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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夜自述

第三章:从军

冷雨夜自述 酒浓春入梦 2201 2022-08-20 10:38:19

  我爸爸此时已经有或两次从军的经历。他还年轻,而且家境不好,我的祖父母没有理由把他留在家里守着那几亩薄田过活。在负担如此沉重的年月,种植庄稼所剩下的些许口粮,不足以养活这样一个家庭。所以我爸爸只能离开家,到军队去服役。他虽然有他的远大志向,但最初的参军,却是和我祖父母的安排有极大的关系。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强有力的战士,不会被萨顿星球历史的滚滚尘埃所埋没。真的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更何况我爸爸是那么有见识的一个人。

  然而,不幸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

  我不是个宿命论者,但我很少相信幸运之神会光顾我和我的家庭。

  陋屋偏逢连夜雨,我的祖父在风雨飘摇中去世,一生没有享受过任何荣华富贵,或者逍遥快活的日子。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过去是,临死的时候仍然是。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像我爷爷那样勤劳朴实,有一些倔脾气的一个农民,即便到了天国,恐怕也还会继续无欲无求地做他的农民吧。有多少像他一样默默无闻的平凡的人,在这片土地上,来了又去,留下的又是什么?

  想也无用,便只有不想。

  可能,留下的是一个普通人的善心,宁可自己家人少吃一些,也要省下口粮接济蜂拥而至的难民灾民。

  我祖父是个有善心的人,我爸爸亦然。

  我爸爸回来了。如果不是祖父病故,他恐怕都不会回来。可是他这样的一种情形,对我的亲妈妈就显得有些不公平。她的丈夫常年不在她身边,她只能随公婆一同过活。

  无法可想,因为当时的女人们,有谁不是这样子?命运的安排,她摆脱不了。她嫁的是贫穷农民家庭的儿子,自己的嫁妆还要贴补家用,而爸爸又不能把精力投入到家庭当中。

  爸爸怎么能不理解妻子的苦衷?其实他也万般留恋家中其乐融融的生活呀!

  这个家虽然普通而贫困,毕竟有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的子女在膝下。若不是因为战火的烧灼和烤炙,他也不是不能定下心,选择一条安贫乐道的路继续走下去。

  可如此简单低要求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而已。

  家乡已经不复从前,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血迹斑斑。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遍野的横尸昭示着仇恨的凝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而且似乎选中了那些人,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埃立克斯·昊然。

  穿上钢铁的铠甲,他是无比勇敢顽强的战士。攥起拳头,笃定地迈出坚实的脚步,告诉上天,他知道宿命的安排,他清楚自己的任务。如果此时此地,就是需要他站出来用身体去抵挡敌人千军万马的威胁和进攻,他便责无旁贷,他便义无反顾,纵然万般艰难险阻,也在所不辞。

  因为他有我们萨顿星球勇敢者的血脉传承。

  他不敢辱此使命,所以他在内心深处一千一万遍地告诫自己,要把自己的血肉凝结而成的故事,书写在萨顿星球光荣的史册之上,以至于不朽。

  他这么想,是出于自私吗?

  可能对我的亲妈妈而言,有一点吧。男人们总是在走出家门的时候抛下一句话:要去拯救世界。

  身后的所有杂务,都会如数扔给女人。

  正因我爸爸想到这一点,他才有顾虑。怎么能在祖父刚刚去世的当口,他这个家中的顶梁柱就抛家舍业,放下日渐衰老的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儿子,自己独自踏上可能是不归的征途?

  前程漫漫,布满荆棘,不但会险象环生,而且要用鲜血去祭祀。

  他决然不怕死,但他怕连累家人受苦受罪。

  他内心的徘徊和熬煎,最终还是压制不了跳动的心脏中即将沸腾的血脉喷张。

  这就是他的宿命。一个人的生死安危,一个家庭的度日如年,和整个国家的荣辱兴衰相比,竟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家乡已经被劫掠净尽,破碎的山河已经千疮百孔,人们的尸体压得他难以喘息。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不暂且用对不起家庭来换取对得起国家的结果?

  有国才有家。国破家亡,这悲惨的景象不会为任何一个尚有爱国之心的人所接受。想到这里,他对我的祖母说出内心的想法。

  他以为祖母可能会愁眉紧锁,甚至会责怪他为什么不多替家人着想。可是他错了。像他这样注定不平凡的人,一定有一位值得被人们尊重的,不平凡的母亲。

  我祖母的无私,出乎我父亲的意料,也超乎世人的想象。

  哪个母亲不溺爱儿子,尤其是这样年轻而优秀的长子。

  我那一个字也不识的祖母,竟然是如此地深明大义。

  她让我爸爸不要为她担心,不要被家庭所累,要忠心报国,矢志不渝,百折不挠地为国为民,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祖母让我爸爸走,等于把自己儿子的安全和生命交给了未知。如果我爸爸为国捐躯,第一个被深深刺痛的人,一定是我的祖母。可是她忍受住内心的痛苦,毅然决然地鼓励我爸爸报效国家,否则就是不孝。

  有了祖母的动员和催促,我爸爸又岂能再拖延时日。

  所以,他就这样踏上一生中真正意义的爱国者的征途。

  征程漫漫,一切困厄都阻挡不了义士前进的脚步。

  老国王乌拉卡和继任者莫尼,纵然已经万劫不复,但还有一个人可以继承王位,那就是乌拉卡的第二个儿子阿贝尔。

  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三军统帅,因为他毕竟具有王室象征着权力最高峰的血脉。

  还是有很多人拥戴他,视他为正统。事实上,山河破碎之际,如果众人不团结在一个打着正宗旗号的人周围,萨顿星球会更加地千疮百孔,风雨飘摇。

  国家虽然并非王室所独占,但除了王室,还有谁能更正规地象征这个国家?

  那些四处暴动的匪徒么?

  诚然匪徒也可能由于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走上一条反叛之道,但是以他们来代表萨顿星球的现时代,显然非有识之士所想。

  我爸爸也不可能不承认王室的正宗。相反,如果王室不是这个国家的旗帜和标签,人们找不出其他更妥帖的人或事物可以取而代之。

  总之,在我爸爸的意识里,对这片热土忠诚,对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殷勤爱护,但也要忠诚于王的号令。

  如今的王室希望之光,无疑就是阿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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