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云在秋风萧瑟的清晨里,被一缕和煦的暖阳缓缓地撬开了好看的眸子。他环眼四顾,打量着他目前所处的地方。窗帷乖巧在微微打开的窗户两侧静静的低垂,使阳光可以以一种很舒适的方式照在他的身上。雕花的木制长桌上放着一套摆置整齐茶具和一个木制餐盒,看样子是刚刚送来的早膳。
“醒了?起来吃些朝食吧”
许燕云的耳畔中传来一个浑厚里透着祥和的声音。闻言,许燕云抬头望去,只见魏老此时正脸上挂满了笑容的望着他。
“魏...魏老,是您救的我和嫣儿?我这是在哪?我睡了几天了?”
许燕云艰难的拿起枕头向床头靠了靠,让自己尽量坐起来的一点。他现在只要略微动一动身体,伤口就会撕心裂肺的疼。也不知自己睡了几天了,许燕云勉强向魏老打了声招呼,随后一连串询问了三个问题。
“嗯,是我,我们现在,在襄州一户小驿站中暂时落脚。聚丰楼不能在住了,明显你已经被人盯上了。你昏迷了三天两夜,伤口上的毒不重,很好处理。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了,伤口基本已经无碍了,你再休息个一日两日便可。”
魏老简单的阐述了一下如今他们二人所处的位置和许燕云目前的身体状况,许燕云受伤不轻,但基本也都是皮外伤。休息几日,伤口愈合之后,也就无碍了。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呢?我记得那日只有嫣儿我们两个人出了城的。”
许燕云由于经历了一场艰难的鏖战,身心俱疲。再加上在床上躺了三天两夜未尽一粒米一滴水,嘴唇干裂,现在说话时声音显得略有些沙哑。
“那日见你二人许久未回,我就怀疑你二人是不是在外面遇见了什么麻烦。于是,我便出去寻你二人。四处打探一番,知晓了你带着嫣儿在城里游玩了一番之后,向城外西北方离去。
我便想着出城与你们汇合,出了城,一路向着西北方向寻着你二人。临近枫林之时,听见枫林中有厮杀的声音,我心中顿感不妙。
加快脚步,当我赶到时就见你已然是战至力竭,被那名使双锏的黑衣刺客击飞。来不及多想,我便立刻引动内力操控枫叶,这才救下你的性命。”
魏老向许燕云解释着自己那日是如何找到并救下许燕云二人的
“嫣儿呢?”
许燕云自醒来就不曾见到嫣儿,不禁心中疑惑,这丫头伤的也不轻,怎么不见她呢?
“那丫头伤的没你严重,休息了两天,被飞刀贯穿的伤口就已经慢慢愈合了,只要近些时日不再触碰伤口,就不会再有事了。你先安心养伤,其余事情,日后再议。”
魏老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此时背靠在床上的许燕云,欲言又止。
“魏老,她人呢?怎么不来见我?”
许燕云拖着声音沙哑的声带问着魏老,他心中始终放心不下那个为自己挡了一刀的傻丫头。他想立马见到自己的那个傻妹妹,看一看她现在伤势是否如魏老所说的一样,休息两天就会痊愈了。
“她....你还是先养伤”
魏老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无法对眼前的许燕云说一般,吞吞吐吐的再一次转移了话题。
“你倒是说啊!她去哪了?她怎么样?伤口真的痊愈了嘛?你让她来见我,让她来见我!”
