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季彦立马将手里的箱子放到穆无极脚边。
“打开看看”魏莫然用鞋尖碰了碰穆无极的鞋头。
趁着穆无极弯腰开箱的动作,季彦朝太原太义挥挥手,三人平日也相熟,太原很快就明白意思,起身拉拉太义。
太义不愿离开,眼睛钉在了箱子上,季彦和太原一人一边,夹着太义手臂把他拖走。
箱内放有一套直领浅蓝色道袍,和观内的道服不同,这是大明男子的常服,两侧开衩,大袖,上下通直。
穆无极以往也很爱穿一身道袍常服出门四处乱窜。
只是道袍多以棉衣,魏莫然给的这一套,丝绸罗缎,绣有白色忍冬纹,光洁绚丽。
魏莫然轻笑“底下还有你阿弟的”
那一套襁褓也是浅蓝的丝绸,摸摸怀里的道袍比对一下,是同一匹布料。
“公子,这太贵重了,复央无福”
“新春礼,初一至初七怕是无空闲,便提前送来了”
话已至此,穆无极不得不收下这份礼,只是觉得颇为烫手,便安置在一旁。
从怀里掏出自己雕的桃木护身符,双手捧到魏莫然面前“公子,复央给你的新春礼”
护身符还没半个巴掌大,很是小巧玲珑,正面刻有平安护身符样,背面也刻有万字纹。
魏莫然用指腹轻轻抚摸着符样“这倒是第一次见这个纹样”
“公子勿怪,这是复央雕刻的”穆无极连符文都不会画,临时抱佛脚找太原学了一个,又是第一次雕刻符文,比花草大纹样可难多了,刻出来的符样只能说潦草,还歪七扭八,颇为煞眼。
她原本是为送弟弟才雕刻的,希望弟弟平安健康。
“开光了吗?”
“复央寻师父帮助开光了”
魏莫然对护身符愈发爱不释手。
太原屋内,太义看向院子,不禁发问“公子对人好亲近平和”
季彦一下子笑了出来“这可没有”
魏莫然什么性子他最是知道了,冷漠疏离,对待最亲近的母亲也不会太过亲密。
“可是公子他对复央师叔很亲近啊”
太原把太义拽离窗边“别看了,注意分寸规矩”
“公子对复央,这倒是头一份”季彦将手臂搭在太义肩膀上。
“应该是因为同龄人的缘故吧”太原说道,公子再怎么样,也是孩童,自然会对同龄人亲近一点。
在院中坐久了,夜露深重,刘卿袅搓搓手臂,有点冷。
身上突然披上一件披风“公子?”
“披上吧”魏莫然替穆无极调整好披风,披风内层带着他的温度,一下子将穆无极包裹在内。
缩在披风里,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温暖,深深吐息,雾气散尽在空中。
“公子,你是从京城来的吗?”穆无极表情平静,双手紧紧的抓着披风。
“嗯”魏莫然端坐着,双手平稳的放在双膝上。
“复央听说公子是皇宫里来的”说这句话时穆无极心里也没底,观里多名弟子去接魏莫然过来,按理说应该是知道公子的身份的,可万一不知道呢?
穆无极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魏莫然,只见他眉头拧紧,顿时穆无极心里直打鼓。
他就不该到正主面前问,应该是去套太义的话才对。
“公子莫怪,复央无意冒犯”穆无极慌张得手足无措。
“无事”魏莫然牵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我的确出自宫中,排行老七”
七皇子,从李惠嘴里听到的还是比不上从正主嘴里听到的有冲击力。
脑海里闪过母亲被火海包裹的身影,还有远在京城生死未卜的父亲。
杀了他,让天家老儿痛失爱子,穆无极眼眶猩红,脑海充斥着血光,反手握住魏莫然的手,愈发用力。
“在我面前,你不用在意这层身份,你明白吗?”
穆无极身躯一震,理智回笼,爱子?是爱子还会远送道观?赔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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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没有宵禁,穆无极去了李惠那一同守岁,抱着弟弟,穆清安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
大晚上的他也不困,坐在姐姐怀里闹腾不已。
穆无极笑靥如花,亲亲弟弟脸颊。
院里还有其他义工在,李惠脸戴丝巾。与她们谈笑。
“李筠,你和陈州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呀”说话的人是崔大娘,她惧寒,这会儿裹得严严实实,手里还捧着汤婆婆,穆无极看了都要替她觉得热。
李惠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穆无极,对崔大娘掩面而笑“哪有这回事”
“你啊是个好的”崔大娘年岁大,最是喜欢拉着小辈说教,这下直接拉过李惠的手,轻拍“陈州也是个好的,这段时间他对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是啊”崔大娘旁边的温婶跟着附和“过了年,你可以和陈州一同下山,带着清安过小日子,这不美的很”
很多义工都是独身一人,想要求学,要么就是年岁大,没什么牵挂,上山求一个安稳,李惠和陈州都是年轻的,不求学,大娘大婶们都觉得没必要在山上耗时间。
李惠貌似已经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乖巧的坐着听教。
有位身着水红色大袄的大婶靠近穆无极“复央道长,你想要义父不”
“义父?”穆无极仿佛没有听到方才的对话一般。
“是啊是啊”大婶神秘兮兮的凑到穆无极耳边“陈州怕是很快就要成为你义父了”
穆无极也跟着交头接耳“此话怎讲”
“你义母一直不答应,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是越来越好了,我觉得啊,很快你就有义父疼你了”大婶信誓旦旦的说。
穆无极轻笑,面上看不出情绪,李惠眼睛一转,就与穆无极幽深的眼眸对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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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穆无极愈发忙碌,习武怕跟不上进度,休息时间也不敢停歇。
这日,想念弟弟的穆无极去到李惠那。
抱着弟弟坐在院中石凳上,艳阳高照,两个孩童的眼眸都如同黑曜石般闪耀。
李惠坐在对面,帷帽下斑驳的面孔带笑,这个时间义工都去做事了,只是李惠带着一个婴孩,被特殊对待了。
哥哥提溜着弟弟两个胳膊,弟弟便站起来了,兴奋的咿呀叫,双脚不断的乱蹬。
“叫阿兄”
“咦呀呀”
穆无极逗弟弟逗得不亦乐乎,自己也笑得不能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