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可预知的异变(2)
“也就是说。”麦格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和伏地魔、和波特先生有关系，或许这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神奇天象。”
“就算和伏地魔不相干，也绝不会马上消失。据我推测，这些裂痕还会继续膨胀，甚至席卷整个魔法世界。”
哈利听到了第四个声音，完全陌生，听起来很年轻。
“怎么，你见过这东西？”麦格问。
“对，在我的家族里曾有过关于这东西的传说。”那声音继续说，“在古老的年代，有先祖见过类似的异象从天而降，遍布了大地。先祖们通过水晶球，通过预言，通过符咒去刺探另一端的世界，甚至试图穿过去，并得到了某些惊人的事实……现在来看，这些不仅仅是传说。”
“听起来依然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谣传。”
“死神圣物现世之前，又有多少人认为它们只是故事集里的童话呢？”
麦格沉默了一会：“你真的认为这只是个开始？”
“是的，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家族历史里不止一次有人见证过‘黄金之眼’。短期内，它是不会退散的。”
“会维持多久？”
“少说也得一周。”
这个时长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如果穿过了‘黄金之眼’，会发生什么？”
“不好说，先祖们有的永远没有回来，有人直接失心疯了，声称在另一个世界里看到了足以毁灭天地，无可名状的怪物，怪物们建立了一个远远比巫师社会更壮阔，更严酷的帝国。”
“确实像某些疯言疯语。”斯拉格霍恩忽然说，“我宁愿相信麻瓜能统治世界。”
“我会和其他教授商量，看看霍格沃茨是否需要作什么对策。”麦格问，“你又是谁？我从来没在魔法部见过你。”
“海尔波先生是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职员，这一趟是专程来帮助我们的。”福吉解释。
“神秘事务司？海尔波？”麦格冷漠的语气被惊讶代替了，“你是‘卑鄙的海尔波’的后裔？”
“正是。”那声音清晰地说。
“梅林的胡子啊，如果在旧时代，这可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名字。”伸缩耳里再度传出斯拉格霍恩的惊叹，隔壁偷听的几个人也出现小小的骚动。
“我还以为那个姓氏已经湮灭了。”赫敏小声说，“《世界黑巫师传承历史实录》里也是这么写的。”
“看来是没有断绝，有可能他们的族人从希腊一路迁移到了英国，花了数百甚至上千年。”卢娜说，“要是有完整的记录就好了。”
她注意到哈利一脸的迷茫，悄悄地解释：“‘卑鄙的海尔波’是世上已知的最古老的黑巫师之一，比冈特家族还要早。现在的黑魔法知识有很多都源自于海尔波的研究。这一点是举世公认的，包括伏地魔的黑魔法也一样。”
“比如说？”
“最好的例子就是魂器，那可不是伏地魔的专利。”赫敏扭过头，“世上的第一个魂器就出自海尔波之手，那还是公元前一百年的老黄历。”
“公元前一百年？”哈利震惊了，“你在开玩笑吧？你怎么会知道这种老掉牙的故事？”
“为了毁掉魂器，我们每个人都差点被害死，了解一下相关知识不是很正常吗？”赫敏翻翻白眼，好像闲来无事去翻阅几千年前的陈旧历史一点都不值得吃惊。
“只不过，人们都觉着他没有任何血脉留存在世上了。”罗恩补充道，“海尔波现在只是巧克力蛙画片上一个普通的人物贴画，和邓布利多一样……但名号是千真万确。”
“对，我在爸爸的藏书里看到过。除了魂器，海尔波还是首先培育出蛇怪的巫师，更是世上最古老的蛇佬腔。”卢娜又说，“事实上，尽管他是个异常强大的邪恶之人，但成就可能还不止于此。”
哈利再次被震惊到了。魂器、蛇怪、蛇佬腔，仅仅这三样东西就足够奠定这个巫师的地位了。如果拿海尔波本人和伏地魔相比，恐怕也不逞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我的家族早已埋没在沙土里了，现在没多少人还记得这个姓氏曾经的伟大荣光。”海尔波先生继续说。
“伟大荣光？”麦格的语气变了。
海尔波先生发觉失言，赶忙纠正：“抱歉，我是说，先祖曾经在魔法上有诸多成就……但黑巫师‘卑鄙的海尔波’和我完全是两种人。对于黑魔法，对于食死徒，对于伏地魔的行为，我表示最强烈的谴责。”
接下来就是一些毫不相干的琐事了。比起外面的变化，教授们显然对于海尔波这一传奇人物更感兴趣，尤其是斯拉格霍恩，问了很多海尔波家族侨迁和发展的事。