许燕云焦急的大声说道,喉咙发出的声音沙哑晦涩。他看出了魏老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他有事瞒着自己,许燕云不禁心中大为焦急。难道嫣儿...?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现在就只想迫切的见到,那个不顾一起甘愿为自己牺牲的傻丫头。
“哎呀,烦死了,那丫头走了,走之前让我写了一段话留给你,本来打算等你伤好了再给你看的。既然如此,诺~你拿去自己看吧。”
魏老被许燕云焦急的模样弄得也是颇为烦躁,他自然是清楚许燕云对嫣儿是极为看重的。故此,他才想着嫣儿走了这件事,能瞒住就先瞒着许燕云。毕竟,嫣儿的离开,给许燕云带来的后果是不可预估的。语落,魏老将一张信纸递给了床上的许燕云,转身走了出去。他知道,应该给他一些单独的空间来缓冲情绪。
“轰”的一声,仿佛一道道天雷炸响在许燕云的耳中。炸的许燕云大脑一阵眩晕,险些一个趔趄从床上跌落在地。嫣儿走了?那个在自己身边那么软弱的一个小丫头,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自己。她还是个孩子啊!!一个人在外面遇见危险她要怎么应对?身上盘缠花尽了又要怎么办?她还是个孩子,就要独自承受这一切了么?许燕云越想越不敢往下想,望着那封嫣儿留下的离别信,许燕云迟迟无法不愿打开,只是无力地瘫软在了床榻之上。
一刻钟后,许燕云颤颤巍巍的拿起魏老放在床上的那封信纸,双手发抖的揭开了信纸。他还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柔弱的小丫头走了?就这样离开了自己?许燕云的双目一点点的落在了手中展开的信纸上。
“哥,嫣儿走了。不要责怪妹妹,妹妹不想再成为哥的累赘了。
我从记事开始,就会不自觉的畏惧男人,我从未曾没想过,有一天还会有一个男人,为了我,愿意拼上自己的性命。
哥,这辈子妹妹有幸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哥哥,妹妹已然死而无憾。哥,妹妹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做事情不要那么冲动了,我的离开,哥你也莫要太过伤心。
如若,妹妹有幸苟活于世。十年之后,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无论那时的你,变得怎样。妹妹答应你,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和你共同承担这,江湖夜雨,不羁世事。
这把木梳,是妹妹尚在襁褓之时就存在的。想来,是妹妹的娘亲留给我的吧。哥,等我十年。如若十年之后,妹妹不曾回来,就用它帮着妹妹建立一座衣冠冢吧。”
许燕云一言不发,默默的看着手中明显有着泪痕的信纸。那天襄州城外的一场战役,着实是有些惨烈。嫣儿是将她自己看作了险些让许燕云送了命的绊脚石。其实就算没有嫣儿,许燕云一人面对一众黑衣刺客,在没有魏老及时救他的情况下,生还率也是几乎为0的。毕竟这些人虽然只是一些不怎么入品级的江湖草莽,但,他们多年配合,默契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其次,许燕云只有一个人,就算那些刺客一人一刀,也是二十于刀。就算许燕云再能打,双拳总归难敌四手。
话虽如此,可嫣儿心中还是收到了极大的创伤的,她不愿意再去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妹儿了。
所以,嫣儿含泪离开了许燕云,去寻求无尚武道。走之前,嫣儿在许燕云尚未醒来的时候,找到了魏老。
“魏爷爷,嫣儿不想再这样成为他的绊脚石了。嫣儿想要学武,可是,如今嫣儿不过是及笄之年,要去何方求得名师呢?”
所谓“及笄之年”就是古时对女子15岁时的一个称呼。嫣儿如今也不过是一名15岁的孩子罢了,可命运却让她不得不变得足够强大。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有能力站在爱自己的人和她爱的人身边,陪他们一同承担风雨。
嫣儿双眸含泪的向魏老寻求着意见,嫣儿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她知道,魏老在武道上的造诣已然是登峰造极一般。在嫣儿心中,是极为期盼着魏老可以收她为徒的。这样,她或许也就不用离开了。
“你想学什么?”
魏老望着面前泪眼朦胧的嫣儿问道,显然,魏老并没有想收下嫣儿的打算。
“剑,至高无上的剑道,只一种登峰造极的剑”
嫣儿想都不想眼神坚定的说。
魏老略作沉吟,缓缓开口
“嗯...你若学想剑的话,武当剑法中规中矩,需要靠时间来打磨剑道,不适合你的十年之约。华山剑宗流派,过于错综复杂,也不太适合你追求一种剑道的想法。既然你这丫头想追求一种山高登顶我为峰的无尚剑道,那么老头子倒是有一个好的去处,只是那人脾气有些古怪。不知你能否能成功拜入她的门下啊...”
“烦请魏爷爷直言相告,嫣儿愿意一试。”
只见,嫣儿向后退了一步,向着魏老屈膝下跪,拱手作揖,拜了下去。
“你这丫头,快起来,快起来,”
魏老见嫣儿在自己面前跪下,慌忙起身,一双布满岁月痕迹,枯瘦的双手,在嫣儿两个胳膊下做托举状,搀扶起了跪在他面前的小丫头。
“既然你无畏艰险,执意要去。老头子也不阻拦你,只是一切事情都讲究一个缘字。那人性格孤僻,行为古怪。如若不可,切莫强求啊,丫头”
魏老看着眼前这个眼中充满了倔强的少女,心中有着无尽感慨。
“魏爷爷请讲”
嫣儿也不多说,只是眼神坚定的望着魏老。
“那人法号仙华道姑,隐居在一个唤作雀尾山之中。仙华道姑潜心修剑,时至今日,已有三十载未曾出世了。你要小心应对啊,丫头”
魏老语重心长的关切着嫣儿,告诉她凡事皆不可强求,随缘即好。
“好,嫣儿谨遵魏爷爷教诲”
语落,嫣儿背起行囊,消失在了日暮的晚霞之中。只留下一道,被斜阳映照后那一抹悠长且孤独的长长背影,渐行渐远......
