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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皇《比邻星》【上】

鹿皇 北极狼Sigma 4198 2022-08-20 13:34:22

  比邻星

  ❀1❀

  和往常一样,每日黎明,沪·刍藁到东北角沙滩拥抱海风。

  沪·赤绣每当这时会被草地窸窣声惊醒,见刍藁早出门看日出去了,自己就蹦蹦跳跳到白浔河三角洲的芦苇荡会会芦苇莺,尝尝新出土甜津津脆生生的芦笋。

  芦苇荡的长剑黄了大片,都耷拉着,露出灰、熟褐、沙黄的石滩,只有芦杆子军人似的挺立,时而随风摇曳,时而在阳光下玩弄雪样的芦花。白浔河及其支流的低海拔沿岸,特别是三角洲,都有下过雪似的芦苇荡,是天然的伏击战场。

  三角洲距长蛇谷仅四百米,是为要险之地焉。

  绝鹰壁并不无鹰,只是刍藁他们为吓唬亢军而将其命名为“绝鹰”矣。其中多金雕、游隼、海鸥、海燕等海鸟,巢在岩壁上,性偏懒,直到太阳烫到屁股,他们才能从睡梦中拔出来。

  芦苇荡中,一个棕中带红的球球,翻将去,又摆过来,如同鲤鱼戏水泡于水草中,芦苇莺哨芦苇摇,花蝴蝶笑蜻蜓跳。忽的,她伸长脖颈,尾巴直立,四腿半蹲,眼中光射远方,身定格藏心慌。

  怎么了?整个画面卡住了?赤绣和鸟虫们岿然不动,连风都止住拨弄芦花的欲望,好似一齐观察着什么。

  一个黑点从海平面晃悠悠而入江口,逆流而上至三角洲,绕角而入东支流。

  这到底是什么怪东西呀?赤绣绞尽脑汁打量着眼前的怪物:“如乌龟壳,似枯树叶,好像一条背着竹林的大鱼,也仿佛海燕婶说过的——人类的船!船有大有小,里空,上有房,尾有旗,头有灯,能载人载货……这果真是一条船!我终于见到了!可是海燕婶说房子密不透风,而这个‘房子’是一支两支竹竿隔着一空两空撑着一片‘大叶子’——‘房子’里面有人!再加上船俩头一个两个——一共有三个人!不会都是亢王朝的吧?!

  等等,他们或许是侦察兵——海燕婶说他们是专门打扮成敌方、打探敌方信息、又把敌方信息传回他方的狡猾家伙。要不要打败他们、保护海阳呢?我能不能赤手空拳干掉他们呢?不行,敌我力量悬殊,我还是找大哥为妙……

  他们游进东支流了!要是再不阻止他们,我们会灭族的!所以我……不行!这很冒险!我去叫大哥……也不行,太慢了!我要不跟着他们,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应该……算是很安全吧……”

  船靠在东支流右岸,俩黑飞鱼袍佩剑的人把“竹房子”打开,拉出一个披枷带锁的怪人。

  怪人双膝跪地,任二人拖行。

  他们大摇大摆践踏芦苇荡,自赤绣随便擦过。赤绣心中小鹿乱撞,匍匐于地上,憋气,不语,装作一棕色石头,“谢天谢地,他们没有发现我!”他们走了,赤绣舒了口气想。不对,此怪人:

  身形如皮包白骨,神志似心含痛苦。

  血水占白灯笼袖,黑油没(Mò)红焰斗篷。

  绛红狼毛披头上,灰白狼色染翅膀。

  琥珀闪光盘羊角,苍玉脸色仍俊俏。

  斗牛靴乌紫透黛,马革铠甲鲜红帅。

  好个火星颜帅哥,只可惜,人太怪!

  “羊角?翅膀?海燕婶说过,此为白泽是也!白泽为子虚乌有之神兽,可是为何今日,我精神状态好端端的,却邂逅了一只白泽——不,白泽人!”

  她甚为惊讶。

  ❀2❀

  芦苇,一棵一棵地倒下。它们毕竟不是人兽,腰折了就活不成了。沪·赤绣心疼这些芦苇,它们毕竟是美的啊!它们毕竟是天然屏风啊!

  话说这俩黑衣人拖着白泽人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小树林稍微开阔,多松、杨、柏。

  指甲盖大的石子,割断白泽人膝部的每一根毛细血管,割出他双膝的道道血壑,刺入他髌骨的骨髓、拨动他的每一根神经却均无反应。暗红的淤血蠕动着,爬满血壑,渗出白裤,涂在石子上,仿佛洒下一场炮仗后的红碎沫子,铺出一条走向鬼门关的红毯。

  赤绣听着镣铐尖锐的撞击声,发现白泽人左肩上插着一支箭,心里一阵酸楚,那俩黑衣人怎么能对他这样?!为什么他们这般对待自己的同类?!