根据海尔波先生描述，家族和往日相比可以说是人丁稀少，自己是这一代里为数不多还有魔法天赋的人。但至少他们还是幸运的，很多同样古老的家族都彻底消亡了。
海尔波先生似乎从很早就进入了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他的家庭也经历了伏地魔的两次崛起。但这个部门的职员一直神龙见首见尾，而且严格规定职员不得随意暴露身份。直到如今“黄金之眼”的出现，涉及到他通晓的领域，海尔波先生才不得不现身。
“说了这么多，也没交代想让霍格沃茨做什么。”罗恩抱怨。
“嘘，继续听。”赫敏在他的手背上一揪。
办公室里似乎谈出了结果。
“无论是海尔波先生也好，还是魔法部也好，你们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能证实这是伏地魔的另一个阴谋。”麦格教授的声音笃定，“如果是，那波特先生会需要留在城堡里，我们会确保他的安全；如果不是，那他更没有必要离开城堡——这很合理。”
她平静地提出送客：“诸位，请回吧。”
“米勒娃，现在已经不早了，或许可以让我们呆到明天……”
“明天的日子不属于你们。”麦格的声音再度冷漠，“明天一早，我们会为所有的战死者进行哀悼，让他们和亲人、和朋友们好好道别——我确信没有人希望在这个场合看到一个前食死徒，除非他想被痛揍一顿。”
再一次冷场，这句话简直冷得能让炉火结冰。连哈利都能感觉到现场的尴尬。
真可惜不能看到马尔福的表情，想必就跟吞了一只癞蛤蟆一样难看。
海尔波先生最快反应过来，说了几句“那么时候不早我们就不再叨扰”之类的客套话。他显然很懂人情世故，率先站起身，让别的人有了台阶下。哈利听不清卢修斯和福吉又说了什么，只听见行走时长袍发出的窸窸窣窣。
打开门前，海尔波先生忽然又说：“对了，是否可以让我见一下传说中的救世主？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
“我刚才好像在大礼堂看到过他。”福吉说。
麦格显然是想拒绝的，大概是顾虑到哈利的心情，双方又交谈了一会。正当哈利听得入神时，罗恩已经把他拉了起来。
“愣着干嘛？赶紧跑啊。”罗恩压低了声音，“还等着他们发现咱们在偷听才走吗？卢娜，收耳朵。”
卢娜赶紧伸缩耳像橡皮筋一样扯了回来。金妮和赫敏开门，偷偷摸摸地观察附近有没有人，免得迎面撞上。
他们轻手轻脚地沿着楼梯小跑。时机恰到好处，魔法部和教授的谈话声就在他们的背后，只隔了一层楼。
溜回礼堂时，哈利看到所有的光亮向他涌来，感到一阵眩晕。
金妮拉着哈利坐回原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魔法部就从二楼走下来，交谈着走向他们。
“波特先生，请过来一下。”麦格教授说。
哈利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意外，其他人也好奇地往这打量。这时已经深夜，很多人都回寝室，他们几个呆在这未免有些另类。哈利只能暗自祈祷麦格不要注意到他很紧张。
“别害怕，偷听而已，顶多也就是扣个几十分。”卢娜悄悄说，“你为格兰芬多做的，加一千分都算少了。”
“这话可没有任何帮助。”哈利说。
他发现卢修斯倒是不在了，或许是有自知之明，先溜走了。
“有人想和你聊聊。”麦格教授指着其中一人。
“你好，波特先生。”一个高大的男人向哈利伸出手，“我是神秘事务司的海尔波，久仰大名。”
哈利本以为海尔波先生大概和马尔福，或者韦斯莱先生一个年纪，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和比尔·韦斯莱年龄相当的金发青年。他的皮肤苍白，穿着体面的深绿暗纹西装，看起来热情洋溢。
或许只是单纯对自己有些好奇？就和某些小报记者一样，看着那张和煦微笑的脸，哈利放下了警惕。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海尔波先生已经先一步热情握住哈利的手，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了，海尔波先生迅速探向哈利的耳边。
他的声音骤然森冷，仿佛毒蛇吐信。
“波特先生，你对这一切从未后悔过吗？”
近在咫尺，海尔波先生的瞳孔也像是一条蛇，他用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你失去了那么多人后，在霍格沃茨变成废墟、你的同伴死去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能偿还亏欠的一切吗？还能得到救赎吗？”
