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你看南山上面是不是烧起来了!”
“你鬼吼鬼叫的做撒子,南山上面有撒子可以烧起来的,坟头草啊?”
正愁着怎么胡卡二筒的中年大婶,听到丈夫的大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窝囊男人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候打断自己思路?
“婆娘!快点来看!我眼神不好,你看是不是遭烧起来了!”
“来了来了,催命啊?紧到催!”
中年大婶把牌一盖,怒气冲冲地来到丈夫跟前,透过窗户往南山望了过去。
!!!
“你不是眼神不好,你龟儿是瞎了!快点打电话报警,日%#¥火都烧勾子了还看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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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火焰遍布南山。
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冲击着树林的某个身影。
金光闪烁,那道身影竟在原地消失,躲过了这次袭击。
而那人出现之后,音浪袭击又接踵而至。
那人再次消失在林间,留下一片火海。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每一次音浪袭击,就有一次闪烁,每一次闪烁,就有一片知了连着树林被烈焰烧成碳灰。
呼……呼呼……
朱雀喘着粗气,连续的使用道法和躲避音浪,让她的法力和体力都有了枯竭的趋势。
但好在,知了在这一轮轮的烈火攻势之下,已经不剩多少了。
朱雀稍微调整好状态,感知着知了群的大致位置,金光乍起,烈焰纷飞,又是一片知了葬身火海。
这时,一个周身裹着知了的东西靠了过来。
朱雀凤眼微抬,眼前这只恐怕就是宋呈所说的那个人形怪物了。
正当朱雀抬手准备释放道法之时,那人形怪物竟开口说话了,“我与阁下素未谋面,阁下就杀我这么多宠物,是为何意?”
“鬼鬼祟祟,我看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才杀了我的人,今天就忘了?”
“昨日是阁下的人?”
“别废话,既然不敢以真身来见我,我就先杀光这群小虫子!”
“非是我不愿显露真身,只是在下正处于闭关的关键时期,否则也不会布下阵法让我的宠物来替我守关了。”
“阵法?”
朱雀微蹙眉头。
“正是,如阁下所见,我的蝉儿会攻击进阵之人,而阵外有这具尸身巡逻做掩护,凡人见之定会心生恐惧而远离,我本意是想保护自身安危,不曾想,会误伤到阁下的人。”
……
“凭你一面之词,难以让我信服,真身出来,随我去天门接受调查。”
“阁下好生无礼,我已解释缘由,更何况我正在闭关,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你杀了我的人,就此一条,足够了。”
“阁下如此蛮横无理,真要与我为敌?”
朱雀没有说话,周身火焰渐起。
“……”
神秘人无奈道,“好吧,我跟你走,阁下可否宽限数日?”
火焰温度骤抬,窒息的高温让林中的蝉儿不敢吱声,甚至离近了些的蝉儿都快有被烤熟的趋势。
“……”
“唉,我这就来。”
朱雀收手,温度骤降,她漂亮的眼睛眯了眯,“算你识相。”
“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我现在因为所修道法的缘故,暂时无法动弹,还请阁下前来相助。”
“婆婆妈妈,鬼鬼祟祟,你最好别有什么阴谋,我最讨厌你这种人。”
“……”
“自然不会,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阁下随尸身前来便可。”
本着对实力的绝对自信,朱雀随着尸身的指引,一路走到了一处山洞。
洞口隐约有一层布满符咒的封印,大致能看清里面一个人影正端坐着。
朱雀见状正打算开口,不曾想那洞口封印竟化为实体,一瞬间钻入朱雀识海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黄芒闪烁,朱雀想通过瞬移逃离此地,下一秒却直接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可惜,中了这幻仙咒,别说你已快触摸金丹境的门槛,就是地仙,也得恍惚片刻。”
神秘人轻声呢喃,“睡会儿吧,送你一场噩梦,正如你所说,我也不喜蛮横粗鲁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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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破旧的土房。
清晨,寒风凶猛地拍打着老旧的窗帘,噗啦作响,仔细一看,原来是门窗破了不小的洞,这鬣狗般的风就这么从这洞里不断地涌了进来。
壁炉——或许称之为用破砖堆砌而成的土炉更为合适?
炉里的柴火随着这股寒风摇曳,炉旁是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老人。
老人裹着不太厚的破旧棉被,坐着蜷缩在一张同样不太厚的破旧毛毯上。
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炉里扔柴火,盯着在寒风中苦苦支撑的火焰怔怔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样子,若没有他人的帮助,很难想象老人如何才能活过这个冬天。
时间很快就到了半夜。
老人步履蹒跚地在壁炉上架起了汤锅,锅里烧着前半夜刚在她身旁冻死的老鼠。
那是陪着她近半月相依为命的老伙计。
这时,忽然袭来好大一阵妖风,将她吹倒在地,炉里的火被吹灭了,就连锅,都连着汤被吹倒了。
熄灭的火带走了这个寒夜里唯一的光和温暖。
冰凉的水沁湿了地面,些微打湿了她的毛毯和棉被。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心里想。
万幸的是,她人没受伤,锅里的汤还在,汤里的老伙计,也还在。
老人放好锅,艰难起身,借着对屋子的熟悉,将被水打湿的木柴捡了出来,正准备将干燥的木柴拿进炉里,摸索一阵后,却发现木柴已经用完了。
她也没气馁,凭着记忆,摸索着走到厨房里,想寻个易燃物——如果乱石堆还能算是厨房的话。
找了半天,也只寻着一块破抹布。
她拿着这块破抹布,缓缓摸回了壁炉旁边,又缓缓地坐在了毛毯上。
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快把她仅存不多的能量消耗殆尽了。
她已经有些天没吃东西了,实在过于虚弱。
缓了口气,她点燃了为数不多,没舍得用的火柴,注视着微弱的火光在破抹布下面跳舞,终究是叹了口气。
“不就是一块破抹布嘛,扔了就扔了!”
年少时的她如是说道。
那是一个春天,小小一只的她,用存了不知多久的零花钱,在小卖部买了一块带着许多镂空爱心的黄边手帕。
这在没有玩具的小村庄里,已是为数不多的,她喜欢的漂亮东西了。
她买来之后,整天将它揣在怀里,形影不离了好些岁月。
后来,她长大了些,这手帕也有些旧了,她拜托父亲将它和一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一样,高高挂在自己房间的门前。
“这样,它就能跟着这些千纸鹤一样守护着我了!”
再后来,她嫁人了。
这手帕也随着泛黄的千纸鹤一起,被拿了下来,但鉴于它是手帕,便没有被一起扔进垃圾桶,而是留在了厨房,充当抹布。
后来的后来,它也随着一次次擦玻璃、擦厨房,变成了一块又臭又脏又破的“破抹布”。
“不就是一块破抹布嘛,扔了就扔了!”
这是她对舍不得扔旧物的母亲说的。
终是拗不过老母亲,它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年过花甲,家道中落,她又回到了这里。
这个家,只剩下了她一人。
至老,她也没扔了那块破抹布,她早已想不起这块陪了她不知多少年岁的老伙计——她曾经那么珍惜的老伙计。
就像她至死,也未能点燃那堆湿了的柴火。
“不就是一块破抹布嘛。”
她也如那破抹布一般,被抛弃在这破旧不堪的老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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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长长的睫毛轻颤,泪流满面。
“是不是太过了点,怎么就哭了?”
“唉,实在抱歉,若非我要突破这境界,何须动用这般低劣手段,只能先委屈你了。”
“也算作,给你一点小小的惩戒罢。”
青年的低喃声在洞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