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黄日没期间不见光日,天幕全然是星星。
话说那俩刽子手没料到卡西莫多·比邻星——即“异羊”,就在他们身后,于是露出怕死之形嘀嘀咕咕:
“这下咋办?若回去即断头,若不回,那异羊顷刻间,我等会挨一顿暴揍!”那俩刽子手方知自己已走投无路,面如土色,心乱如麻,一身战栗,脊背发凉,自己仅是俩押犯人的刽子手,对方却是身经百战的神兽白泽!
“二弟”低头瞥曰:“诶,此般异羊,赤手空拳;我等小兵,有刽子刀!”
这个发现,使他们来了精神:“我等有武器焉,敌再多强,一样能将其置于死地!”
“噢,是吗?”比邻星不屑地反问道。倏地虹膜起火,射出两道狼似的金光,扳直身,将黑袍一抖,右手抓一团空气变作一颗脉冲星,迅速摇身一变,展开翅,变得:
浑身迸红光,羊角抹白霜。
容光焕发英姿飒,侠肝义胆不浮夸。
黑袍涂彩釉,白袖滤污垢。
持一火灼灼烈狼长杆刀,劈亿脏兮兮黑潮。
炽热的恒星火助斗杀场飞速升温,驱散黄日没的清冷,照亮渺无边际的苍穹。白浔河三角洲瞬间燃起一个大火球,那俩黑衣人的影子忽然被拉到水里头,插入无限的黑暗,随时都会被比邻星一刀两断!
“奇了!完了!迸出来了!此为‘垮去’族之灵异鬼火也!”
“什么‘垮去’?卡契族族号由不得你们玷污!”比邻星怒发冲冠,几步上前欲扯住其中一个,这一个怕烫,跳俩跳,急闪一边去,拔刽子刀欲割跑过头的比邻星之脊髓。结果刀刃半根羽毛都没割,比邻星毫不费力地手腕后转,使烈狼长杆刀一个回勾斩就将其喉咙鲜血迸溅至黑袍上。比邻星感觉后背黏糊糊的,扭头一瞧,这刽子手化成黑潮散入空中,顷刻无影踪。
另一个早拔刀相对,刀尖上火光跳跃得厉害,他的心跳得更厉害。见异羊背过身瞧“二弟”,他以为异羊放松了警惕,有机可乘何乐不为?于是悄无声息地爬上前,持刽子刀就砍,哪知在此节骨上,比邻星展翅凌空,欲找另一个刽子手,猛地右翅肌肉一缩,疼痛感隐隐袭来,急转向,持烈狼长杆刀往刽子手心脏一刺,“噗啦”地一个火山爆发,又一个天女散花,树上、地上、草上、石上尽是血,全部顷刻化作黑潮无影踪。斗杀场复干净沉寂。
不过几秒,灌木丛就爆发出热烈掌声,还时不时错杂着欢呼和赞叹:“此是为神术矣!”“厉害!”“太牛了!”“好个精彩绝杀!”
“这些只是雾化人啦!”
比邻星舒一口气,环顾四周,确认再无敌人,回到灌木丛,仍保持浑身火光的战斗状态,却歇了手席地而坐。
“怎么了?你不是斗败他们了吗?”沪·刍藁不解。
“不,不对!他……他右翅……滴……血”沪·赤绣吃惊道,欲舐其伤。
“赤绣,不行。黑潮会通过你之口鼻侵蚀你之心灵的。我会自己把翅膀上的黑潮逼出来,再让火蔷薇包扎……”话到此处,比邻星的表情突然异常痛苦,五官扭在一块抱团,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织成一片,再汇聚成一滴黄豆大的雨水坠下去,一个窝立刻在地上绽开花。他双手抓着自家裤腿,仿佛要把它抓破一般。
刍藁拉住自家妹妹。赤绣的尾巴朝天绷紧。
约莫一时辰后,比邻星若释重负地瘫在灌木丛前,一股蛆似的黑潮终于被赶出了鲜红的疤痕口子,散入天空不提。
“你还好吗?”火蔷薇从随身携带的药罐里撩出一点草药膏涂在比邻星受伤部位,比邻星不自觉“嘶——”地往左边缩。
“这很疼吧。”紫武关心道。
“是的……这是暴露在黑潮周围而流的血。黑潮特狡猾,会趁人不注意通过口鼻、血管甚至下体侵蚀心灵,潜伏期只有半小时,所以只有尽快静坐着发动神术逼出黑潮,才能避免自家心灵被黑潮侵蚀甚至吞噬。”
“所以,修炼神术才能有更大的可能性推翻亢王朝?”
“是的。也许,这是覆灭黑潮唯一最容易的办法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修炼神术?”