这个一直谦逊得体的年轻人吐出的挑衅之词，仿佛化作一根无形利箭，狠狠命中了哈利内心的缺口，心脏直欲裂开。气氛凝固了，福吉和麦格猛然变色。
哈利还未说什么，罗恩已经狠狠把海尔波一推，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怒气。
“够了！”罗恩叫道，“你来自魔法部，或者什么黑巫师名门又如何？在我没有揍你之前，滚开！”
哈利喘着粗气，本已抚慰的心绪又一次陷入混乱。愧疚的、悲伤的、悔恨的、自责的、全部融汇成揪心的痛苦，在灵魂深处翻江倒海。
罗恩几乎要挥舞拳头，跳到海尔波先生的头顶和他打起来，就像多年前的韦斯莱先生在丽痕书店里也是这样冲向卢修斯·马尔福。可海尔波先生更聪明，先一步退得老远。麦格教授一边拦住冲动的罗恩，一边瞪着海尔波，说道：“霍拉斯，请代我把客人送走，他们不适合继续留在这。”
斯拉格霍恩显然不大满意这个差事。实际上用不着他开口，福吉和几个官员已经灰溜溜地走远了，显然不想惹上更多的麻烦。
接着斯拉格霍恩站在海尔波先生和哈利之间，拿出魔杖作出几个施咒的动作当做警告，把海尔波也赶出了城堡。几个人的背影消失在石桥上。
“我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哈利说。
他坐下来，然后深呼吸几次，脸色稍微好点。
“那个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千里迢迢来给哈利找不痛快？”罗恩在教授面前叫嚷。
麦格摇头，她也不明白其中有什么蹊跷。
比起福吉或者卢修斯，她对那个海尔波多少还有些好感，所以才答应对方的请求，不料这是发的什么疯。
“就不该让他们进入城堡！”罗恩还在嚷嚷，“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来自魔法部……”
“你已经抓住了重点，他们来自魔法部。伏地魔一死，世界可能会乱一阵子，那群政治家肯定想趁机作祟。就算没有麻烦，也会制造麻烦。”麦格教授说，“尤其是当他们还具有一定权力，可以对城堡作出干涉的时候。”
罗恩愣住了几秒，一下变得有些沮丧。
“我们就不能对此做什么吗？”罗恩说。
“也许到十年后，你们中的某个人可以为魔法部带来改革，那时候就能有所改变了。”麦格教授莞尔，“现在虽然不清楚他们卖的什么药，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卢娜扬起淡金色的眉毛：“为了那些奇特的空中裂痕？”
麦格看向桌上的几份报纸，知道瞒不住了，心想这群孩子的聪明劲怎么总用在和老师作对上。
“波特先生，我有一件事想知道。”她转向哈利。
“我可以很明确地说，没有见过所谓的‘金色的眼睛’。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在伏地魔的脑子里也没见过。”哈利抢先回答。
“那就是说，和伏地魔没关系了？”
哈利耸肩，他也不敢做绝对的保证。
“‘卑鄙的海尔波’是个很强大的黑巫师，对于某些古老魔法和传说的研究卓越无比，他的后裔说的话倒未必是假的……我得和其他教授商量一下，看看霍格沃茨应该怎样去应对，霍拉斯怎么还没回来？”麦格教授沉吟了一下，“至于波特先生，无论是你还是你的朋友，现在都需要休息，你们可以回去睡觉了——不要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
罗恩明白她想说什么，明天他们需要和死去的人们真正道别：弗雷德、卢平、唐克斯、科林……无论他有多少不满，都不应该继续发作。
罗恩叹息，今晚闹也闹够了，是时候躺上软塌塌的床进入梦乡了。卢娜也收起报刊，一蹦一跳地走向西边的塔楼，走时还不忘从麦格背后作出偷听的动作。
偌大的礼堂里剩下他们四个人，哈利也觉得一股困意袭来。
“说起来，怎么没看到德拉科呢？”
返回寝室的路上，赫敏随口说。
她留意到马尔福一家只来了卢修斯一个，以往这对父子都是形影不离。几天来也没人听到斯莱特林里那个讨人嫌的熟悉声音，难道他已经回了马尔福庄园？
哈利和罗恩都没理她，只有金妮在认真地回忆德拉科·马尔福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可她思考了一会就懒得再想了。
谁都不关心德拉科这几天为什么不见人影。
赫敏摇摇头，比起德拉科，更需要担心的事魔法部和他们所声称的危机。
静悄悄的夜晚，四人就这样若有所思地进入梦乡。
如果他们其中有人在这时察觉到异样，或许就能改变往后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