  他们仨来到小树林中央。赤绣跟着他们蹑手蹑脚也来到小树林中央。

  那俩黑衣人把生死不明的白泽人活活拎起,四只手一甩,“噗啦——”群雀惊飞起,一棵将近枯死的枣木受到重力袭击抖了两下,不一会儿尘埃尽散,白泽人倒在旁边不省人事。那俩黑衣人担心白泽人醒后逃得无影无踪,以粗铁链拴之,后自顾自地找野果吃,以为白泽人清醒还需一阵子呢!

  好家伙,真个百密一疏,黑衣人俱不在,白泽人神奇真似干旱四年的非洲肺鱼遇水——死而复生,睁开眼,睨而瞟四周,确认无人,吃力起身,膝盖生疼,底首一瞧,方知膝盖皮开肉绽,血如河流了一地,疼痛如潮涌上头,使得双腿禁不住地抖,还没扳直,身子又被铁索狠狠地拽一下,整个人狠狠地跌至枣木根上,尾椎骨被狠狠地锤至即将裂开。

  “他有点奇怪呀,”赤绣疑惑,“那俩黑衣人为什么要如此虐待他呢?他有什么错吗?只因为他跟平常人不同所以要对他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惩罚吗?他受了重伤,他没有任何力气反抗,他做不了什么,那俩黑衣人还要让他遍体鳞伤……

  那船尾的旗子是亢王朝的,完全符合海燕婶的描述。亢军无情杀戮革命者,莫非那个白泽人是——好人?革命者?”

  赤绣心里纠来绞去,缠了一会儿,小心翼翼自灌木丛中窜出,盯着白泽人。

  白泽人的视线内现一只幼年巨鹿,“巨鹿乃三大兽*矣,我命将尽又见一窈窕巨鹿,想必是吉兆也。”他打起劲,无力地震动声带:“嘿,小巨鹿!你是森林的精灵吧,可不可以帮帮我解开脖子上的枷锁啊?”

  赤绣怔,定于地,不敢动:“他太奇怪了吧!居然跟我说同一种语言!”

  白泽人闪着犹如星星之火的眸子,向赤绣发出求电:“噢,小巨鹿!你是森林的精灵啊!救救,救救我……”

  “我要不要救他?救了他会不会……”赤绣胆怯地退后了一小步。

  “小巨鹿,你可是森林的精灵啊!求你了,救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白泽人的眼里燃着焦急的火。

  “勇敢点,救他吧!他如果真的是革命者呢?”赤绣终于心动了,缓步靠近白泽人,离他只有一尺时犹豫片刻,然后弓背叼起铁索,兜转几圈,铁索啪嗒坠地,她迅速跳开,没入灌木丛中销声匿迹。

  “小巨鹿啊!回……回来……”

  “你……你还……还不得……自由……吗?”

  “还不得。我脚上有脚镣,颈上、手上还有枷锁,肩上还有一支麻醉箭!而且,我不知何处可以藏身……”

  “喀!噶!”

  他终于挣脱了枷锁,虽然是“它帮我的”,但他心中释然许多,他的耻辱落了地,他的自由招呼他。

  “我……接下来就要……拔箭!这是个大手术啊……他能受得了吗?箭能安全拔下来吗?他的血……可能会……失掉……过多……”

  “帮我拔箭吧。没事。不疼。”白泽人微笑着。

  “为……为你……拔……拔箭?!”赤绣四蹄颤抖,嘴咬住箭尾,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将其拔出。

  “嘶——”白泽人咬紧牙关,汗如雨下,暗红的血泉涌般淌出伤口,淌进赤绣的心。她忽然不想拔了,这也太痛苦了!对他,对她,都是无法消融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没……没事……继……继续……”白泽人的神经痛到麻木,仍这样安慰。

  赤绣的心脏鲜血淋漓,她闭紧眼,忽然感觉箭松动了,顺势一拔,“嚓——”血像开了闸的水库自白泽人肩上冲出,他却仍然一声不吭,只是紧咬着牙,摁住远心端。

  “终于……身体……解放了……”白泽人借助赤绣的一脊之力支吾起身,趔趔趄趄几步,复跪倒在地,再站,扶着赤绣的肩胛跌跌撞撞入森林。

  乌龟似的走了几里路,他们歇于一山麓之岩洞。

  “介绍一下,我叫卡西莫多·比邻星,卡契族。”

  “我……我叫……沪·赤绣,母……母巨鹿也。”

  “这里是何处?”

