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内的秦越和宁郁都在幻境中挣脱了出来,听见上空轰鸣,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家的大师兄在使四法青云十三剑,秦越看呆:“什么情况,大师兄在打谁?”
“大师兄的四法青云十三剑从不轻易使,谁惹得大师兄如此不快,快,快去看看。”
陈寻道明显不敌顾景深,他暗自后悔,得到的情报不是说顾景深才刚突破仙虚境,怎会有如此大的法力,自己明明都已经打中了他,他却半分伤害都没有。
聂宗盛果然说的没错,顾景深此人不能留,要赶紧解决,不然往后有他与北失为敌,北失会损失惨重。
顾景深身后不远处便是落日妖谷,他使出了青云十三剑,却洞悉到了落日妖谷的情况,算着这个时间,正是他们进攻的时间。
落日妖谷上空红一片,蓝一片,强大的法术罩散发出来的光芒通到了整片东国的天,远远望去倒是一番绚丽的景象,可谁有知道这一道道的防御法罩是仙门人最后的挣扎,妖兽的嘶吼,血色的妖谷,真贴了落日二字,呼啸东风吹不散恐惧的味道。
高山上密密麻麻像是蝗虫般覆盖而来,妖兽像是闻见了更多生人的味道,垂涎三尺向着周边的村庄奔涌而来,一时间整片东国的边疆都变成了妖兽的狂欢。
不论是士兵还是村民都仓皇而逃,顾景深知道自己中计了,陈寻道并不是奔着来问秦九澜的,他是为了拖延,为了拖住他,好让他没有反应的时间。
东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聂宗盛想要毁灭整个东国防线,还是所有的无极各处的精英。
妖兽移动的速度极快,被席卷过的地方寸草不生,他立马抛下一个分身与陈寻道缠斗,调转而下马上让宁郁支出屏障,妖兽的数量之多只怕他也不能保证安然无事,若是自己有了损伤,秦九澜在寻子秘境中就会有危险。
秦九澜猛地胸口一痛,传出了唧唧之声像是催促着她不停的往前走,她走的太急,被留心脚下,衣服被荆棘划破了也全然不知。盛行止跟在身后,就在她即将被绊倒的时候捞了她一把。
“你怎么了,是顾景深下的随行咒吗?我帮你解开。”
“不行,顾景深一定是遇到难处了,我们得马上出去。”
“寻子秘境的出口是镜中花,镜中花在顾景深的手上,如果没有他的开启,你出不去的。”盛行止看着秦九澜难受到掏心掏肺,她有些吃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豆大的汗珠浸湿了他左肩的衣衫。
方教信刚受困出来,法力还不足三成,加上队伍中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他们只会永无止境的在这里面兜圈。
前方的路一片漆黑,黑到没有终点,回头也找不到起点,他们像是在偌大的迷宫里面兜圈,就像现在身处在落日妖谷中的各路仙士们。
打侧应的南继仙士没有得到北失发出的信号,贸贸然的冲进了妖穴,妖穴里雾气冲天,血气弥漫,当中没见过世面的小辈心打着鼓一步一步的走着,气氛沉寂得可怕,居然听不到一丝声音,只要他们走路发出的声音,突然,一个小辈被绊倒,摔进了坑里,抬头一见,居然见到的是一张人脸,他惊呼了一声,全数人都拢了过来,他们凝了照明诀,队伍中有人吓得连连后退:“是!是北失的人,你看他腰间的红穗子!”
面前的人死相极其惨烈,胸口被捅了个大窟窿,挖了心穿了肺,眼睛瞪得像是铜铃,眼角黑气爬满了整张脸,只有那红穗子能依稀辨认出他的身份,一个仙虚境的高手居然死的无声无息,毫无还手之力,南继的仙士们面面相觑:这落日妖谷真如聂宗盛说得那样不堪一击吗?
