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眸下的暗涌
“二公子,木匠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二公子三个字,声音大的整个偏厅都能听见。
“前几日末将去给长公子送军报的时候,见他的精神极好,怎么转眼就染上风寒了?还有。长公子惯用的是虎头刀,二公子现如今连刀都拿不稳,怎么替长公子担起将军府的担子?”
乔漠的这句话问得又刁又毒,明着是质疑,实则则是想要当众戳穿荆景同的身份。荆景同的脸顿时便白了半分,他知道乔漠是荆锐达最为信任的副将,此番行为也肯定是奉了荆锐达的命令前来试探他的。
“乔副将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等荆景同开口说什么,青竹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盏茶,语气冰冷。
“长公子的病情,有太医院的诊断为证,而驸马爷的身份,则是由陛下亲赐的婚书为凭,乔副将质疑驸马,难道是质疑陛下的眼光?”
乔漠听到这话,脸色猛的一变,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青竹会突然进来,并帮荆景同开口,更没想到她竟然会把陛下搬出来。
质疑驸马就是质疑陛下,这个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末将并不是这个意思……”
乔漠的语气顿时就弱了下来。
“不是最好。”青竹将茶递给老夫人,“公主说了,今晚是大喜的日子,不想见到血光。乔副将若是没有事情,就先请回吧,别在这里扰了老夫人和驸马爷的清静。”
老夫人也看出了乔漠的心思,她虽然心里是偏向荆锐达的,但更看重的是将军府的安危。
慕淑雅的势力她并不是不知道,若是在这个时候把公主给惹恼了,恐怕将军府会没有好果子吃。
“乔漠,你先退下吧。”
老夫人挥了挥手,嘱咐道,“军中事务繁忙,别在这里耽搁了。”
乔漠没有办法,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荆景同一眼,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荆景同先是松了口气,后又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后背好像又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是他第一次和荆锐达的人正面交锋,若不是青竹的及时解围,他恐怕真的要暴露了。
“好了,敬茶的礼就免了。”
老夫人喝了口茶,语气缓和了些,说道:“你去陪陪公主吧,别让她觉得是咱们将军府怠慢了她。”
“是,孙儿这就去。”
荆景同再次行礼,看着老夫人的软轿离开,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看来这个乔漠是真的不安分。”
青竹走到他的身边,感叹道,“公主早就料到他会过来挑衅,让我盯着这里。不过这只是开始,荆锐达不在府中,他的这些亲信,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来试探您。”
“有劳青竹姑娘了。”
荆景同拱手道:“若不是姑娘及时解围,我今日恐怕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青竹摇了摇头,“你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公主,她不仅安排了于嬷嬷的药材,还让人去查了荆锐达在雁门关的动向。据说他此去根本不是去镇守,而是去和边境的蛮族私下交易。”
听到这话的荆景同猛地睁大了眼睛:“和蛮族交易?他想干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
青竹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公主让您留意将军府的账房,荆锐达可能私下调动了不少的银子,恐怕会和这件事情有关。您日后去账房多走动走动,多留意一些流水记录,有异常情况的话就告诉我。”
“我记住了。”
荆景同点了点头,心里对慕淑雅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她不仅要应对将军府里的内斗,还要时刻关注边境的动向。
这份心思和眼界,比荆锐达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再次回到新房的时候,慕淑雅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色的常服,头上的盖头也取了下来。
在荆景同进门的那一瞬间,正好撞见她抬头,一时间,竟然给看呆了。
只因慕淑雅的容貌比传闻中还要更加惊艳。
她的眉眼精致如画,眼神却亮得如同星星,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轻易直视的锋芒。
“看够了吗?”
慕淑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打破了荆景同的失神状态。
荆景同慌忙的低下头,脸颊有些发烫:“臣、微臣失礼了。”
“无妨。”
慕淑雅指了指桌边的椅子,“坐吧,跟我说说你去正厅的情况。”
荆景同连忙将老夫人的态度和乔漠的挑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且还重点提到了青竹的解围。
慕淑雅听完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青竹做事,本宫是放心的。乔漠这颗钉子,迟早是要拔了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顿了顿,又从袖中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荆景同。
“这是将军府主要人的名单和底细,你先拿去看看,最好是记在心里。荆锐达的亲信不止乔漠一个,府里的账房先生、还有那个管家戈时,都是他的人,你日后要格外小心。”
荆景同接过慕淑雅给的小册子,翻开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和备注,连哪个丫鬟是荆锐达安插的眼线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荆景同他心里一阵的后怕,若是没有慕淑雅的提醒,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公主,您为什么对将军府的情况这么清楚?”
荆景同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慕淑雅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说道:“因为本宫的凤翎卫,不是吃白饭的。”
凤翎卫?荆景同的心脏猛的一震,这是陛下特许慕淑雅建立的护卫队,传闻这其中的成员遍布朝野。
上至王公贵族的府邸,下至街头巷尾的摊贩,都可能有凤翎卫的人。
他之前都只当是传闻,但是现在才知道,这传闻竟然是真的。
“原来您早就知道荆锐达会让我替嫁?”
荆景同又再一次问道。
“不算早。”
慕淑雅将茶杯放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开口说道。
“三日前,荆锐达接了圣旨,本宫就猜到他会耍花样。他那个人,既想要占着驸马的爵位,又不想承担责任,最惯用的伎俩就是牺牲别人,而你这个庶弟,恰好就是他眼中最没有用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