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报仇雪恨
白君流正和妖怪们谈天说地，师徒翘出点有用的消息。
突然，他眼一眯，看向一边。
一只瘸腿的羊妖拄着拐杖，面容麻木，双目无神，手里提着些剩饭剩菜，默默的从集市边缘穿过。
相比较周围一圈的“牛二”、“狗七”、“猪八”，它的名字有些与众不同。
方良，★★★
“方良？这种名字妖族可不常见。”白君流心里暗自嘀咕。
“哎。”他拉了拉身边一只喋喋不休的猪妖，指着那羊妖说：“那只妖怪好面生啊。”
“噢，羊瘸子啊，这是两年前大王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还有一只老羊跟他一起。”猪妖瞄了一眼，鄙夷的说道。
“嘿，刚来的时候，那只老羊脾气可不好，整天叫着什么都死了之类的，见妖就打，大家看他两是大王带回来的，也就不跟他们计较。”
“他两装腔作势在这里混了快一年，大王从老祖哪里回来了，召集所有心腹议事，结果没叫他们。”
“这下大家都知道他两是什么货色了，原来被他两打过的都找上门去，他们刚开始还能应付，口气硬的很，结果得罪的妖怪太多，轮番上门将他两打残了。”
“这行动不便还怎么动手，被狠狠的修理了几次，这才老实了许多，懂得躲着点走了。”
白君流低下头，掩盖住了两眼的凶光，跟着周围的妖怪吹捧了一阵，突然捂着肚子，夹着双腿大叫：“兄弟们，妖有三急，我老猫先闪了。”
也不等这些妖怪反应，他拔腿就跑。
他急急忙忙跑到一颗大树后面蹲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跟踪的，他提上裤子，捡了块顺手的石头，向着那只羊妖离去的方向摸去。
集市的边角处，有一间窝棚，三根朽木拼成个支架，上面盖了一层草皮，即使以妖族的眼光来看，也是过分寒酸了。
方良捧着一碗剩菜，小心抬起一片草皮，钻进屋里。
一只老羊侧躺在地上，它体型硕大，但没了一只前肢一只后肢，连人形都保持不住，浑身涂满了血污泥渍，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义父。”方良上前，扶起老羊，将破碗递到老羊嘴边：“义父，吃点东西吧。”
老羊好像一尊雕像，静默无言。
方良叹了口气，把破碗扒拉到自己身前，仅剩的半边右掌伸入碗中，将剩饭剩菜捏成一团，放入自己嘴里。
昨日五王会盟，黑风山大宴全山，美酒美食饮用不尽，方良在剩菜里挑挑拣拣，找到了几块碎肉。
他将碎肉递到老羊嘴边，劝道：“义父，有肉，吃一口吧。”
见老羊依旧一动不动，他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义父，你就吃点吧。原来，你心心念念想要延长寿命，为此不惜背叛大炎。如今好不容易化身为妖，增添三百寿数，却每天不饮不食，这寿数岂不是白添了。”
窝棚里，只有方良的低声哭泣。
老羊妖抬起了头，望向方良。
方良抹去眼泪大喜道：“义父，你终于苏醒了。”
老羊妖看着自己的义子，曾经的悬镜司校尉，不说一呼百应，起码是吃穿不愁，如今只能吃剩饭，挑到几块碎肉就欢天喜地。
想到这里，他眼角含泪，张开了嘴，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嘶吼。
方良连忙安慰道：“义父，你太久不说话，嗓子没适应过来，多说几句就好了。”
老羊妖咳嗽几下，终于吐出不太清晰的话语：“杀了我。”
“义父。”方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杀了我。”老羊妖哀求道：“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他举着自己断去的前肢，不停的哀求道：“我不想活了，快杀了我。”
“义父！”方良抱住老羊妖，发出痛苦的惨叫。
一道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一只野猫钻了进来，黄黄的瞳孔中倒影着两只羊妖，一只瘸了一只腿，一只半边身子不见了。
方良放开自己的义父，面容冷峻，从角落里抽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刀，刀锋直指猫妖：“你是谁，快离开。”
“方校尉？”猫妖眯着眼睛，试探性的叫道。
方良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猫妖，身子一抖，几乎站立不稳。
“你，你认错人了。”他慌乱的后退几步，不敢抬头看着猫妖。
“好刀啊。”猫妖望着那把宝刀，拍着巴掌赞叹道：“方校尉就是用这把刀，杀死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僚，亲如手足的兄弟的吧。”
“啊。”方校尉身子再退，已经退到了墙角，再看原来如臂使指的长刀，如今好似有千钧之重，他手上一沉，长刀脱手飞出，直直插入地面。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谁告诉你的？”他状若疯狗，大喊大叫道。
猫妖手一勾，长刀飞入他手中，然后光华一闪，白君流褪去伪装，又变回了原来的少年道士的模样。
“方叔叔，悬镜司一别数年，侄儿心中日夜想念。”
“你是白家的三少爷，你怎么也变成了妖怪？是道门的借物化形之法？”方校尉大口喘着粗气，哀求道：“不要杀我。”
白君流笑容灿烂，手中长刀一挥，无形的刀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个弯折，方校尉只觉得清风拂面，四肢应声掉落。
“对不起，对不起。”方校尉跌落在血泊里，只能仰着头哭诉道：“原谅我，我不知道会死这么多人。”
“方叔叔，我毕竟也曾叫过你叔叔，再说你在悬镜司里也算是饶过了我一命，我就原谅你了。”
方校尉刚刚松了口气挤出一个丑陋的笑脸。
“被拜叔叔所赐，武功县死伤数万人，这数万的冤魂我可不能做主。”
白君流语气冰冷，脸上笑容狰狞残酷。
“要么，叔叔去下面挨个挨个问问，要是这些冤魂都原谅了叔叔，如能一笑泯恩仇，成就一番美谈，侄儿心里也是不胜宽慰的。”
方校尉笑容僵在脸上，敢要破口大骂，一记刀光已经将他的头颅斩下。
白君流提刀走到老羊妖面前，拭去刀锋上的鲜血，对着老羊妖笑道：“司主，请上路吧。”
老羊妖深深地看了白君流一眼，好像要将他的面容烙印在心里。
一记刀光斩过，地上的两个羊头滚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