聂宗盛在临行前说得那番话,当真是势在必得,此战只要拿回万妖王的头颅,必定加官进殿,青云直上,他说万妖王今年来蛰伏于落日妖谷,元气大伤,妖兽们都被压在妖谷之下,被东关所设的阵法所牵制,他们此行只是斩草除根罢了,一切走个形式,但现如今。
迷雾渐渐散了,他们所在的沼泽地慢慢显现出来,令他们大为吃惊的是居然是这片沼泽地铺满了北失人的尸体,他们一路而过,居然踩着的是北失人的尸体,他们像是中了暗算,全军覆没。
“怎么会,怎么会这个样子?东关的聂使者呢,他不是带着他们的人跟北失人在一起吗?”
“快撤,情报有误,快撤。”
然而这句快撤还没有喊出口,那人就被沼泽地上方的一只巨大的黑手拎了起来,惊恐嘶吼声穿过了妖穴,那人还未使出他的剑,就被穿肠而过,一分两半,死无全尸了。
“是什么东西。”
“你们快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沼泽地的水蛭都爬上来,蠕动的身躯密密麻麻的爬上了那只黑手,黑手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魔鬼,他发出了十分难听的笑声,像是催命符一样,妖穴一瞬间被恐惧占满。
顾景深找到了宁郁和秦越,他们已经开始支起了法障,但眼看无数丧失理智的妖兽,法障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原本还无动于衷的村民全部向着国都中心逃窜。
一时间只剩下西翼留守的一小部分仙士。
秦越手心底攒满了汗,连鞭子也挥不利索,他结巴道:“没想到战争来得怎么快,中正的人呢,他们的围剿大队呢,他们怎么会让妖兽突破结界呢,也没有人来知会一声,二师兄怎么办呀。”
“也许......全军覆没了。”宁郁看着落日妖谷的现状,大胆的猜测道。
“怎么可能,这可是无极的精英队伍。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中正的聂使不是即将突破仙虚境顶峰踏入大承境的人,怎么可能呢。我听老叶说妖族现在无主,完全不足为患。”
“妖族是在蛰伏,他们愤怒了,爆发了,所以......”
“为什么中正还没有人来支援,我们这边守不住,妖兽就会攻击国都!”
宁郁不敢想下去,顾景深闪现而来,宁郁见到了大师兄松下了一口气,“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边境守不住了,拿着镜中花,找个地方让秦九澜出来,这边交给我。”
秦越接过镜中花,还未来得及问如何将秦九澜放出来,顾景深便消失了。
宁郁用古琴摆出了防御的大阵,便看见顾景深的残影在他大阵上来来回回,他的分身结出了一道结实的屏障,掩护着所有人撤退。
陈寻道才后知后觉与自己对战的居然只是顾景深的分身,气到整个人颤抖起来,但是他知道此行的目的算是达成,只好隐身作罢。
他的声音回旋在村庄内。
“顾景深,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这句话像是一道封印刻在每个西翼仙士的心中,他们有些人知道顾景深是谁,有些人却不知道,但是护着屏障的人使出了青云十三剑,所有人就明白了,有个西翼的仙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们是冲着顾景深来的,顾景深,顾景深就是东国的前太子,那个东国的叛徒,中正肯定不会来救他的,我们都被骗了。”
“东关是要放弃我们了吗?不会的,不会的。”
“顾景深跟我们在一起,我们会被连累的!”
所有的西翼仙士人心惶惶,都相继停下了动作,秦越听见冲了上去抓住那个的衣领:“你他妈说什么?什么叫你们会被连累,要不是有我们大师兄,你们早死了!”
