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适应好生活,已经是两天后了。
周三晚,好几天没有再做噩梦的卡伦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还是回到了那个噩梦当中,不免有些崩溃。
他决定得探明,不然总是被动陷入噩梦,太折磨了!
“这还是梦吗?思维这么清晰,还有这种感知,说是穿越了我都信!”他低声吐槽,为自己稍稍缓解恐惧感
细细感受着周围刺骨的冷意与浓稠的黑暗,卡伦绷紧身子,小心地扬起地上的亮光粉尘。
淡淡的光亮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没有那么压抑了。
但是当看到自己浑身一丝不挂,凉意从下面直直传来,他就很郁闷。
即便前几次都是这样赤果果,但是先前光顾着抗拒恐惧而忽视了,如今才算是真的反应过来,十分奇怪。
“好在没有陌生人在场,不然自己残存的自尊心都要没了,虽然最近感觉自己越来越无感了。”
“我得搞清楚这里到底是哪儿?既然能够穿越,那么再古怪点也没什么……一个真实的噩梦世界?”
他仔细观察四周,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碎石块,粘稠的或暗绿、或黝黑的液体,以及满地的粉尘……原先的古怪触手不见了。
再抬头望向天空,如牢笼般的漆黑墨空缓缓挤压,让人感觉极为难受。
扒拉了几下石块和粘液,除了冰冷和恶心,确实没发现什么神异之处。
他开始往远处赶,往淡薄的黑暗处赶去。
那里有些朦胧,像是被包裹在浓稠黑暗中的灯塔,引人注目,催人回归。
“那里或许是这片古怪世界的解密地,得试试能够去那不……”
“这种粉尘有意思,散发光亮,不过除了能亮光,跟普通沙尘一样,就是更细腻些。
随着抛洒,在空中飘落时散发亮光。如果在地面就能发亮就好了,这里实在太黑了。
对了,黑影,这里有拿着腐朽剑的焦黑人影,小心别被枭首了,我还没探索完成!”
卡伦思索着,尽量让自己不要堕落在这片黑暗之地。他一边用赤裸的脚轻踢光尘,一边往似有微光的黑暗深处赶去。
越往里走,碎石废墟愈厚重,巨大的石块与细碎的石子交叠一起,脚下的地面变得凹凸和难走,像是行走在陡峭的山地一样。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粉尘躲在石缝中,已经不能轻易用脚扬起。
黑暗更为沉重了。
‘到处都是石块,已经无法单纯用腿扬起微尘了,好在提前抓取了一点光尘,可以当做前路的探明灯。
希望那片我所猜测的解密地不要太远,还有不要再遇见什么古怪的东西……’
突然,
在一堆巨石废墟围起的坑洞当中,卡伦发现了一团更为浓重的黑影,成人般大小。
‘那是什么?不会是当初砍掉我脑袋的怪物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心趴伏在碎石之间,借助单薄微光,他发现那个黑影并没有行动。
“难道有什么触发机制?当初我好像有些剧烈运动了,声音还是什么?”
他缓缓后退,准备绕开。
哗啦~
脚滑,不小心踏落几块石块,摩擦碰撞声在这处寂静黑暗的地方极为刺耳。
“完蛋……嗯?”
卡伦正准备接受被斩杀的命运,但是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并未到来,甚至随着石子停止碰撞,周围更为沉寂无声了。
那个黑影并没有攻击他,连反应都没有。
“难道不是声音,或者说,这具黑影不会动,还是说在休息,在睡觉?”他猜测道。
对于在这片噩梦世界唯一见到的可以活动的人型黑影,他了解实在不多。
乱石铺满一地,地上的扬尘极少飞舞,此处区域黑魆魆一片。
好在卡伦早有预料,右手攥着一把粉尘。
粉尘从指隙流出,在他身旁亮起淡淡的光芒,犹如萦绕在黑色火炬旁的荧光小虫。
他左指轻捏起一小点,小心挥向前方,照亮前路,也照亮了憧憧的黑影。
‘在动!’
咻!
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上次死亡前所听到的细微脚步,微弱、轻巧,犹如踏着死亡之风而来的恶魔。
卡伦的心脏剧烈跳动,在余烬跳动的微光中,他再次向模糊的前方投向强装镇定的目光——黑影不知何时远去,不见踪影!
噗!
腐朽长剑由后方探入,从胸口钻出,宛如初生的春笋,迅速、坚定,疼痛比想象中来得更慢,他更多的是突的惊惧引起浑身痉挛。
这次是后背突袭!
“是光!”视野恍惚中,卡伦蓦然猜想道。
“光,是光!”
