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袁老王爷是我朝唯一个外姓王爷，父皇当年还是太子时，便与他兄弟相称。

　　袁老王爷善于谋略，能征善战，这大周国的半壁江山基本都是他打下来的，是朝堂上真正的脑股之臣。

　　袁家的二公子我是识得的，他时常出入宫中，教授怀玉兵法作战，空闲时也会陪他玩耍。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怀玉，但是好像不大喜欢我。

　　在宫中看到我，他也是避如蛇蝎，从不上前。

　　这次我随军出征，听说他在朝堂上也是极力反对的。大军出建康城那日，天气很好，怀玉被鼻鼻偷偷带到城门口，他拉着我的衣袖，哭着叫我不要离开他。

　　我告诉怀玉，他已经长大了，再过几年也要独当一面了，再者，皇家儿郎不可轻易流泪。

　　他据着嘴，委屈地放开了拉着我的手，对我行礼说道:“山高路远，阿姐珍重。”

　　而后，他又转身对袁羽永说:“望永哥哥和阿姐此去，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我看着他的小小身驱，只觉他是真的长大了。

　　我知道袁羽丞不喜欢我，却没想到他是这般讨厌我，偏偏父又没有给我军职，只说要我跟在袁羽承身边，听他调配。

　　可我在他身边，好似空气一般，每次出兵，他都让我待在营内，不许出去。他与各位将领商讨军情，我在旁观看，也从不许我插嘴发表看法。

　　在这军中，主帅便是一切，我虽心中不服，却也不能当众顶撞他，让他失了威严，所以只得听着。

　　那日，他带领骑兵在境外秋水河畔作战。

　　我从小兵处借来衣服，乔装成普通士兵，跟他上了战场。

　　那场战役虽不是十分惨烈，可袁羽承却被敌方困在河畔上游，敌方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兵线，我方将士根本冲不破他们的包围圈。

　　见此景，我只能尽力找到敌方兵力薄弱部分，然后一人不动声色地稍稍杀上去。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最后竟成功了。

　　袁羽永见我过来，十分吃惊，可是他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即便与我并肩作战，生生撕出了一道口子。

　　我和袁羽永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回到营中后便在各自的营帐养伤。

　　那日，他破天荒地第一次来了我的营帐。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茶案前擦拭我的剑。我请他入座，他却像个别扭的孩子，不自然得很。

　　短暂沉默后，他开口问:“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我说:“我以为你会先说谢谢。”袁羽永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地喝了口面前的茶水。

　　我不再逗他，回道:“论忠，你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我作为周国人，你遇到了危险我岂能不挺身而出?论义，你守卫的是我周家的江山，我身为周家儿女，更是不能见死不救。”我这番话说完，袁羽永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本以为，你是待在宫中闲来无趣，只是当作儿戏，才要与我上战场的。怀溪公主，是我想错了你，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了袁羽丞的道歉，甚至一点都不怪罪他，我从小娇生惯养，他如此想我也无可厚非。那日之后，我和袁羽永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可我总觉得他对我还是心存芥蒂，我又想不出这些年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明明我们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我们与北狄的这场战役，一打就是几年。

　　怀玉每隔一个月便会写信给我，说一些他的生活事。他虽从未在信中跟我说过朝堂之事，但我看鼻鼻的来信中说，怀玉这些年做得很好，只是父久久不册立太子，怀玉不免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不明白父为何会这样做，只是想着他或许是为了让怀玉多些历练，以免松懈。可是这件事若拖得久了，于国于家都无益处。

　　无奈我身处边境，无法向父进言，信中一句两句又说不清楚，只希望这边境战役能早些结束，我能早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