒术也难以抵抗,像是千年寒冰万年冰窖散发出来的寒冷,冻得他们骨子里头像是有虫子一寸寸的啃食,盛行止本就是原毛狐狸,不怕寒冷,但秦九澜说到底还是个凡人,她冻得说不出话来,只好靠着盛行止取暖。
行止见零落缩在自己袄子下面睡得安慰,旁边的秦九澜又一副也想窝在袄子下面的样子。盛行止自然很乐意,便拥她紧一点,说道:“不用害羞,想抱的话就抱紧一点比较暖和。”
秦九澜伸手摸了摸盛行止的滚烫的胸膛,的确暖和,点了点头道:“带毛的果然都很抗冻啊。”
盛行止以为她会抽身离开都准备抱紧她的手突然一顿,秦九澜的爪子倒是很习惯的朝他胸膛摸索一番找到最暖和的地方停住。
他被挠得有些痒,笑笑:“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我应该变成什么样,如同仙规道教养出来的仙门小姐羞答答的说折煞奴家了,相公可莫要如此,男女授受不亲?”秦九澜嗲声嗲气的样子学得像极了。
盛行止想要笑却又转而沉默。
“你......这几年在七星谷还好吗?”
秦九澜也不知怎么就开起玩笑来,盛行止如此一问,她呆住不知如何回答,取暖的手想要收回,被盛行止一把抓住,秦九澜看着盛行止的眼睛,在灰暗的山洞内有星辉闪耀。
“我......”当然不好。
秦九澜叹了口气,自然而然的说了起来,语气何其的云淡风轻,像是以前唠家常一样。
她的眼睛瞥向别处,轻笑道:“你说能好到哪里去,我这么一个不服管教,肆意妄为的人在条条框框的仙门里,自有一堆人看我不顺眼,但我不在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所幸老叶和师兄们都对我不错,我废了一身修为从头开始,前一年我都没什么长进,制了些毒防身用的,却被人告了状,说我歪门邪道,哎——人还是得善良一点,这都是我以前欺负人的报应啊,到了后来顾景深回来了,他倒是很有法子,一眼就知道我为何止步不前,用了个秘法让我修炼,短短几个月我便登上了玄虚境,虽然还是很废柴,你看我刺你那一剑真是一点力也使不上。”
盛行止胸口一冷,怎么感觉这个眼神这么寒冷呢,这姑奶奶还说一点力也使不上。
“那一剑可刺得不轻。”
秦九澜低下眉眼,冷静道:“俗话说得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以前我认识一老头,大方的很,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杀了,临死前却命令所有人不许为他报仇......”
盛行止不认识这老头,他遇到秦九澜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的。
秦九澜瞧着盛行止眼中的疑惑,笑笑:“你说这老头是不是个傻子。”
“是。”
“我不会成为这样的傻子。”
行止点了点头,他的下意识觉得秦九澜还有好多好多事埋在心底,不光是她和北失的仇,还是和烽意阁的纠缠,还有她手中的无心剑,她找了这么久的无心剑匣到底是要干嘛?
“啊呀,好冷啊。”
怀中的零落被冻醒了,毛毛的爪子揉了揉惺忪的狐狸眼,摇了摇头疑惑道:“族长,我怎么感觉前面的石壁在动啊。”
盛行止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石壁旁边的千万条红藤蔓错乱的堵在了石阶上面,顺着鲜红藤蔓看去,似有个东西在有规律的跳动着。
秦九澜松开了手,走上前去探究:“这地方有诡异,我先去探探,你们找后路。”
“不用。”盛行止先行一步找出了灵蝶。灵蝶扑腾的穿过红色藤蔓,但下一秒就被烧成了灰。
一股血腥之气涌动了出来,跳动之声越来越剧烈,像是人的心脏。
秦九澜招出了无心剑,从中劈开了一条小路,石壁剧烈的晃动了起来,石块错乱歪曲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行驶着。
“难道这山洞是个活的。”
“我还怕它不动呢,走了这么久终于有动静了,走!去看看到底何方神圣。”秦九澜没有停在手中的动作,驱使着无心剑斩开了红色的藤蔓,藤蔓被一段一段的砍断,居然留出了鲜红如血液一般的粘稠的液体
零落捂住了口鼻大叫:“好臭啊。”下一秒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那个神秘跳动的货物。
居然是一颗巨大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