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谈条件
直到这时，苏中行才看清这人的面貌。
细挑身材，容长脸面，不出意料，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位赵姑娘。
苏中行意识到自己中圈套了。
他暴露武功了！
之前他的人设是平平无奇闷小子，马鞍村里朴实的村民，放在人堆里都毫不起眼。
可是现在这个闷小子居然会使如此精妙的掌法，居然具备不俗的武学实力。
这……这特么要怎样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俺天资奇异，一位长须飘飘的道长偶然间发现了俺的才华，对俺倾囊相授？
还有，从今晚的经历来看，这一系列举动都是有预谋的。
这位赵姑娘先是派人领他过来，又在楼中蹲点，突然之间发起进攻。
在那种情况下，苏中行完全是下意识地做出还击。
这就说明对方已经对他的身份起疑了，否则没必要针对一个普通村民下套。
可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呢？
苏中行百思不解。
赵姑娘见他不答话，又道：“我原本判断你的实力只有三流初期，看来是低估你了。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步入了三流巅峰境界，云华山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少年英侠？竟然连我都瞒过了。”
咦？这位美女以为他是云华山弟子？
仔细一想，倒也不奇怪哈。
他使用是的从模拟器中继承来的云华山武功，碎玉掌法。
也许这套武功很少外传，所以对方才误会了他的身份。
“崔帮主告诉我，他们在马鞍村一带截击杨姑娘时，有个神秘人物半路杀出，救走了杨姑娘。”
“那人使的是‘太祖拳法’，方才我跟你过招时，你虽然没有使用这套拳法，但你的一些身形步法上的动作明显是出自这套武功。”
“刚才我就在奇怪，杨姑娘这条躲进棺材，瞒天过海的计策固然巧妙。可是外面假如无人接应，她独自一人怎能脱身？”
“现在看来，你就是她的内应了，同时也是在马鞍村附近救走她的那个神秘人物。”
得嘞，她的每条推理都跟苏中行的所作所为对应得上，现在已经没必要再做否认了。
“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不过是细心一些。我注意到你在棺材上叩了三下，注意到你开棺之后，对杨姑娘使了个眼色，也注意到杨姑娘对谁都没有容情，唯独踹向你那一脚却收力了。”
苏中行听得冷汗直冒。
干！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小心翼翼，演技也足够精湛，不会惹人怀疑。
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到了这位赵姑娘的眼中！
当时她明明隔着那么远，又在跟铁掌帮的人侃侃而谈。
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一心二用，关注到远处发生的一些细节。
这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牲口吧？
有一说一，苏中行很是钦佩对方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
但是你太不懂规矩了，把我风头都给抢完了！
现在的配角啊，都敢明目张胆地在主角面前装逼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呢。
要凡尔赛是吧，老子陪你凡尔赛一波！
苏中行凝视着对方，微笑道：“佩服！佩服！赵姑娘不愧是‘柳絮’组织的六大楼主之人，这份观察分析的本领，江湖上怕是没几个人及得上。”
赵姑娘目光一凝，“你知道我的身份？”
“你既然能从细微处发现我的破绽，我同样能够从一些细节入手，推断出你的背景，这很难吗？”
事实上，苏中行是悄悄使用了模拟器，从模拟内容中获知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此人名叫赵流姝，是江湖中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柳絮”的六位楼主之一。
这个组织传承久远，不论在官方还是武林，都具有极为深厚的背景。
他们的主业是售卖情报，而且来者不拒，只要你付得起钱，就没有他们搞不来的信息。
也正因为这个，江湖中很多势力都对他们相当不爽。
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他人窥探的感觉。
只不过大多数门派既不爽它，又有求于它，加之“柳絮”本身高手众多，所以始终无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但也有一些比较硬气的门派，坚决和这些间谍份子划清界限，非但从来不从他们那里购买消息，甚至一遇到“柳絮”的人，就要把他们驱逐出自己的地盘，不准他们打探情报。
云华山就是这些门派中的一员。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云华山禁止“柳絮”刺探情报，那就等于是掘人祖坟。
双方之间的矛盾自然极为尖锐，
这次青刀门和铁掌帮联手对付云华山，背后就有“柳絮”组织在推波助澜。
也难怪铁掌帮对这位年轻貌美的赵姑娘奉若上宾。
赵流姝听他道出自己的身份，深深打量了苏中行一眼，讶异道：“这倒是令我有些刮目相看了，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苏中行。”
苏中行心想，你既然认为我是云华山弟子，那我索性伪装到底，看你要搞什么花样。
他现在既以云华山弟子的身份自居，言谈举止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粗俗。
好在他在蓝星时也读过几部武侠小说，一些江湖上的客套用语还是学得来的。
赵流姝沉吟道：“姓苏？阁下莫非是‘雨花剑’苏三娘苏老前辈那一支的后人？”
苏中行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赵姑娘既然识破了我的身份，那我无话可说，任你处置就是了。”
他是在装蒜，他已经从模拟器中得知，赵流姝不会杀他，而是会给他派一个任务。
赵流姝以为他不愿透露家世，也不勉强，笑道：“苏兄是聪明人，而今你和杨姑娘身陷囹圄，我并不想为难二位，只要你能替我做一件事，我就能说服崔帮主放了你们。”
苏中行明知故问，“什么事？”
赵流姝拍了拍手，一名丫鬟取过一封书信。
赵流姝道：“说起来，这件事正是苏兄一直在做的，那就是护送这封书信到云华山，亲手交予贵派掌门。”
苏中行看见这封信的外观、落款与杨玲那封一模一样，信上同样写着“加急！七日之内送到云华山”的字样。
“你这封信里面，有几成真话？”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此信乃是静玄宗掌门亲笔写就，信上附注真力，防止被人偷窥，唯有贵派掌门才能开启。即便信中内容存在讹误，你只是负责护送，谁也不会疑心到苏兄身上，难道不是吗？”
“我为何要背叛本门，替你们做事？”
“苏兄就算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也总得考虑考虑杨姑娘的安危吧？”
苏中行打了个哈哈，“我跟杨玲才认识几天，干嘛要这么稀罕她？”
赵流姝笑道：“有些人白头如新，有些人倾盖如故。交情的深浅，未必和交往的时间挂钩。苏兄对杨姑娘流露出的关心，骗不了人。”
苏中行默然不语。
他心里确实放不下杨玲，虽然跟这妮子才相处了两三天，但两人好歹算是共历过生死。
一想到杨玲躺入棺材时，注视着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将性命都托付给你的信任。
这跟模拟器中冷冰冰的文字可不一样。
苏中行觉得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否则他的余生都会生活在愧疚当中。
“假如你能再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就接受。”
“什么条件？”
“放掉马鞍村的村民，他们与此事无关。”
赵流姝轻笑道：“这有何难？”
“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不光保证他们的安全，我还能保证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很好，砝码又增加了一个。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选择。
拒绝，他、杨玲还有马鞍村的村民全部得死。
接受，他、杨玲还有马鞍村的村民全都能活。
这个选择实在不难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