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义刑义杀(8)
其他组员也跟着开枪,枪声在夜风中连成一体,每只树蜂龙头上都多出一只巴掌长的麻醉镖。
刺痛让某些树蜂龙痉挛般一抖,猛地睁开双眼。那一刻它们的瞳孔缩得细长,凶狠得如同尖刀!有些组员被那巨大的龙眼盯得一阵心悸,差点惊叫出来。
但它们没能发出嘶吼或者喷出火焰就垂下眼皮,淡黄的麻醉剂顺着针管注入体内。
包括冈萨雷斯和维多利亚在内,所有人携带的都是弗里嘉子弹,弹头里的M99麻醉剂足够晕倒一头大象。只是一瞬间,六头树蜂龙彻底失去战斗力。
这样的捕捉流程在后续的十几分钟里不断重复,他们很快就找到关押俘虏的地方。
冈萨雷斯的判断准确,足有上百个布拉格本地人被安置在营地旁,就禁锢在不同的集装箱里。
当冈萨雷斯暴力性地打开第一道箱门时,看到的是一群衣不遮体的枯槁人形。这些可怜人长期住在无光的箱子里,毫无隐私和自由,住得最好的也不过是有塑料布当床褥,巫师们甚至懒得提供一张能睡的床或者一块干净的毛毯。
没有一个牢笼在巫师撤离时打开,显然他们的死活无关紧要。
维多利亚的捷克语也没派上用场。因为大多俘虏的精神受到了刺激,状态麻木,面对陌生的来客没有退避,也丝毫没意识到自由就在眼前。玛丽说俘虏平时只有在当奴工的时候才会放出来,冈萨雷斯和维多利亚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经历了什么,但肯定不是愉快的。
维多利亚一时说不上这是好是坏。受到创伤的布拉格人对他们的指令言听计从,没有多余的质疑,让她连表达善意的环节都省了。可当那么多人都如行尸走肉般从身旁走过时,又让她有点毛骨悚然。
为了避免惊扰到龙群,行动组的厢式货车停在港口边缘,懂医疗和急救的组员都等候在位。维多利亚让其他人沿着来路将俘虏送回,她和冈萨雷斯断后。
看着俘虏们表情呆滞、提线人偶似的消失在视野里,维多利亚才长呼一口气。
除了返程花点时间,他们所做的只是迷晕几头飞龙,没发生什么意外。
学院指派的任务也圆满完成。麻醉镖自带定位功能,可以事后再循着标记决定抓哪只,样本数量完全够。
如果执行部也有KPI,他们今晚拿到了年度销冠。
河边的空气湿润微凉,维多利亚·斯诺顿感到心满意足。她从口袋掏出Zippo打火机,嘴里含着一根女士细烟。
作为女伯爵的候选人,她本不该这么大大咧咧地叼着烟。但维多利亚懒得管那么多,今晚她救了许多条人命,想放纵一下,相信上帝也不会苛责。
打火机的转轮卡住,跳不出火星。维多利亚一阵恼火,摇晃几次也无果,她有些无措地往身上摸索其他火源。
“啪嗒”一声,一簇跳动的火苗递了过来。
维多利亚“唔”了一下,没有矜持,凑过去点燃,然后舒服地吐出一口淡烟。
只有很少人知道她其实是个老烟枪,皇室名门培养出来的淑女应该是千篇一律的贤良淑德,就算抽烟要端庄优雅。但越严格的教育就越容易导致叛逆,她十几岁就偷摸着学会了吸烟过肺。
维多利亚收起Zippo,接过冈萨雷斯手中的塑料打火机,大概是哪个街边小店里的。
“还是小心一点。”冈萨雷斯说,“飞龙对那些不属于它们的气味很敏感。”
“啰嗦。”维多利亚含糊地应答,指了指自己油绿色的脸。
飞龙在这么近的距离都没闻到他们的气味,得归功于他们搜来的战利品。驯龙巫师们用相同的东西涂抹战妆,又像药剂又像颜料,不难想象是用来消除气味的……只是维多利亚不大适应,她原本俏丽动人的脸现在好似绿油油的苦瓜。
维多利亚靠着金属箱壁,撩撩头发,放松地吞吐烟雾。
“你拿打火机做什么,我从没见过你抽烟。”维多利亚随口问。
“我是不抽。”冈萨雷斯面无表情。
维多利亚愣住了,旋即把目光移向别的地方。
寂静中,好像有视线无声地交错、滑落。一个靠墙抽烟一个坐在揽桩上发呆,没人再把对话接下去,水声好像一下离他们很遥远,只剩下寂静。
冈萨雷斯也不是有心当哑巴。他一和维多利亚独处,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开启什么话题,百无聊赖,就只好发呆……只有神游物外时,脑子里那些漫无边际的想法才会飘得远远的。
维多利亚忽然往他的肩膀一拍:“看那边。”
“怎么了?如果是飞龙,我们看得够多了。”冈萨雷斯头都没抬。
“白痴,我是说营地。”
冈萨雷斯不明白她的意思。对于这个强盗窝,他们也查看过一遍。
进来时冈萨雷斯其实有些兴奋,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像火焰杯比赛那样的酷炫元素,比如飞在空中的小人,比如会唱歌的书,比如内部空间足以容纳一群人的神奇帐篷……但营地里一个都没有。巫师们依靠集装箱搭建了各种功能间和单人住间,导入净水,储存食物,正常得毫无亮点。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帐篷倒是有,只不过里面空荡荡的。
现在冈萨雷斯扫视一圈,依然没发觉有什么值得留意,巫师们好像把所有魔法道具也一并带走了。
“看那个黑色的箱子。”维多利亚纠正,“地上。”
冈萨雷斯提起注意力了,因为他看到地面有龙焰炙烤过的焦痕,和战场上的一样。
对面的功能间和住间都毫无规律地摆放在一起,维多利亚指着其中一个漆黑的集装箱,门前有两道等距的曲线,顺着烧焦的地面扯出去老远。
他们检查时没注意自己的脚下,现在换了角度,能看出来那是拖曳重物的痕迹。冈萨雷斯一下想到巫师们运上船的货物,他跑过去,一把掀开箱门。
里面自然空无一物,只有灰尘。
但冈萨雷斯一进去就知道有问题,他的脚底哐哐地响,说明地面以下还有别的空间。
很快,一条幽幽的暗道开启在两人眼前。原本在此断掉的拖痕从脚下伸入台阶深处,上面脚印纷乱。
维多利亚拿起抽到一半的烟。烟雾往身后飘散,说明下方空气是流通的。
她和冈萨雷斯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看?”维多利亚问。
冈萨雷斯没搭腔,努力控制着表情。男孩子总是不想在女孩面前露怯,但维多利亚能感到他的紧张,她自己也一样。
即使巫师们已经离开,但下面肯定隐藏着更多的秘密,会有什么?更多的死者?更特殊的魔法器具?还是巫师们劫掠来的财物?
维多利亚直觉里面有一份答案,会告诉他们一些预想之外的事。
冈萨雷斯本想打开通讯,征求路明非或者伊莎贝尔的意见,可维多利亚想到玛丽漂亮却无神的眼睛,想到那些失魂落魄的布拉格人,决定冲动一次。
她拿好枪,打开随身的手电筒,径直走了下去。
几分钟后,正在外面安排组员救助的路明非收到维多利亚的讯息。
“主席,”路明非听到另一头的维多利亚努力压抑着恐惧,连呼吸都是抖的,“有个东西你必须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