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午夜密谈
夜！
许意再一次瘫坐在了包子铺斜对面的街角……
相较白日里的人来人往，拥挤吵闹，入了夜的街道，退去浮华喧嚣，只剩下了一片寂静清冷。
整个城都如同睡着了一般，偶尔响起匆匆的脚步，却衬的街道和许意更加孤寂。
………
许意对这样的环境倒是挺喜欢的，寂静冷清的街道让他有种深深的放松之意…
压在这个十岁孩子身上的生存重担，好似也随白日的喧闹，一起隐于了黑夜之中！
……
许意深深的吸入一口夜晚街道上清冷空气，然后又吐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说不出的舒爽！好像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皎洁的月光净化了一遍！
可是在吐完这口气之后，孤独，饥饿，却又再次向他小小的身体加倍袭来…
“唉……”
许意不由哀愁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担心我。是不是也在饿着肚子，是不是像我现在一样感觉孤独…”
……
许意其实还剩下些力气，傍晚的时候他可以回到破庙里，但是没有讨到东西的他不想回去。
许意在自己欺骗自己，让自己待在这个小城里，骗自己等找到吃的东西后，在高高兴兴的回去。
那样爷爷还会像平时一样带着微笑看着自己跨过破庙的门槛，然后笑着对自己说“回来了…”。
…………
想着想着小小的许意却哭了出来，再怎么努力骗自己其实也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今天早上出门时爷爷突然说的话语，还有爷爷种种表现，都让许意明白老人已经在弥留之际，他只是舍不得自己。
苦难的生活早已让十岁的许意成熟，生和死所代表的含义，许意也早就明白。
只是不论多么成熟的人，也不会愿意面对亲人的死亡。更何况那是唯自己唯一的亲人…
想着想着…许意整个人又往角落缩了缩，然后拿了一个捡来的破麻袋，把自己从头到脚套了严严实实，好让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绝开…
就这样，在伤心难过的陪伴下许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一定要在城里动手吗？虏人可是大罪，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要是被发现基本就完了…”
“呵！完了又怎么样？你告诉我还有其他办法吗？
我们的生死可是掌握在那人的手里，人家吹口气就能弄死我们！
再说，又没让你硬来。”
………
许意在被一阵刻意压低声音给惊醒后，细听了两句，才发现有两人站在离自己不远处，一边撒尿一边说着准备做掳人的勾当…
……
一瞬间许意睡意全无，浑身紧绷了起来，不敢发生一丝一毫的的动静。
好在他本就是个十岁的孩子，身材矮小，睡觉前又是蜷缩成一团，从头到脚还被破麻袋罩住，加上这会夜色浓密，两人倒是还没发现躲在角落的许意……
“杨兄，你说那人都能使出神仙手段，何苦控制我们几个凡人去绑那许家小姐？”
“呵呵，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劝你也少打听的好！
这人神通广大，他不自己动手自然有他的顾忌，我们几人只要按他的意思去做，其他的事情…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吧…”
……
许意躲在角落，尽量把自己缩小一点来降低存在感，心里却在琢磨。
“这两个人居然要去绑架许家小姐！而且听他们的话，好像还是什么神仙让他们做的…
可是神仙绑许家小姐干什么？不过就算是真的是神仙，指使人做绑架勾当的，也不会是什么好神仙！”
许意虽然年少，但是少年早熟，是非善恶的观念早已经在心中形成。
许家小姐经常到街面救济穷苦乞丐，怎么看都不像坏人。这两个人半夜在这街角密谋掳走许家小姐的勾当，绝不会什么好人！
就在许意心中还在盘算之时，那二人就又传来一阵压低的声音…
………
“唉！你说都是什么破烂事！怎么就找上我了…今日就该早些回家，喝花酒果然误事啊～”
“呵呵，卫兄何必唉声叹气。
你就是不去喝花酒，你就能保证那人不去找你？
那人两日前可就找到在下了，今日才又陆陆续续找了你们几人。
而且你没发现，对方找的这几人都是与你我关系平时较为亲近的嘛…”
卫姓汉子听完杨姓男子话语，略一思索，突然就大怒道：
“好啊！原来是杨兄你在害我！我就说城里那么多人，那人为何偏偏找得几人都是如此相熟！
什么与你我亲近之人！
那人明明是先找上了你，之后从你熟识的朋友中，找些合适的！然后才牵连到我！你害苦了我！”
那姓杨之人听到同伴的抱怨之意，却是不太高兴，声音也是一沉道：
“卫兄这是什么话？
难道你以为，是我让他在你身上使得手段不成？
我说这些只是告诉你，就是今晚你不喝花酒，他也会找到你，你是我朋友，注定跑不掉的。
再说，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坏事？
那人什么手段你我都知道，那就是神仙手段！
到时事情如果事情办成了，你我在他高兴之时，求个一两手神通，那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到时候何必还在这小小的北城区，苦哈哈的熬着！？”
