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般威吓下,不少弟子面露惊骇之色,下意识地靠近了自家长辈。
“十年未见,上官道友好生威风,想必修为也定是精进不少。”
羿千峰仰头哈哈一笑,随后其浑身骤然绽放出炫目的金光,定睛看去,他身后竟逐渐浮现出一尊高约六七十丈,光彩夺目、披坚执锐的金甲仙人,与半空中的巨兽隔空对峙。
那仙人头戴紫金凤翅盔,身穿狻猊山文铠,缯绮飘带环伴,腰间神锋出匣,剑尖一点寒光敢同日月争辉。
陡然间,一股无形的灵压冲天而起,顿时就将千足马陆的兽威给抵消。
“羿掌门,勿再愧煞老朽了,在您这法相真身面前,我何德何能敢言威风。”千足马陆背上传来一道沙哑的笑声。
就在两人对话时,千足马陆背上的阴云已然消散,一队人马显露出身影,踏着彩虹,降落到了峰顶人群之前。
来者有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一名身穿黑色法袍的干瘦老者,长长的白眉下,两颗露着精光的眼珠转个不停,打量着周围。
而他身后的修士,除了两个相貌为中年的男子外,其他皆为年轻之人,男的仪表堂堂、身姿挺拔,女的身材妖娆、相貌可人,引得恒岳派弟子哨声不绝。
“真是上官敬,据说他不是闭死关要冲击筑基后期吗。”刘钦身旁有人窃窃私语道。
“羿掌门。”
“上官长老,贵门不是说商议些事么,何故如此大的阵仗。”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恒岳派掌门踱步走来。
那上官敬晃着脑袋,说道:“让羿掌门见怪了,此行我等除了拜访贵派,还打算巡视治下的门派家族,让这群不成器的弟子历练历练。”
“意思是要伐山破庙了吗。”刘钦跟在戚苍然身旁,听见上官敬的话不由得联想到这词汇。
赵国东南一隅、方圆万里的范围内,坐落着恒岳派、神霄门和玄道宗三大势力,这三派皆有结丹期祖师坐镇,共执此三道十五州之地的仙道牛耳。
三大派手握真理,瓜分了此地绝大多数的修炼资源,但除此之外,一些偏僻地区,不入大派法眼的少量资源,则被其他弱小门派和家族占据。
这些门派家族的存在,得到了三大派的默认,而他们也因此属于持道正修,有镇守一方、保一地安宁的职责。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仙道触及不着的地方,邪祟滋生,血食鬼神、巫蛊淫祀祸害凡人百姓。
每当这些邪门外道壮大成灾,甚至导致生灵涂炭,动摇修真界根基时,仙道势力便要巡视四方、伐山破庙,还凡间太平。
“哼哼,神霄门已经沦落到拿乡村野夫开刀的地步了吗,委实神勇。”恒岳派一方,一名身穿黑色大氅的修士讥讽道。
“哦哟,原来是元渡师侄,老朽我眼神不好使,差点没认出来,尊师近来可好,怎么没见他来。”上官敬一双小眼睛眯着,微微仰起脑袋说道。
见上官敬这副以鼻孔看人的模样,元渡脸色一黑,冷声道:“家师正在闭关,不劳您挂念了。”
“哦哦,闭关好,我辈修士就该以修行为重。”
上官敬闻言点头称是,随即却又话锋一转说道:“可不能像老朽,鄙门是没办法,三脚猫功夫的新弟子太多,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得受累操心,真要论起来,还得怨贵派。
“要不是贵派在十年前将那处新生灵脉输给鄙门,我等也培养不出来这么多弟子,哎呀瞧我这记性,那回比斗最后一场,不就是师侄你的弟子吗哈哈哈哈……”
“你!”元渡被当众揭短,愤恨之色甚浓,双目上挑正要发作。
“好了上官道友,在外面算怎么回事,进殿里说吧,也让鄙派尽尽地主之谊,至于其他晚辈们,鄙派自会招待。”
在这尴尬时分,羿千峰过来打了个圆场说道。
“也好,那么有劳羿掌门了。”欧阳敬见此便不再理会元渡,略微得意地说道。
随后他便和恒岳派的掌门与诸位传法真人走入殿门。
“咦?你这小娃娃是哪家的徒弟。”上官敬路过刘钦身畔,双眼精光一闪,满脸好奇地问道。
刘钦见他打量着自己,不卑不亢地答道:“回上官前辈,晚辈刘钦,家师戚苍然。”
一旁的戚苍然也点头说道:“上官老儿,这是戚某刚收的徒弟。”
上官敬听两人说完,似乎很吃惊,感慨道:“原来你这后生也收徒弟了,四十多年了,呀……就跟昨天一样,不服老不行喽。”
他说着,摇了摇头,然后一甩大袖,便领着神霄门的徒弟快步向里走去。
“咚!”
