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就要落雪，这一转眼便是要入冬了。叔父终于来信，说他已经求得官家恩典回老家成都府，过段日子便会就任。开荃收到信当时一万个高兴，再过不久等叔父安顿好，便会来接他过去了。
“爹，您今天在朝上启奏的事情，怎么都没有事先和儿子商量呢？”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我已经老迈，官家恩惠才会封了个闲职。之前你弟弟不省心，你在朝中也还立足未稳。现在你弟弟安定下来了，你在也朝中深受倚重，我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落叶归根，便带着你母亲回到老家逍遥度日吧。”
“可是……”
“文昌，娘知道你们夫妇俩孝顺，不过我们这次回去也不完全是要去养老的。你弟弟那个脾气你是知道，让他续弦只怕是很困难。既然现在开荃也慢慢长大了，他又不肯回京，那我们便回去吧。他一个人带着开荃我也是不放心。”
“既然这样，儿子便上奏请调，咱们一家……”
“胡闹。你现在恩宠正盛，外调？亏你想的出。”祖父威严，父亲也知道这样做无异于自毁前程，可是……
“行了，你这份孝心为父明白，也很欣慰。可是你也要知道为父老了，以后李家的门楣总是要你们兄弟俩担起来的，切不可以胡闹任性。”
“是，儿子明白，只是不能侍奉父母膝下，儿子心中有愧。”
“这事，我也正要与你们夫妇俩商量。今日我与你父亲商议时，开阳正好进来，便说要随我一起回去，你们看……”
“好，那便让开阳回去，有母亲教导，儿子自然放心。”
“是，那儿媳便和开阳回去，替老爷侍奉二老，以全孝道。”母亲自然不想和我分开，大哥哥和二哥哥都大了，倒也不需要母亲日日操劳，只是放心不下我。
“等我回去，这府上的事还需你来料理，便是跟了回去，才是真的叫我不放心。我也本没有意让你们母女分离，不过开阳那丫头不依，所以才不得不问问你们的意思。”
“母亲说的是，是儿媳考虑不周，只是开阳还小，又从未离家，故而有些不放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能明白，也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如回头再去问问开阳的意思，到时再定也不迟。”
“是。”
谈了一会儿，父亲母亲便告退，后又一起来到我的房里。
“爹、娘。”看来他们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你真的下定决心要随你祖父母回去？”父亲直截了当的问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是。女儿想父母亲不能侍奉祖父母身边定是内心难安，便想替父亲母亲出些心力，以解父母之忧。”
“你是个好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便说出这番话。只是你这样随着去，爹娘也是挂心得很呀。”
“爹爹放心，有婆子们照顾，又有祖母照拂，女儿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父母亲担心的。”
“既然你已想定，这事便这样定了，眼看就要入冬了，老家的宅院多年不住，想也要休憩一番，你祖父母年纪大了，不好在冰天雪地里奔波，便等开春再启程也不迟。”
“爹爹思虑周全，女儿全听父亲安排。”
母亲一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一边抹眼泪，知女莫若母，她自然知道我的想法，只是还需要宽慰排解一番才能平复心绪。
房内，父亲母亲已经宽衣就寝。吹了灯，可是母亲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父亲与母亲成婚近二十年，她的心思父亲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你若是实在舍不得开阳，我便去同母亲说，把她留下便是了。母亲慈爱，定然不会计较。”
“舍不得是真的，可是既然是开阳主动开口，便是已经想定了。你不准，她跟车，出走，也是要去。只不过一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我的身边，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是呀，开阳自小长在这国公府，若是哪次下朝回来见不到她，还真是不习惯。可是孩子们总是要长大的，就算现在留了她，难道等她及笄之后还留着？早晚要放她出去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等她及笄还要多少年呢？这个疯丫头，还真是狠心，和你一个样。”
“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不过让她出去也未必是坏事，这京城毕竟纷乱复杂，让她随父亲母亲回去无忧无虑的过几年，等出阁便没有这样的逍遥日子了。你若真的舍不得女儿，其实我还有一个两全办法。”
“什么？”
“就是.....再生一个女儿，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啊。”
“去，都多大人了，还......”
之后外面值夜的妈妈便只能听见大娘子细碎的呜咽声……
齐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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