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里充斥着血腥味,地上到处是衣服碎片,十四朵冰蓝妖花用枝叶抚摸粗壮蠕动的花茎,黑衣已经被蓝花分食掉。
捡起黑衣的遗物,一小罐丹药,一瓶黑紫色的不明液体,一块被大花咬碎看不出形状的令牌。
咬碎令牌的那株花有些胆怯的低下头,徐君拍了拍它的大花脑袋没责怪。
丹药发臭,被大花吃掉,液体则扔进领域的沟壑里面。
掏出脖子上挂的青铜令,上面还残留着冰凉的温度。
在卧室幻觉里,青铜令不断指引他的意识往灯光上面思考,最后更是让镜子里的他开口提醒。
后来的哭声也被青铜令挡住大半。
这块青铜令是他在祖星一处遗迹里面捡到的,上面雕刻着一只长有龙首却背生羽翼,尾分三条的异兽。
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每次出现危机,它都能做出提醒,所以一直被他当成护身符佩戴。
收起青铜令,徐君露出温柔的笑容:
“你们记住这个人的味道了吗?”
蓝花里的抽象人脸们略作思考后一齐点头。
“走,带你们吃夜宵去。”
……
长街的阴影里,一道人影七扭八拐的钻进小巷深处。
所有的往生花都回到他的眼睛里面,只留下一朵蓝花躲藏在袖子里面循着气味指路。
没办法,往生花太耀眼了,在黑夜里就是活靶子。
他认得这个街区,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外来的低级修士和地痞,这里总是发生流血命案,平日城主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出了名的三不管乱区。
阵文灯坏了也没人修,但是徐君视如白昼,在光阴眼中就没有黑夜的概念。
墙壁上涂写着愤恨和下流的话语,越往里面走写的东西越疯狂,有些修士已经迷失,把心魔写在墙上。
越往里走气味越难闻,最终他出现在一栋三层泥塑破房子前面,门口有个提刀守夜的黑衣光头。
往生花在徐君的目光下点点头。
四下看了看,他走到身旁的墙角处,踩了脚下面的碎玻璃。
咔嚓嚓...
玻璃挤压碎裂的声音引起光头的注意,他狐疑的往这边走,一层淡蓝色玄气出现在刀身上。
“啥东西?”
光头提着烛火铁灯笼缓步靠近,突然觉得耳朵好像擦到了什么东西,顿时惊得闪身躲开,等他回头一看,一朵妖艳如血的大红花张开了巨大的花瓣,如同八爪鱼一样扑上来。
突然的变故吓得光头张大嘴巴,大花的花蕊花药直接插进他喉咙里面,花瓣死死抱住他的后脑。
大量花粉洒落,他的喉咙肉眼可见的肿大,血管被压爆,血水在皮肤下面聚集,几乎要涨破。
解决掉看门,徐君站在大门前。
墨色在眼眸里跳跃,一股空幽的能量波动荡开,光阴领域出现。
无声无息之间棕褐色大地在四周蔓延,一条黑色溪流无声的流淌,大花们躲在沟壑里面把自身的光芒隐藏起来。
黑水流到泥巴屋门前,一滴一滴的透过门缝渗进去,片刻之后,门里面聚集起一滩黑水。
徐君站在溪流之上,下一秒便出现在门里面的黑水滩上。
泥巴房的走廊里点着蜡烛,最里面的房间里传出打鼾声。
没人知道这间泥巴房里闯进一个外人。
一团玄气包裹住他的双脚,飘在走廊上靠近那个房间。
黑水穿过门缝,徐君通过黑水没有开门便出现在后面的卧室里。
熟睡的男人感受到异样,睫毛颤抖就要醒来。
一只大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四肢和躯干被花茎锁死在床上动弹不得,男人嘴里“嗬嗬”却说不出一句话,眼睛充血,青筋暴起。
离开卧室,确定一楼再无活人后,他走上二楼。
二楼没有房间,是个大厅,背对着楼梯口的方向,三个男人正在打牌。
“啊哈,你输了。”
“再来一局!”
“来个屁,早就该你去换班守夜了,出去把光头叫上来。”
被点到的男人捡起一旁的衣服,一边往脑袋上套一边往外走。
从衣领子里面钻出来,他皱眉冲里面的两人喊道:“你俩特么尿楼梯口了?”