卫姓男子听完杨姓男子的言语，只是摇头皱眉，他可不信什么飞黄腾达之语。
但也知道事已至此，怕是摆脱不掉，只能苦笑说道：
“杨兄，你我也是读过两年书的，也不算一点道理不懂。
那人神通如此之大，但是做此事时却是如此小心，甚至一点不愿沾染自身，可见他也多有忌讳之处。
你我二人不过连个虾米都不算的人物，到时候怕是事情一办成也就被顺手灭了吧……”
听到同伴忧心忡忡的话语，杨姓男子心里也是一阵阵烦躁。
刚刚自己说什么飞黄腾达之语，对方不信，他自己还能真就信了？说出来不过是想先稳住同伴而已，自己又如何不知对方可能卸磨杀驴！
可他又能如何？既然已经卷入其中，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这会担心又有什么用？命都在人家手里握着，自己还能有通天的手段抢回来不成？！
想到这，杨姓男就又道：
“现在担心这些为时已晚，你我性命都在此人手里攥着，逃是逃不脱了，事情如果办砸了也是必死！
只有先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然后再看那人能不能放过你我一马吧！”
听对方如此说，卫姓男子也知对方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别人来决定的滋味，实在是让人煎熬…
但是自己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
两人说完都是静默了下来，就在许意以为二人商议完毕，马上要离开之时…
卫姓男子却又开口朝杨姓男子问道：
“不过我们如何掳那许家小姐？
那人虽说有神仙手段，可是一样也没传授给我们，那许家虽说不是王府大宅，但也不是我们几个住在北城的小人物能轻易接近得了的。”
听到同伴的问话，杨姓男子却是抬手一指，然后一笑答道：
“嘿嘿…说起如何掳人，那可就是你我兄弟命不该绝了，看到对面那个馒头铺了吗？摊主正好是在下叔父…”
卫姓男子看了一眼对方指的铺子，不知他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不由的皱眉问道：
“杨兄都这时候了，你就不要慢吞吞的卖关子了，此事关乎你我性命，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杨姓男子看到同伴是真急了，也就不好在卖关子了，接着一口气便把自己的盘算都向对方道了出来：
“这几日许家小姐又到我们北城来行善，当时一共买了好几家馒头铺里的馒头。而许小姐当时乘坐的轿子刚刚好停在了我叔父的铺子前。
我晚上刚刚好去我叔父家里吃饭，饭桌上我叔父聊起许家小姐，说那许家小姐是个真正心善之人，不但平日施舍乞丐，有了空闲时还会给那些年老走不动路的乞丐送些吃的。
我叔父听许家小姐和丫鬟聊天说，两日后，她们会去给北城红华巷里的几个老乞丐送些吃的和一些用的，我们便在那时候下手掳人！”
卫姓男子听完，也是明白过来，然后稍松了一口气，虽说还是掳人，但至少不在许府内掳，这让他大感轻松不少！
不过转念一想，许家小姐出门在外肯定要带上几个家丁护卫，到时候还是免不了发生冲突，要想悄悄掳走怕是不太好办…
一想到如果闹的动静太大，到时就算把人掳到手，怕城里也没他们几个的安身之处了…
想到这，卫姓男子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杨姓男子看到同伴皱眉，略一思索，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拍了拍卫姓男子的肩膀，然后搂着卫姓男子脖子边朝远处走去边说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如何悄悄的把人掳走我已经有了计较，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明天我会安排你具体该如何去做，到时侯没人会知道是你我动的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去安顿好家里才是，万一……”
………
许意听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又等了一会，确定两人走的看不见了，才把罩在身上的破麻袋给拿掉，然后站起身来，一边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脚，一边思索了起来。
……
在原地思索了一小会，许意便决定去许府报信，许意实在不忍许家小姐被掳，再怎么说许意也受过许家好几次恩惠。
而且只是报个信，也不算涉险，到时候说完自己就走，许府信不信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好了……
………
事不宜迟！
乘着天黑，许意赶忙就向西城走去。
现在要是不去，等到了天亮，他个北城的小乞丐就不太好进入西城了。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许府在西城什么地方，但是想来许府不算小门小户，到了西城应该也很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