“是的。”
“可我们不是卡契族人啊!”
“不是只有卡契族人才有权修炼神术。其实任何人兽皆可修炼。依你们的行为来看,你们就是不一般的兽军团!玄凤的青花一定会开在海阳岛至高端的。”
大家都不懂“玄凤的青花”具体指什么,但一点无错的是,这是一句真诚的祝福,是勉励各位成员激昂向上的标语!
❀10❀
赤绣脚力虽然无资格与刍藁一比高下,但她棕中带红的天然保护色总比刍藁“花里胡哨”的靓丽三色更能与周围环境相调合。而且她行动神出鬼没,生性机敏,记忆力强,善伏,是为优秀的情报传送员。只是她天生的口吃使她组织流畅语言能力碰了个绊脚石——她短于社交。
刍藁针对赤绣的口吃,就让她先对他叙述一遍,不过尽量避开沪·鬃马——这个海阳右派大头子的搅和。
“咣咚——咚咣——”
刍藁和赤绣先咬一会儿耳朵,等人员聚齐,刍藁再发言:
亢王朝星际望远镜昨天观测到天鸽座α星巨鹿星一岛现巨大火球,经专家研究判定,此为卡契族灵异力量造之。前几日之押白泽的俩黑衣刽子手有去无回,疑似白泽已逃,俩人投降白泽或已被白泽所杀,白泽煽动当地平民百姓造反的可能性大。于是亢皇帝拨亢军“十金将”之一的夏马威统领数万士卒,欲踏平海阳岛,并将白泽缉拿归案,顺便灭掉当地起义军。两个月后即出发,当晚即到!
“很明显,‘岛’即海阳岛,‘火球’即比邻星神术爆发效果!”
“夏马威……”比邻星若有所思喃喃。
“你认识?”藏·毕宗则好奇凑过来。
比邻星略微点头:“那是我年十三时跟他打的交道。距离成立仅两个月时,亢王朝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通缉我的帖子,我察觉不妙,于是和一部分江湖兄弟陆续回卡契族现存领地——天兔座北三角群星。经过天鸽座θ星牛角星,我脚累极了,就在村酒肆里头打俩角酒*。真‘巧’啊,坐在我旁边的即为夏马威。他见我戴纳龙族(少数民族,现存于天鸽座α星巨鹿星)式遮脸的的大黑斗笠,腿脚却一个劲儿地颤抖(我当时心理素质不太好),不常也。他真似河东狮吼地大喝一声:
‘你为何人也!!!’
我心里小鹿乱撞,感觉脑子遇着晴天霹雳,整个人呆住了。他只手一掸,十块银子的大黑斗笠飞走了,他见我是为通缉犯,一鼓作更高之腔吼道:
‘我乃亢洲金将夏马威!你怕甚么?!怕牢底饭?!’
说时迟,那时快,我自桌上急蹦起,‘狼急跳窗’,后面一面莹绿色的青铜铡刀尾随我气流飞又追。当时真是太险了,我就差那么一点点被铡成两段!还好我及时落了地,耍一滑步,又是一纵上了树。只听‘呀啊——’,夏马威的军队正往酒肆后边靠!我飞,我纵,我跃,我闪,后面的青铜铡刀无事不携着冷风冲我狞笑……”
“然后呢?”
“我真走运!绕几个圈就把他们甩开了!”
“听你这么一说,夏马威身经百战矣,舞一青铜铡刀,领百万军队,经验丰富且难以应付。”火蔷薇分析。
“连比邻星都怕的亢军将……”
“恐怕搞得我们是不能赢了!”鬃马又双叒叕㕛打断刍藁的发言,又双叒叕㕛搅乱现场,又双叒叕㕛激起海阳右派的秋波:
“比邻星再威风凛凛,也斗不过一个老头!”
“好可怕的将领啊!再革命就自寻死路矣!”
“诶……投个诚,总比被夏马威虐死好些……”
“你们这些右派有没有想过?!”比邻星火冒三丈,“那是以前的我自己,固然弱矣;武力、心理素质、才略比以前还要牛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懂不懂?!更何况我是别三年的!以前与夏马威打的交道,我不战而退是有原因的;现在又与夏马威碰面了,谁胜谁败还是个未知数!”
“你,刚刚!说自己是什么官职为什么停顿了一下?难道……有猫腻在此?!”真个洗垢求瘢之鬃马!刍藁真是服了他(他不可能说服刍藁,刍藁只是心中无奈:我怎么有这样的弟弟!)。
“鬃马,莫得无礼!你给我立刻!马上!快点!退下!”紫武呲牙威胁道。
鬃马甩头而去。这家伙,不会把我们刚刚驳回的一切当耳边风了吧!