看着他们一行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原本神色如常的刘钦突然一怔,伸手扪在了胸口。
“怎么了?”戚苍然正要一同离去,却察觉到身后徒弟的异常,扭身问道。
“没……没事,就是刚才胸口一闷,现在好了。”刘钦吸了口气,又感觉没什么不适。
“嗯。”戚苍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刘钦一眼,便陪同上官敬商议事宜去了。
随着长辈们的离去,那头百丈巨兽也在后续专人指引下,停落在了山下那片宽阔的校场。
而剩下的两派青年俊杰们开始还互有生疏,但在几个开朗善谈之人的带动下,他们很快熟络了起来,并且开始了切磋比试、交换法宝灵石等各种交流。
虽然戚苍然带他来此,是有让他与同辈之人相互结识的意思,但他总觉得有点与他们格格不入。
并不是说他性格孤僻,而是他在神霄门弟子的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异气息,令他下意识想要远离,但他偏偏又说不上为何。
于是他随其他内门弟子一起,同客人寒暄了几句,便借故离去。
“这位师弟好像不太欢迎我等啊,我看他从一开始就脸色不太好。”神霄门的一名女弟子娇笑道。
身旁一名恒岳派弟子听了,连忙解释道:“师妹莫要与他一般见识,这刘师弟平常就是这样,深居简出,与我们也是很少来往。”
“没错,这刘钦之前一直据说是某位执事的亲戚,才半途进了派内修行,真没想到其师尊居然是戚前辈。”
一名女弟子也八卦起了刘钦的来历,聊到戚苍然时,语气之中对他多有羡慕嫉妒恨。
而刘钦此刻已经在回山洞的路上,对他们所聊一无所知,不过他就算知道了旁人的议论,也只会一笑了之。
黄昏之时,神霄门的众人已经离去,刘钦来到戚苍然的洞府前,心中有些踟蹰,他还在忧虑师尊会不会因为自己提前离去而降下责备。
事实上他多想了,因为今日两派的商议不欢而散,戚苍然此刻正对神霄门极度不爽中。
“真是岂有此理,十年前夺走那处灵脉不说,现在又盯上了仙泓城的坊市,这神霄门越来越贪得无厌了!”
刘钦小心翼翼的询问下,戚苍然也聊起了十年前发生的事。
十年前,恒岳派修士发现了一处灵脉,其在一座山脊中绵延数里,灵气充沛异常,是绝佳的修炼之地。
虽有大妖魔寄居,但恒岳派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还是成功占据了灵脉。
只不过消息被走漏。
得知的神霄门便拉上了玄道宗,在该灵脉处横生事端,将水搅浑。
当时恰逢的二十年一回的三宗大比,最后不知为何,竟然戏剧性地演变成,以比试夺魁者来决定灵脉归属。
最后比试中,自然是神霄门笑到了最后,玄道宗也收获满满,然而恒岳派被合力算计下,血本无归。
自次之后,此事被恒岳派上下列为奇耻大辱,只等二十年后讨回场子,却没想到神霄门又开始打起了恒岳派产业的主意。
“刘钦,十年后,你作为年轻一代弟子,必要为师门洗刷耻辱!”戚苍然少有地露出一丝严厉,对刘钦正色道。
“弟子遵命!”
虽然他入门不久,说宗门荣誉感那是场面话,但对于戚苍然和其他教导自己的传法真人们,一直非常感激。
此刻见他们上下同仇敌忾,心里也不免被感染,遂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刻苦修行,不能让长辈们失望。
但就在刘钦计划先闭关两年时,恒岳派却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
“晚……晚辈是来求援的,快……快去救人,我们……被一群妖魔围……困,就我逃了……出来。”
神霄门来访后的第二天,代表危急发生的钟声响彻群山,竟是是山门大阵外出现了一名浑身浴血的修士。
“你是何人,你……你是神霄门的弟子。”
看到受伤修士的法袍,恒岳派修士认出了他的来历。
“我……是跟随上官敬长老……来拜访……贵派……来的路上……我们遭遇了截杀……上官敬长老……当场殒命……”
巡山修士闻言浑身发冷,揪住受伤修士的领子,惊恐的喊道:“你说什么?!你说谎!上官敬死了昨天来的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