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也不知道杨金宝是小心眼还是太过自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有关。
但他也没那个胆子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工位，来到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白薇仪就招呼吴凡就着椅子坐下，还亲切地为吴凡倒了一杯开水，吴凡有些受宠若惊，抬头悄悄偷看了一眼白薇仪，差点鼻血没留下来。
只见白薇仪站在办公桌另一端，弯腰整理手里的一份文件，这一弯腰，那蕾丝花边包裹着的妙曼傲人的曲线就暴露在了吴凡眼前。古人说最为欢畅的季节就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而女性最为诱人的时候也正是这犹抱琵琶半遮面充满朦胧气息的时刻。
吴凡几十年和尚，哪受得了这种诱惑，一张老脸臊地通红，连忙把头撇向一旁的饮水机。
白薇仪整理好文件，朝着吴凡歉意地笑了笑，随后便优雅地坐在了她那张宽厚舒适的老板椅上，对着吴凡道：“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你工作，或许我们之后工作中会彼此渐渐熟悉，但我今天看到一份你们的业绩指标，这曲线十分奇怪，便想叫你过来问问你，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吴凡连忙正襟危坐地道：“白部长，您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白薇仪应付一声，心中却大摇其头：“自己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年轻人和一个一线的销售员联系在一起。在她求学的那个国度，销售是一份竞争激烈且充满挑战的工作，那些成为精英销售员无一不是充满朝气，飞扬自信。不谈这些，至少能把自己拾缀地像个人样，但眼前这个青年，姑且说是青年吧，却低垂着头，双手的手指不断翻绞，一头长发已经遮到了鼻梁，使人看不到真切面目。”
如果这人和自己有交情或许会提醒他一番，不过现在毕竟还是陌生人。尊重别人的世界观，理解别人的人生观，不去横评别人的道德观。这便是白薇仪的做人准则，也让她省去了这个世界上80%的烦恼，并为她节约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白薇仪铺开业绩指标，对着吴凡道：“吴销售，这份业绩指标曲线十分奇怪，在公司的销售部中，你的前期拓展客户的成绩是最好的，成功率几乎达到了50%，这哪怕是在最顶尖的销售精英上，也是一份极其耀眼的成绩。可是后期愿意与你续约的客户却不足5%，这就不符合常理了。拓展和续约就像是人身上手足的关系。既然客户前期已经认同了你，就表示认同了公司的产品，不知道为什么后期却不愿和你签订续约合同。”
吴凡心中怒骂道：“还不是那该死的杨胖子搞的鬼！”可嘴上却道：“因为我是个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一些客户前期答应适用我们公司的产品后，我就不在上心，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你在撒谎！”白薇仪眼睛直视吴凡，但吴凡慌乱的双眼被厚厚的刘海遮挡住了，吴凡确信白薇仪不可能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到异样。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欺骗领导，我刚才说的全是真话，没一句假话。”
白薇仪语气冰冷了起来，道：“你刚才在电脑屏幕上玩的游戏是叫《经典数独》吧，它是X科技公司独家研发的一款益智型小游戏，它分为五大关卡，而每个关卡都会生成28副数独图，这28副图都是由AI生成，网上绝无教程。而解密28副数独图之后，才能解锁下一个大关卡。而你刚才电脑屏幕上已经通关到5-20，只差八副图就能通关整个游戏。”
吴凡有些好笑道：“我的大领导，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网上能通关五大关卡的人比比皆是，有人一天之内就能全部解锁，这只能说明这些人还有些小聪明。。”
“不对。”白薇仪望着吴凡，喃喃道：“若是没有毅力恒心的人，是绝对不会玩这种枯燥的游戏的。而且除了数独之外，你办公室上放着的那个背包是凤凰牌的吧。”
吴凡有些惊讶白薇仪的洞察力如此敏锐，刚才的惊鸿一瞥，竟然把这种旁枝末节都算不上的细节记在了脑海之中，实在让吴凡有些刮目相看。看来这海龟美女确实不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倒是有几番真功夫傍身的。
吴凡回道：“是凤凰牌的，怎么领导您也认识这个牌子。”
白薇仪眼神有些恍惚：“当年我们国家的自主产业并不发达，能制造这种带拉链跨肩包的只有凤凰牌一家，而这家企业早就在八年前因为经营不善而宣告破产了。而如今的盗版商只会仿制更为受年轻人爱戴的克耐，飞人等时兴牌子，绝不会山寨一个八年前已经被时代洪流淘汰的牌子。”
“而且你那跨肩包的帆布已经泛白，显然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清洗，而且肩带处有许多磨损的痕迹。说明你已经用过很多年。你虽然业绩不好，但公司给你发的薪水也足够你购买一个新的跨肩包了。你不更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是一个恋旧怀旧的人，一个怀旧念旧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只愿意对客服报以三分钟热度服务态度的人！”
吴凡还能说啥，这个女人太过可怕了，细致入微的观察简直让吴凡想到了阿加大妈笔下那位性格乖张狷介的大侦探波洛密。自己在她面前就好似一个破开茧子的蚕宝宝，正被她一根根细丝抽离抽丝剥茧地把自己分解。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并不比受到杨金宝欺辱好受多少，吴凡想要逃走。
白薇仪美目眼波流转，望向吴凡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有人窃取了你的胜利果实吧。也许是你谈成之后不给你让利的权限，客户看到更为低价的报价单后，果断抛弃了你。”
吴凡闭上了眼镜，白薇仪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他不能说出来真相，至少现在不能说出来，他需要这份工作，需要吃饭生活，他不想成为两个领导权利斗争之间的牺牲品。
吴凡朝着白薇仪据了一个躬，深深道：“领导，感谢您对我们这些基层员工的关心。但问题真的出在我自己身上，我的业绩不好，和公司其他人无关。”
白薇仪见吴凡还是死鸭子嘴硬，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气的跺了跺秀足，高跟鞋跟踏在明亮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吴凡，我可以再给你机会，你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问题就早些来告诉我。”白薇仪还是有些不死心，对着吴凡离去的背影说道。
杨金宝躲在窗外，被一下子出来的吴凡撞了个正着，杨金宝看着吴凡的眼神居然有了一丝赞赏之色，那目光好像在说：“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吴凡却好似吃到了苍蝇一般地恶心，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回到工位上去了。
杨金宝嘀咕：“这臭小子真是个贱骨头，只能骂不能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