“你们给我闭嘴,什么叛徒,什么东国前太子,我们是七星谷的人,是你们西翼仙门的同僚,你们这么能说这么混账的话。”
西翼的正一道青茗和蜀山道玄风站了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我们先要商量对策,依我看,我们先派一部门的人去中正搬救兵,一部分留在这里,绝对不能让妖兽越过这道界限。”
“我去,我去搬救兵。”留下的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凡是与七星谷有牵连的人都被留下死守最后一线,而那些和蜀门和正一道交好的人却被安排了搬救兵。
秦越回头望着一堆人面面相觑,他大叫凭什么,凭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冲上去叫他们别走,怀中的镜中花飞了出来,风雨中镜中花登然亮了起来。镜中花镜面散发出来一道强烈的光直直射向了顾景深真身所在,这是秦九澜和顾景深随行咒的联系。
秦越摔在地上从漫天的风雨中看见顾景深面对着数不清的妖兽,妖兽疯了一般的攻击,将如此一个高大的身影淹没在风雨中,就在那一刹那,世界突然安静了,他只听到耳畔宁郁奋力的一叫:“大师兄不要啊。”
秦越的那一声大师兄哏在喉咙口,又是酸涩又是愤怒,他大喊着御剑而走的那些人,他们头也不回,“救救大师兄,求求你们,救救大师兄!”秦越连滚带爬的冲了上去,完全不顾法术也不顾不得招式,冲进了妖兽堆里一通乱劈。
可是无济于事,他连连败退,宁郁也耗损了灵力,他既要维持这法障又要分心去寻找大师兄,他至今不敢相信大师兄被千万妖兽踩死了,他这么强大。
秘境中的秦九澜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方才她似乎感应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秦越的绝望,还有风雨中消失的顾景深,还有快要走火入魔的宁郁,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能等了,我要......我要......”
盛行止突然紧张起来,他抓着秦九澜的手臂更紧了,秦九澜意识到他的紧张,定定地盯着他:“狐狸,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出不去的。”
“你在说什么,我进的来就能出的去,你不是也来去自如吗?”
果真盛行止的眼神闪躲了,秦九澜胸口钻心的痛,使她不能安静的思考,她只要一闭眼就看见孤立无援宁郁和秦越,还有生死未卜的顾景深,这种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的滋味让她难受极了。
盛行止的一番奇怪的言语和作法更是让她没了方向。
半天,盛行止只回答道:“我来,就是为了阻止你。跟我回狐族好吗?”
“我......我现在跟你回狐族,他们怎么办?我虽然抵不过东关的阴谋......抵不过那些千千万的妖兽,可是我不能这样......顾景深他......”
她知道了,打一开始顾景深就知道她的身份,就知道她和有心魔的联系,他也是为了双生珠回到七星谷,顾景深带她远离七星谷禁洞中的有心魔分身,将她关进寻子秘境,只身去处理有心魔,他们都知道有心魔即将现世,而她,一个有心魔的载体,从来都没有选择。
“你还是要选择他,是吗?顾景深他有他的筹谋,整个苍蓝大陆的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而我,千辛万苦的,是为了让你脱离有心魔的控制,而不是让你去送死,你明白吗?”
盛行止抱着秦九澜的手突然生出了一道困锁,秦九澜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无心剑!”秦九澜是很生气,是很愤怒,因为全局中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自以为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的走下去,一切都已经往好的方面发展,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无心剑感受到秦九澜的召唤,但却被盛行止紧紧地控在手中。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盛行止将另一只手附在秦九澜的眼睛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但看着这双眼,他有些心虚,有些不知所措,这双眼似乎在告诉他,若是他将她此刻带回圣狐族,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原谅他了,尽管再喜欢,也不可能了。
秦九澜心寒就心寒在,没有一个人过问她的想法,有心魔本就是由她为生,由她而起,她应该承担的,现在就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受人庇护,受人怜悯,她一丝一毫也不能去弥补这个错误。
顾景深是这样。
盛行止亦是如此。
他们都在保护她,却让她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个废人。
“盛行止,不要。”
这句不要刻在盛行止的心里,但他的手没有停留的将她的意识剥脱。原本抗争不屈的秦九澜瞬间安静,静静的躺在盛行止的臂弯里。
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衣服没有松开,零落蹦了出来,看着满脸麻木的盛行止,怯生生的问:“臭姐姐是睡着了吗?”
盛行止皱了皱眉,手拂过秦九澜闭着的双眼,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之上,悬而未落,“零落,我把你们的族长夫人带回来了,但她永远都不会对我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