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
之前的服务员小哥走上前来。
林言有些难以启齿：“是这样，我忘了最近胃不太好，一分熟牛排虽然很好吃，但不助于消化，所以，能帮我拿回去再加工一下吗？”
“可以的，先生。请问要加工至几分熟呢？”
“全熟。”
林言不假思索：“最好再拿刀帮我切成块，用签子串上，撒点孜然，沾点辣酱。”
“呃，先生，我们这是西餐厅。”
想撸串去烧烤摊，这话服务员没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做不出来吗？”
“没这么做过，先生。这样吧，我会把您的要求告知我们厨师，尽量满足您的要求，行吗？”
“可以。”
服务小哥离开。
林默两人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
浓郁的香味钻入鼻间，引得林言垂涎欲滴。
这里的牛排看上去的确很不错，味道也很香，不像隔壁的咖啡，徒有虚名。
没一会，之前的服务员一脸无奈的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个身穿白色厨帽的老外。
“是谁要全熟的牛排？”老外说着蹩脚的中文，应该是这里厨师。
林言疑惑道：“我啊，有什么问题吗？”
面前的老外板着张扑克脸，一副找事的样子，似乎来者不善。
招他惹他了？
没理由啊。
老外将那份一分熟牛排原封不动端回桌面：“是你要全熟牛排，还要切开，串起来，撒孜然，沾辣酱？”
“没错。”
“这太过分了。”
老外很气愤：“这里是西餐厅，不是烧烤摊，我是世界星级大厨，不是华夏国那些不入流的小摊贩，恕我不能满足你的无理要求。”
直接说做不出来不就好了……自己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这个老外，话里话外，不仅带刺，还带着一股让人讨厌的优越感算什么回事？
星级大厨又怎样，我们华夏的小摊贩怎么就不入流了？
这话要让城西夜市摆摊卖烧烤的兰姐听见，以她的暴脾气，非削你不可！
虽然很令人不爽，但对方既然明确表示做不到，林言也不好强人所难，只道：“随便回锅加工一下，熟透就行，对了，顺便给我拿双筷子，用不惯刀叉。”
“用筷子吃牛排……”老外端起牛排转身下去，临了小声嘀咕：“果然是没有品味的低级华国人。”
“站住！”
林言起身，挡住老外去路。
王八蛋，忍你很久了！
先前的话还可以认为是无心之失，现在就明显带着歧义了。
怎么着，花钱在你这吃饭，还要被你看不起？
来我们这里赚钱，还要说我们不入流？
是可忍，老子不能忍！
“麻烦你把先前那句话再说一遍。”
林言盯着他，事关个人及家国颜面，他已经动了真火。
老外自知失言，没想到这么小声都被对方给听见，只得掩饰道：“牛排不能全熟，会失去它独有的口感，也不能用筷子，正确的吃法是用小刀细切，用叉子吃。”
“你在教我做事啊？”
林言冷冷道：“我就喜欢全熟，更喜欢用筷子，不像某些地方的人，猪脑手残，用不来筷子，就只能用刀叉，可怜又可悲。”
老外说话和思维方式都比较直，他感觉林言在内涵他，但语句中又挑不出毛病，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还有，我们的小摊贩并非不入流。胡辣汤，肉夹馍，酸辣粉，热干面，臭豆腐，煎饼果子……吃过吗，就在这里瞎逼逼，这些东西别地不好找，还就只有小摊上才有。”
“最后，给你句忠告，别用你们几百年的美食积累，在我们五千年的底蕴面前秀优越感，虽然不会笑死人，但容易让人笑掉大牙。”
“结账！”
牛排虽然很不错，但林言此刻已彻底失去胃口，看林默两人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当即要求结账，买单闪人。
剩下那名老外厨师在原地独自凌乱，不停琢磨林言话语中的意思，最后实在忍不住问身边的服务员：“什么是瞎逼逼？”
服务员：“……”
……
西街，夜市。
兰姐烧烤摊。
林言几人围坐在露天场地的一张小桌上。
桌前摆满了各种串串，林言和林默手里各自一瓶冰镇啤酒，林昂则喝王老吉。
林言拿啤酒瓶和两人对碰一下，痛饮一口。
“爽！”
拿起一串羊腰子，一口撸下。
那滋味，别提有多享受。
高档咖啡喝不习惯，吃个牛排还让厨子给鄙视了。
兜兜转转，还得是兰姐的烧烤吃起来最舒服。
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高兴可以用筷子，不高兴可以上手抓，喝嗨了一手抠脚，一手撸串都没人会去说你。