“滚你娘的。”洗牌的壮汉笑骂。
面露疑惑的男人有些嫌恶的弯腰想仔细辨认,当他脑袋贴到不足一尺的高度时,他隐约见到黑水映出一个手臂。
“嗯?”眯起眼睛正想看个仔细,水下那只手臂突然靠近。
在男人惊恐的目光里,一把长剑冲出黑水。
噗!
水面上出现一只握着长剑的手,鲜血从眼珠子里顺着长剑滑落,徐君从水里面钻出来,扶起男人的尸体。
大厅里洗牌的壮汉抬眉瞥了眼,不耐烦道:“你磨蹭屁呢,赶紧滚下去换人。”
“老四,你怎么了?”他身旁那个中年人瞧出了不对头。
壮汉闻声抬头,楼梯口的大柱子挡住了老四半个身体,他就在那里摇摇晃晃。
“老四?”
淡淡的血腥味飘进两人的鼻子,两人顿时神色一紧,抽出砍刀缓步逼近。
空气中除了血腥,还有一股独特的花粉香。
中年人鼻翼扇动,果断道:“有东西,捂住口鼻。”
楼梯口的柱子后面升起浓烟,火光闪动。
两人的注意力被火光吸引,却没看到一滩黑水从另外一侧绕过来。
等两人发现那只是燃烧的纸钱后,立马就反应过来上当了,然而两朵大花的花瓣已经从他们头顶上扑下来,整个咬掉两人的头颅。
三楼只有二楼一半大,只有一个房间,门缝里透出石晶灯的辉芒。
站在门口,里面依稀传出谈话声。
“那个人杀掉了吗?怎么还没消息?”这个声音令人恶心,拿腔做调十分阴柔。
“少主,我早已派人过去,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低沉的男声恭敬答道。
“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活捉那个...”阴柔的声音没说完便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活捉个屁,直接杀了再搜身,不是一样能找到地图?”
很显然说话的人身份很高,竟然敢直接顶撞少主。
少主太监一样的嗓音骂道:“放屁,万一那个孤魂野鬼在执念世界里跟他讲了什么,他一死你去哪找消息,你自杀去地府问野鬼吗!”
“好啊,那我就自杀,你想知道就让你去问!”
听着听着,徐君突然皱起眉头,这两个对骂的声音音色有些相似啊。
屋子里,跪在地上的男人一头冷汗,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股烧纸味和血腥味飘进来,男人猛地抬头,但是两个声音还在吵,他不敢插嘴,身体却已经靠近房门。
拉开木门,直接就是一刀,紧接着男人祭出一张符,食指点在符纸上,里面钻出来一只蛇头。
门后的徐君躲开一刀,欺身靠近,两个拳头包着一层纸钱,对付活人不需要点燃纸钱,只起保护手指的作用。
蛇头与往生花交战到一起,大刀砍下来,徐君挥拳挡住,锋利的砍刀只砍穿一半纸钱。
另一手直接勾拳把男人打退。
这时候,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那边怎么有些吵?”
徐君这才看出来,声音是从桌子上那个脑袋大的木头铃铛里面传出来的。
“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你的声音很怪,你在痛苦吗?”
男人哪有时间回答,徐君已经追杀上来,拳头裹着纸钱根本就不怕大刀。
很快外面的交战结束,蛇头被大花吃掉,二十七朵往生花摇曳艳丽的大花朵把男人围住。
男人就被乱拳打死。
徐君意念一动,十四朵长着人脸的蓝花围住木铃,开始嚎啕大哭。
阴柔的声音染上一层悲伤,他很惊讶:“咦?你也会这招啊,怪不得你能从悲喜诅咒中活下来。”
“蠢货!”声色一模一样的阳刚声音怒骂:“不要跟他说话,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多。”
“怎么,你在害怕吗?”阴柔的声音透着一丝嘲弄。
“你在说话我就自杀,一起下地狱!”阳刚的声音声音发冷。
这句话之后,任由大花怎么哭,木铃都不再出声。
徐君同样不曾开口,当大火蔓延到三楼的时候,他抓起木铃跳出泥巴房,离开街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