  “天鸽……天鸽座α星……巨鹿……星……海……海阳岛……乌龟石……山(顾名思义,外貌好似乌龟的石头山)。”

  “天鸽座!α星!真的?”

  “真……真的。不……不骗你。”

  “我居然在目的地耶!这座岛只有刚刚那一小片森林吗?”

  “不……不止那……片,还……有中央……一……一大片。”

  “我……可以进去吗?”他担心他会惊到里面的居民们。

  “可……可以……吧……但……但要问……问过大哥沪……刍藁才……才……才能进……进去。”

  “这里有革命组织吗?”比邻星笔锋一转。

  赤绣纠结好一会儿,他果真是革命者吗?他为什么要问我们有无革命的红旗呢?“有……大……大哥的……‘海’……‘海阳’……‘海阳党’。”她还是说了!

  “我走不动了,你进去替我向他问好吧。”

  “好……左……左边五十米……有……有小溪,右边……右边二百米……有浆……浆果。你……你好好……搁……搁这儿……待……待着哈。”

  比邻星躺下来,安心小憩片刻。

  ❀4❀

  沪·赤绣真的心里头纳闷得很,他,卡西莫多·比邻星,是好人吗?

  上卷,赤绣无意间口中吐露“海阳党”三字。海阳党是那般组织?

  一周前。

  “咣咚——咚咣——”

  以后这是海阳党之集合令!南托·紫武郑重宣布道。

  现在一起看看海阳岛各兽首领:

  鹿皇:沪·刍藁;

  狼王:南托·紫武;

  豺首领:藏·毕宗则;

  虎首领:洛文·蒲公英;

  狮首领:娄·金银杉;

  豹头子:洛斑·孟极;

  狐女王(也管猞猁):火蔷薇;

  头号猛禽:(游隼)盘江·南斗;

  羚王(也管牯牛):奎莫旗·雪绒花;

  海阳党建立之初,刍藁调查全岛各个居民是否认可“海阳党”这个名称。幸好的是,除了沪·鬃马,其他居民皆表示赞同。

  第二个早上,海阳党选拔党主。

  刍藁、紫武和狼王子南托·宇普西隆是为候选者。

  天气,因居民的情绪高涨而高涨,在场的居民们没有一个不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得像天线,天上游手好闲的小雀也花十几分钟瞧一瞧振奋兽心的结果。

  “三位向后转!不许看!”裁判戴罗指挥道。

  居民们哗啦啦流动,过了好久才安静。

  “好了——向后看吧!”

  三条队伍数量不均等地分别排在三个候选者后面。较长的一对排在紫武背后,刍藁的比紫武的差三个,宇普西隆的则寥寥无几,大抵是他性孤僻,不常与大家会面吧。

  理所当然的,南托·紫武胜任海阳党主。

  紫武并未为此狼嗥欢呼,而是抖擞身上花白的狼毛——在烈日暴晒下,他乌紫斗篷杂夹的白丝是多么明显。他站在大磐岩上,嗓音蒙上了一抹沧桑:“各位,我任狼王四十余年,如今差不多要成夕阳老头,走下坡路了。我的身体一天一天地失掉精力,战火无情,一上战场,随时都有可能牺牲。请原谅我的老去。我宣布:

  把党主之位让给沪·刍藁。”

  刍藁怔住了。

  天都不知道,海阳党——一团新生的火苗,一束冲破黑暗的微光,会扛到一位只有14岁的青春巨鹿,沪·刍藁的肩胛上。

  “我……我能行吗?这……担子很重……”

  “你可以的!我在后台做你的诸葛亮。”紫武悄悄地抛给刍藁一个眉头。

  沪·鬃马呢?他竖直耳朵就搁刍藁后面听!

  刍藁鼓起勇气,一腔热血日夜滚烫,带领全体战斗人员向松木上的野火旗宣誓:

  “海阳党于1896年10月成立!我们是星星之火,要燎遍亢王朝枯黄之原!”

  “宣誓者:海阳鹿皇沪·刍藁。”

  他双颊通红,鹿角熠熠生辉。

  【*三大兽:火星乌托邦曾经最强大的三支少数民族为卡西(Quasi)族、逸什(Ishi)族、殷余(Iyv)族,民族图腾分别为卡西狼、斗牛、巨鹿,即“三大兽”,常被各个乌托邦民族当作祥瑞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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