卡伦猛地坐起,嘴中细细碎念,木床嘎吱晃响,给予莫名回应。
他猛地眨巴眼睛,从噩梦惊悚余味中脱离,恢复理智。
转过头,望向窗外,黢黑一片。
打开台灯,再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三点二十六分,这么早……那里到底是哪里……那个古怪的黑影……”
他有些崩溃和肯定,梦境并不单纯,重复连续、清晰无比,充斥着腐朽和恐惧,简直是邪神的后花园
但是现在并没有探查的办法,再加上刚刚被杀,还得好几天才能重新梦到,所以赶快清空焦虑要好。
‘明天还要上学,还得跟亚基诺做事……’
宽慰好自己后,卡伦正准备来个回笼觉,身体扭动,他感觉胸口有些刺痛。
拉开衣服,台灯明黄光亮下,胸口处明显看得到有一丝伤痕,大小正与黑影怪捅出的伤口一般大,只是原先是血淋淋的贯刺伤,如今却是淡淡的红色痕迹,像是被刮出来的一般。
心底涌现出一丝可怕的猜测,但还不足。
卡伦放下衣服,缓缓摸向后背,后背果然也有一块地方稍稍刺痛,正与胸前的伤口对应。
虽然无法查看,但毫无疑问……那里也应该有道淡淡伤痕!
“这是!不会……不会吧!难道噩梦中被杀的伤口还会反映到现实身体上?
上次怎么没有?第一次死的时候还是被贯穿和枭首,没有奇异之处……第二次在那边死,难道跟次数有关系?是了,或许是次数原因,就像游戏中的重生次数!
该死的,难道我还能被噩梦杀死……绝不可能!”
他已经十分确定了,毕竟那个梦已经够诡异了,再出现这个,也不奇怪。
只是,情况更糟了!
‘如果有死亡次数限制,那下次可能伤口反映更多,也许不会立马死,但一直下去,难免不会让伤口愈加真实,直到——真的死去!’
卡伦感觉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直上冲,紧接着就是脑袋一阵跳动,血液疯一般涌上头颅。
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清晰袭来,毫无睡意。
他不是原来的卡伦,对于生的追求和未来的期许都很浓烈。
裹着床边的外套,卡伦倚靠着床板一路到天亮……
……
……
卡伦带着更为浓重的黑眼圈起来用餐,这让原本准备训斥他的法鲁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长长叹气,似乎认定先前卡伦的变化只是一时兴起。
法鲁克已经在心中定好了,不管卡伦愿不愿意,高中毕业后都得跟着他去工厂,不然以后只能流浪了!
姐弟俩先后出门,塔丽亚望着精神恍惚的卡伦,稍稍蹙眉,“你怎么了,昨晚上不会又偷偷溜出去了吧。
现在还是以学习为重,玩乐的话,以后有的是……”
“闭嘴,你真以为自己是谁?!”卡伦不耐烦地盯着塔丽亚,眼睛泛红,看上去极为疲惫、暴戾!
他早就受够被人误会!即便他也讨厌原生性格的自己,但是卡伦到如今的地步根本不能说是他一个人的错。
校园包力、旁人无视,以及家人一味地认为是个人不够努力。在那个贵族学校,原生卡伦小心翼翼,但仍逃不过堕落贵族的魔掌。
再加上噩梦侵袭,诡异的伤痕,各种威胁感、恐惧感,一直萦绕着、纠缠着。
要不是蓝星记忆复苏,原本的卡伦早就决定在七月八号的生日当天选择自我了结,哪里能站在这,受人指责!
卡伦可以说是死了,他不是卡伦,他也确实不算卡伦!
塔丽亚身体略一颤,眼眸泛起水雾,她还是头一回被这样怒吼,还是被自己一直认为自甘堕落的弟弟。
“我……我也是为你……”
“滚!要是再敢说这种话,别怪我不客气!”卡伦面容冷峻,双手紧握,居高临下地缓缓贴近,焦灼的热气喷涌到塔丽亚单薄的衬衫上,让她身体愈发颤抖。
他似乎下一刻就会动手,塔丽亚赶紧闭上了嘴,不时后退。
“对……对不起……”塔丽亚俏丽的小脸充斥慌乱,她才发现自己的弟弟原来可以如此可怕。
卡伦眉头紧皱,深深看了这一世的姐姐一眼,随后暂停前压。
没有多做什么,也没有多加解释,远离她,去到更近的路边。
笃笃~
车来了。
紧张的氛围变得和缓。
卡伦又是率先上了车,去到车尾窗边坐好。
过了一会,塔丽亚也缓缓登上了车,面色凌乱,两颊晕红,像极了快要爆炸的西红柿。
“怎么了么?塔丽亚。”看着今天状态明显不对劲的好友,金妮挽过她,轻声询问。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热,赶车时小跑了一阵。”塔丽亚扯谎道。
她稍稍偏过头,望向后方,卡伦只是跟往常一样,面色平静地望向窗外,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金妮知道塔丽亚绝对不是因为炎热而如此,但是她不愿意解释,那就无需多问。
“确实是的,连暑假都要上学,这里的高中太严了,也太热了。”
她扇动小手,为塔丽亚消消暑,随后又问道:
“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呢?我们也认识半年了,也该深入了解了吧。”
“唔……下次吧,下次一定。”塔丽亚反应过来,尴尬回了一句。
“又是下次啊……”
……
在细细交谈中,塔丽亚终于脱离了原先的状态,两人平和地往学校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