郭府,郭阳躺在质地松软的红松木床上,整个人呈现出大字型的模样,右臂上搂着面色红晕未退的蓝菲儿。郭阳用粗糙的大手磨砂着蓝菲儿洁白无暇的后背,用手拿起以优品的雪狐毛做的雪白毯子遮盖在蓝菲儿修长雪白的双腿以及浑圆滚翘的蜜桃上。自从青云盟的那位魔君夜辰将其送来襄州郭府之后,郭阳已经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蓝菲儿了。如今的他,每日十二个时辰除了出门如厕不与蓝菲儿一起之外,其余时间都是与这位绝世美姬缠绵在一起的。
“老爷,前日奴家听说,老爷请了一群江湖草莽去城外?不知是真是假。”
蓝菲儿软糯的声音听在郭阳耳中就仿佛是一剂催化情愫的药物一般,使郭阳心花怒放。虽说这蓝菲儿已经来了有些时日了,可郭阳却是喜欢这个绝世美姬喜欢的已经是无法自拔一般不可救药。如今,郭阳已经在内府中拉起了一个屏障,底下的人有什么事就在屏障前向他禀报就好,若是没事时,通常郭阳只会与蓝菲儿待在屏障之后,过着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别听他们胡说,老爷日夜和你在一起,怎么请一群江湖草莽去城外呢?再说,城外有何事会值得老爷我放弃我的菲儿呢?哈哈哈哈哈。”
郭阳矢口否认了蓝菲儿的问题,宠溺的揉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却是不安分的在蓝菲儿身上游走。至于郭阳有没有请过一群江湖草莽或许也只有郭阳自己才知道答案了。
“可菲儿听说,前日在城外枫林里发生了一场激战呢,说是有一群江湖草莽,约莫有二十余人,在城外枫林中围杀一个青年俊俏男子。那男子好生厉害,居然在这二十余人的围杀下,最后活了下来。老爷,你说厉不厉害?还有更厉害的呢!老爷,你是不知道,那男子非但活了下来,还全部将围杀他的那群江湖草莽,全部杀死了。老爷,你说这个年轻男子厉害不厉害?”
郭阳听着蓝菲儿的讲述,起先还不觉得什么,可越听到后来,越觉得此人竟然强悍如斯?郭阳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刚刚对蓝菲儿升起的一丝情绪也瞬间渐行渐远,他在蓝菲儿的语气中听得出,蓝菲儿是在告诉他,那些人不是这个年轻男子的对手。今日,想来蓝菲儿也并非是无的放矢,郭阳听得出,她是在告诫自己一些事情,虽然她并没有明说,可郭阳毕竟也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了。要是再听不出些什么,他也就空活半世了。
“嗯,我知道了。你穿好衣服去吃些东西吧,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郭阳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说话间他已经起身穿衣准备出门了。这还是郭阳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走出这个房间,足见,他对于此事的重视。郭阳走出房间,来到了一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暗室面前,伸手按下机关,轰隆隆的石门缓缓打开,郭阳回首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便低头走进了这间暗室之中。
郭阳在腰间取出火折,用嘴轻吹火折,使其泛起火星。郭阳手拿着火折,点燃挂在墙壁上的蜡烛,照亮了这间不为人知的暗室。暗室之中陈设并不复杂,只是摆放着一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的兵器。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方形铁桌,郭阳来到铁桌面前,伸手拉开桌前摆置的铁制座椅坐下,提笔研磨,在桌下抽出一张宣纸,看样子是要给某个人写着密信。
“夜辰君,愚兄,郭阳拜见。前些时日,弟托愚兄为其调查的白衣刀客,愚兄前日廖有些眉目,遇此人于襄州城内,愚兄便派遣家仆一路跟随,见其在襄州的一家名为‘醉仙楼’居住,愚兄便派人日夜监视着此僚,就在前日,终于让愚兄见到此僚协同那位女孩儿一同出城练刀。愚兄拙见的以为,机会已经来了,便派人请了一些江湖草莽在城外一处枫林之中将其围杀。谁知今日愚兄得知,此僚非但无恙,还将愚兄请来的一众江湖草莽悉数击杀。愚兄闻言顿时大为惊骇,此僚武功恐怕已然在了九品之上,故此,愚兄特意提笔为君写下这一封问候信,欲寻夜辰君的意见是何意?望君见信后,告知愚兄。郭阳亲谏。”
郭阳写完此封密信,用嘴轻轻吹干墨汁。待墨汁干了之后,将信纸折叠成方形状态,放入了衣兜之中,吹灭了暗室里的蜡烛,起身向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