“回归主题。我记忆中他的刀法,大抵是从蛇夫座踏玛格莫传进来的。踏玛格莫刀法最大的黑点是刀把与刀刃之间连接的铁链。普通的铁链,以我之恒星火一烧即断;如果是船帆座κ星耐恒岩冶炼的铁链……”
“烧不断?”洛文·蒲公英推测。
“别说烧断它了!3万多开的恒星火反而会使之一元素化合成更坚硬的合金!此岩威力非同小可,外如青铜莹绿,内劲儿超级强!”
“那怎么撂倒他呀?”
“撂倒他,估计只能把他手里的青铜铡刀弄走再打!”
“怎么弄走啊?”居民们越问越担心。
“呃……让我想一下策略吧……”
“这就难办了。”
刍藁低头思考片刻,连炽热的恒星火都不能使耐恒岩融化,那只有击碎它的可能。可是,用什么来击碎它呢?他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1❀
又是一天。
蓝日升,海阳起。
这天早上,各个重要将领和卡西莫多·比邻星,跟着南托·紫武的“狼式军步”登上岛西南部七星岭的一座山峰。好山!但见:
海阳之岛西南有岭焉,高长,名曰七星之岭。岭中有红霞山着,海拔高达3500米,是为高耸入云也。其东南即触星之峰。其上多白雪、蓬蒿、矢车菊,其下多金玉、赤岩、狗尾、石花。红霞之溪出焉,春夏涌而秋冬枯,西南流注于海。冉坎(火乌冉坡族语言:铸剑)之水出焉,北流注于白浔河。
远看似红笠顶雪,近看是怪石嶙峋。
雾藏顶顶被风掘,日盖坡坡撑覆云。
风边吹号角边自山顶气流泄洪般冲下半山腰,众兽之毛俱结霜,种为猎户座稀有蓝绒隼的盘江·南斗更是可怜,双爪紧紧捌住藏·毕宗则的长发不敢吱声。唯比邻星披着草包芦絮的蓑衣,戴竹制的纳龙族斗笠,身子才不冻,头发亦无霜。
“昨天硬是拒绝我为你们做套蓑笠,现在你们这个狼狈样,是不是后悔没预订蓑笠啦?!”
“什么狼狈?我毛只是被风撩乱了而已!用不着你的蓑笠。”
“用不着?我是没有什么兽毛,但——洛斑·孟极,你的腿抖得有点厉害啊!”
“……”孟极闪到队伍尾巴不提。
山顶是风化的石窝子,红霞溪就发源于此,流经线路即他们登山的路径。太阳悠悠地自东南驶出海平面,驱散迷雾,平息风声,融化众兽毛之霜,往西南疾驰去。
“噢——这下暖和多了!”沪·刍藁甩了甩脖颈,“想到‘反亢’的谋略没有?”
“亢王朝将多谋士多,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一般计谋根本打不过!”
“的确,想不出新奇实用效果大的策略根本打不过亢军,更别说端亢王朝了。”比邻星翻开了血泪史,“我们还没为自己建立的新政权起名字,亢军就大举进犯,欲迁至天鸽座α星纳龙族集聚地巨鹿星,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狗’……”
“没事,没事,真正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总之接下来的仗切忌马虎。”
“我们可以到崖边俯瞰海阳岛的全貌。”紫武招呼着。
“海阳岛距离纳龙大陆很近诶!亢军为了省海运油电,可能会在大陆驻扎兵营,并从岛东北角进军!”
“他们第一个目标可能是长蛇谷,因为白浔河流经长蛇谷,其水运脉络直达海阳岛各处,意味着亢军一旦直插白浔河,就等同于一招毙了海阳中央之命!”
“长蛇谷宽度可容得下一艘大型战船。”
“如果亢军驶入白浔河,他们将会遇到一个大岔路口。亢军走哪边我们尚不知,如果两边都走呢?”
“在岔路口三角洲布下兵力呗!”
“那在绝鹰壁上设四道关卡:壹关由禽军把守,贰关由猛兽军团把守,叁关水流湍急设置尖石块以水代兵即可,肆关建碉堡由援军、谋士把守,最后在三角洲设少量兵力查漏补缺。”火蔷薇和紫武商酌一阵后决定道。
“此谋可以,就是好像忽略了什么……”刍藁纳闷着,跟着队伍回到中央森林修炼神术不提。
【*(比邻星)打两角酒:可汗很无奈,地球人都说未成年人不许饮酒,但是原神话就是这样!!!呃……改成“茶”有损人物形象,不改也违理。算了,怎么地就怎么地吧,你们不当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