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夔翎睁开眼,稍稍一动,筋骨上的疼痛直钻肺腑,又险些昏了过去。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处石洞中。不远处正坐着一位老人,头发雪白,蓬头遮面,看不清样貌。身上紫金长袍虽然有些凌乱破损,但看上去依然十分华贵。夔翎忍疼痛问道:“老人家,你是谁?是你救了我?”
老人闻言,忽的睁开双眼,向夔翎望来,思索了片刻,眼睛却看向一旁,目光变得空洞起来,沉思良久,迷茫自语道:“我是谁!”这一句,像是在问夔翎,又像是在问自己。摇了摇头,在纳戒中取出一枚翠绿欲滴的药丸,伸手给夔翎服下,随即又盘坐回去。
夔翎服下丹药,闭目静养,感受着药力在体内游走,修复着体内那些破损的筋脉和脏腑,不知过去了多久。当他在睁眼时,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那老者丕自坐在原地,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周身青芒吞吐。青芒周围缭绕着一层盎然的绿色雾气,竟与李修让的功法如出一辙。夔翎忽然惊觉,这人很可能就是李叔叔口中的师尊–泰岳老人。心中不禁大奇,这老人修炼的明明是真气功法,为何却能在这紫雾谷中来去自如,竟丝毫不受这些紫气的影响。细看时,才发现,老人身上那青芒中竟恍惚带着一丝灰败之感,就在夔翎望向那灰芒时,刹那间只觉得沧海桑田,万物生灭只是一瞬之间而已。只这一眼,灵魂仿佛都要被吸走一般。吓的夔翎赶忙闭上双眼,稳了稳心神,再不敢向那灰芒看上一眼。却见老人盘坐的地方,周围的那些石头,早已风化,化为沙尘一般。夔翎看罢多时,不敢打扰,静静收回目光,也在原地暗运起鸿蒙大芜经。
破晓时分,一声兽吼,声彻山谷,不禁将盘坐中的二人惊醒。经过这一夜的休整,夔翎身上的伤竟好了个七七八八,疼痛顿消。老人道:“跟我来。”
两人出了山洞,只见那北方紫气汹涌,雷鸣滚滚,兽吼震天。老人一把扯住夔翎腾空而起,夔翎待要询问时,双脚却早已落地。只见那不远处,两座山岳般的巨兽,正嘶吼搏杀,声如闷雷,地动山摇,行动时,风云变幻,交手处,雷火交织。一个浑身如雪,背生双翼。一个浑身乌黑,爪长如刀。夔翎看着两兽,不禁暗暗心惊,那背生双翼,毛发如雪之兽,正是赤瞳雪猿。他可听说这赤瞳雪猿早已达到洞天境。而那浑身乌黑,爪长如刀之兽,好像是传说中的荒古乌熊。看着它竟能和雪猿战的有来有回,目测其实力也应该不在雪猿之下。
夔翎正出神之际,却听老人道:“在这里等我。”一闪之下,早已出现在高空。只见老人站在两大巨兽身前,渺小的就如海中孤舟一般。只听老人“咄”的一声,袍服鼓动间,两道木气绿龙,在空中一个盘旋,伴随着长长的龙吟,瞬间击向两兽。
两兽酣战之间,慌忙抽手对付绿龙,却早被绿龙击飞,“轰”的撞向崖壁。两兽愤怒的咆哮起身,但当看清眼前的人类老人时,身体竟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般的迅速缩小。荒古乌熊转身向后逃去,雪猿猫身钻进了旁边的洞中。
老人见两兽遁走,倒并未追赶,在空中茫然四顾。
夔翎见老人伫立空中,痴痴呆呆,倒也不好就出言打扰。他随即也向四周看去,发现此地崖高峰险,乱石成阵。两边崖壁有环抱之势,竟和那地图上的位置十分相似。不禁喜色道:“就是这里!”话音方落,只听老人道:“小娃娃,你笑什么?”
夔翎见问,略一思索,便在纳戒中取出地图,指着图上的血堂妖花道:“师祖爷爷,你可见过此物?”只见老人果如夔翎预料的那般,并没有因看到血堂妖脉而显现出任何贪婪之色。老人凝视着图中的妖脉,只见那血色妖异的花朵,周围一道道犀利的风旋,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有种被风刀刮过的错觉。老人道:“原来是它,跟我来!”说罢,已向前走去。
夔翎将信将疑的跟在老人身后,心道:“难道这老人真的知道这血堂妖脉所在。”
两人一前一后,向凹谷中的一处山洞走去。夔翎看时,发现此地正是那赤瞳雪猿最后消失的地方。刚到洞口,夔翎猛的发觉洞内飘出来的气流,竟是十分凌厉,脸上的皮肤被刮的生疼。只见这个洞口十分宽阔,洞内一根根的镂空岩柱,看上去好似腐骨朽木般,但却异常坚固。洞壁十分毛糙,好似被钢刀劈砍过千百万次。越往里走,那些风刀般的气流,令肺腑都开始隐隐作痛。夔翎忙提紫气抵抗,这才稍稍缓解,随着老人的步伐,继续向深处走去。
伴随着周围的风力越来越劲,时不时有风鸣传来。夔翎专心致志的赶路,老人却忽然出现在身边。夔翎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听“嘭”的一声,一道白影倒飞而出。定睛看时,乃是一只背生双翼,毛发如雪,双瞳赤红的白猿,足有丈余高下。
夔翎见此,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很明显,这白猿是奔自己而来,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若不是老人在侧,恐怕早已被这白猿得手。只见那白猿被轰飞在地,旋即起身,望着二人龇牙咧嘴,发出凄厉的怪叫。老人见此,正欲出手,那白猿却一改嚣张气焰,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吐人言,双臂乱举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小猿甘心将白玉果献上,祈望前辈能饶小猿一命。”
老人道:“白玉果?什么白玉果?”
夔翎见白猿口吐人言,倒也并没有多少讶咦,毕竟他也曾听说,一些灵长目的生物或是一些灵兽,在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可以模仿一些人类行为或言语。但当他听到“白玉果”三字时,心中却是猛的一紧,据书中所载,白玉果乃是天下百珍榜,排在第九位的稀世奇珍,生于阴风崖洞之中,万年一开花,万年一结果。人之无缘,兽之常伴。此果虽不能直接增进修为,但却能洗涤伐髓,莹玉肌骨。服之,可拥有不坏之躯。虽然书中有夸大的成分,但却也可以看出这白玉果的不凡之处。
白猿道:“前辈不是为了那白玉果而来?”
老人指夔翎道:“是这小娃娃要来这里,有什么事,你可以问他。”
白猿见说,望向夔翎,目光中不禁露出一丝凶戾,又怕夔翎张口索要白玉果。夔翎拱手道:“白猿前辈,你世代居住在此,想必应该知道那血堂妖脉的所在吧?”
白猿闻言一怔,旋即“吱吱”笑道:“你……想打那血堂妖脉的主意。”说罢,喜的吱吱乱叫。
夔翎见此,略显尴尬。
老人见白猿手舞足蹈,嬉笑乱颤,不明所以,不禁脸色一沉。那白猿这才住了笑声。正色说道:“那血堂妖脉,就算洞天境的强者,估计都不敢轻易说能将其降服。如果你真能将其收服,那道也算是我白猿一族的恩人了。”
当夔翎听道“白猿一族”时,心中不禁一震。难道这洞中,不止这一只赤瞳雪猿。以夔翎现在的实力,估计随便出来一只白猿,都能随意将他灭杀。心中虽然震惊,但事已至此,却也难以回头。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白猿前辈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