在这里，你可以大声说话，肆意谈笑。
牛皮尽管吹，就算洋相出尽，旁人见到大都也一笑置之。
那些出入高档场所，吃饭用刀叉，系着口水巾的“绅士”们，或许永远体会不到这种乐趣。
“兰姐，再来几份羊腰子。”
林言招呼一声，问起林默和贺蕾发展的怎么样，并劝说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贺蕾。
好女孩不多见，能遇上已是天大福分，把握住，你就是人生赢家。
林默回答含含糊糊，或许是刚分手，转头就向别的女人示爱显得他太过渣男，言辞虽然模棱两可，但林言知道，他对贺蕾绝对动心了。
“吃这么多腰子，你行不行啊！”
烧烤摊的兰姐嘴里叼根烟，端上一盘腰子，不忘调笑一句。
林言是这里的常客，与兰姐早已相熟，生意不忙的时候，兰姐经常会与林言闲聊几句，偶尔调侃，已成常态。
要不你来试试……林言本想回怼一句，看了看兰姐生撕虎豹的身板，如狼似虎的年纪，寂寞空虚的气质，嘴角忧郁的香烟，想想还是算了。
万一兰姐当真，惨的就是他了！
“别喝了！再这样老娘把你丢出去！”
突然，兰姐的喝斥声吸引林言注意。
额首望去，但见不远处的一张桌上，独自坐着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看上去竟有几分眼熟，他桌上放着一打啤酒和若干白酒，脚下已空了七八个酒瓶。
青年拿起一瓶啤酒，一口闷下，紧接着，又拿起一瓶小白干，又是一口闷。
完全照死里喝！
烧烤摊老板兰姐见状赶紧制止，以她的阅历，猜测这人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故在此借酒消愁，烧烤摊经常能遇上这样的人。
可这么玩命喝的，他是头一位！
青年已喝得脸红脖子粗，醉眼朦胧，似乎连意识都模糊了，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依旧对瓶吹，一口闷。
情况紧急，兰姐顾不得其它，直接夺过他手里的酒，拽住他胳膊，想把他提溜出来，扔一边清醒清醒。
林言突然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拦住。
兰姐讶异道：“你认识？”
“是我老同学。”
兰姐松了口气，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劝劝他吧，人家在我这借酒浇愁，他这是借酒浇命啊！”
林言点头应允，兰姐一走，他立刻轻轻摇晃着酒气冲天的青年：“颜彦，颜彦。”
这时，林默也凑上前来问：“这好像是你高中同学，他怎么了？”
林言摇头表示不知，颜彦这时睁开迷蒙的眼睛，认出了林言。
“老……老同学……来……陪……陪我喝一杯！”
颜彦已经喝的舌头打结，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栽倒。
林言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不解道：“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在这，还一个人喝那么多酒？”
颜彦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偶有联系。
和林言不同，颜彦成绩优异，考了个好大学，毕业后交了个颜值很高的女朋友，并在去年完婚，林言参加了他俩的婚礼，还随了份子钱。
婚后，颜彦备受公司器重，被派去国外发展业务。
前程似锦，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实在想象不到，还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让一个爱情事业双丰收的男人，醉生梦死成这样。
“我……我老婆……怀孕了……”
“喜事啊！几个月了？”
林言猜测，这家伙人逢喜事，该不会出来喝酒庆祝来了吧？
居然一个人喝，不叫他这个老同学，有些不厚道啊。
“九……九个多月……快到……预产期……”
愈加笃定，颜彦喝这么多酒，完全是因为太过开心，即将为人父母，他是在庆祝。
“我出……出国一年……没……没回家……”
“呃！！！！”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