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霁有些苦恼,因为他来这里之前还真么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
“你们既然是押镖途经这里的,那必过村子吧,难道你们还不知我是谁?”他突然犯了懒不想添加一个合理的身份,只是装腔作势道。
一时间,众人竟都默然不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山贼相互对视几眼,最终在并不统一的意见下,统一认为这常坐在草席,一身青衫的家伙是个读书人。
“哈哈哈,我们怎会不认识夫子您呢?”那个声音猥琐的山贼打破了僵局,“村里的人都说您学识渊博,只可惜就歇了半晌脚,夜半走得急,没机会拜访您呢!”
“是极是极,村长那时向我们引荐过您呢!”山贼头子作揖,紧跟着应和道。
“原来如此,我上山踏春至此,见天色已晚,便打算于此处歇息一夜。”
“我们也是如此,此时不便走镖,待到天高了才好上路。”
众人寒暄一番,往火堆中添了几捆柴便各自找地方歇息去了。
“瓢把子,这镖咱啥时候开剪?”
“从现在开始,叫我镖头!”山贼头子低声喝到,“新入伙的兄弟受苦装一下杂役,铁蛋,你们几个嗓门大的,就装个趟子手吧。”
“剩下的兄弟为镖师,就先这么定了,到时候都注意点自己的语气。”
夜色正浓,风吹动山神庙旁古树的枝杈,林间叶片随风沙沙作响,将几缕月华透出,洒向山神庙屋顶其间的几个破洞里。
显然,这个山神庙里没有山神。
给山神的贡品不知被山里什么生灵夺去了,若不是陆云霁打扫过一番,这山神庙里灰尘的浓度都够引起粉尘爆炸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在这里造个山神,纯粹是因为懒。
又不是哪里都有山神,反正每个地方的皇城都有神灵的机构了,等祂们自行敕封就好。
陆云霁闭目假寐,似乎不再继续关注这伙镖师接下来的举动。
“刚上山的那芽儿,那大先生好像睡着了,咱里面就你最像海翅子,装着样问几个问题,去探一探情况!”
果不其然,在他躺下刚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山贼们便纷纷都坐不住了,叫来一个少年打算来试探自己一番。
“大先生,您睡了吗,学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其中一个看起来有许些斯文的小生蹑手蹑脚跑来,低声问到。
陆云霁不做回答,假装自己已然进入了熟睡中。
“大先生?”那白面小生似乎不确定情况,又试探性般的问了好几遍方才肯罢休。
“总瓢把子,那芽儿睡死过去了,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见长衫的先生卧在草席,那小生顿时变了张嘴脸,终于有了几分山贼样。
十几双眼睛盯了过来,其中尽是想要金银财宝的贪婪,又是担心遭到官府报复的担忧。
十几人不约而同地向前走去,离陆云霁歇息的地方越发靠近了。
五米……
三米……
一米……
“呜呜呜……各位官人,小女子的丫鬟在山里走散了,不知可否帮小女子找回丫鬟呢……”破败的山神庙大门前,一精致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
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她看去:
身着浅黄藂罗衫,又披浅黄银泥云披,周身配以芙蓉冠、五色花罗裙、五色罗小扇、泥金鞋妆点其华丽。
那女子虽有二三十的年岁,但也生的明眸皓齿,肌肤如玉,有倾城倾国之姿。
“我滴个乖乖……”山贼头子似乎被惊呆了,“老六,就你入伙前见得最多,是文化人,这豆儿究竟是什么身份!”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身打扮平常海翅子家的豆儿也不会有这身华裳,想来是宫中哪个夫人了,如果咱们能……嘿嘿!”
“不愧是六爷,用词文雅有内涵,知识渊博!”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
众人纷纷附和赞扬道。不过很快,所有人的重点又回到了那一身华裳的女子身上。
“走,来几个武艺高强的弟兄,咱们一起进山,去帮助夫人解决麻烦!”
最终,只留下两个刚被强拉入伙的少年留下来看着这个青衫的读书人,不让他趁机离开。
……
“安年,那帮山贼真是太可恶了,如此虎狼之事竟然不叫上我等!”其中一个少年发牢骚到,他正是来试探陆云霁的那个。
“唉……安年啊,你说你长得清奇,闷得很就算了,还与我一般是个穷光蛋,以后可怎么讨得老婆啊,我都为你的前途而担忧……”
“我可不像你一样只会混吃等死,我是要成为像当今大秦仙朝皇帝那样的角色,白手起家,不到五年扫六合,岂不快哉!”
“得了吧,就你……”先前的少年语气中满是不信,“再说了,天门开,一众神仙人物纷纷降临,那秦永乐又算得了什么,大秦仙朝想必也快亡了……”
“不要之动嘴皮子功夫,你去创一个新的王朝我看看?”
“这……”那话痨少年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回嘴,随即抿住嘴唇,转而抬头看向山神庙棚顶破洞外的残月。
几人间沉默了片刻,都没有继续说话。
“李安年,杨志青,你俩两个跟我来!”那个被叫做六爷的山贼不久后出现在山神庙门口,“老大喊你俩过去,不然到时候汤都喝不到!”
“快跟我走吧,可别怪我们对自己兄弟不好,没提醒你!”他的眼睛与声音似乎有种奇怪的魔力,让话痨少年十分意动。
被叫做杨志青的话痨少年愣了一下,随即面露喜色,惊喜道:“安年,还在等什么,咱们现在是山贼,这可用不到你那些圣贤书!”
“我志不在此。”模样丑的清奇的少年摇了摇头,“当山贼只是无奈之举,我苦读多年可是为了考取功名的。”
“别傻了,李安年,考功名也是要看脸的!”杨志青似乎有些急了,“就你这样,去学那些算命堪舆都不一定有人找你!”
显然,在陆云霁整理完天象后,大秦仙朝内迅速出现了梅花易数,六爻,大小六壬,奇门遁甲,太乙神数,堪舆等一系列数术在民间出现。
甚至宫中也流行起了紫微斗数,并将其列为了太学中的一门学问。
显然,如此之多的数术不可能都是在同一时间被创造出来的。
正是十二年前一人被牵引至此,想靠算命发家,结果发现这里无论如何也算不准一件事,留下这些手稿含恨而终。
而在今天,这些数术在这些年有心收集它的人手里,终于重见天日。
不过现在这消息并没有传的太远,像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显然就是不知道这些数术突然有用的地方之一。
“快走吧,就你这挫样再过十辈子你也没这福气!”
“我看你是色迷心窍!”李安年咬牙挣脱开来杨志青的生拉硬拽,“我就算不考功名,去算命,去乞讨也不当山贼!”
“你这是有多看不起算命啊!”假寐的陆云霁撇了撇嘴,心中暗道。
他并没有出声,而是继续感知着两人一诡的争执。
没错,正是两人一诡。
“六爷,你别光看啊,快来帮我劝劝这小子!”
门口那被叫做六爷的刚要进来,只见一直卧在草席的青衫读书人突然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微睁的金色眸子看起来颇为不凡。
“行了,骗小孩这种事不兴做,差不多就收手吧。”
“你是什么人!”六爷忽然有些惊疑不定,“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到时候可要你好看!”
两个少年一时有些迟疑,不知如何是好。
几人向庙中深处看去,青衫的读书人随意坐在草席上,与门口眼神阴翳,被称作的六爷的男子对视,其间气势的交锋也在无形中展开。
那中年的六爷一步一步走近,不紧不慢的迈进了山神庙的门槛,悠闲向陆云霁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