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两道利爪死死地抓住了程野的脖子,强大的冲击力连同二人一起滑过地面数米。
剧烈的疼痛差点让程野昏迷,恐怖扭曲的嘴脸令他惊恐万分,但为了计划他还不能放弃。
就在这期间,米涅德温身上的咒痕涌现出黑暗的力量,迅速聚集在后方,化为了两道邪恶的灵魂。
一道飞向后方,到达了处在地上的巨大棺材。
一道飞扑向二人,诡异的力量将二人紧紧包围在一起,黑暗的世界里二人无法动弹。
接着异变发生,巨大的棺材打开了棺门,释放出血雾重重,份量大到足够包裹全场。
棺材拼命流出猩红的血液,并且越来越多,传播地越来越快。
血色的地面露出建筑的支架,肉色的空间一瞬之间竟然完成了。
“血液魔馆,血族的城堡,怎么可能!”
血族的城堡兼据点的血液魔馆,是血族的栖息地。狼人族为了斩草除根,千年时间里一直寻找着血族的据点以消灭,可每次都无功而返。
其中欧米加就有几次见到血液魔馆,它会诡异地消失和出现,造成巨大的麻烦。
而今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血族的据点摸不清楚了,因为血族女王背着的巨大棺材就是血族存在的据点!
发现不对的欧米加震惊万分,他连忙跑到兄弟身边,紧急下令:
“快逃出这片区域,不然我们都要被感染的!”
此话一出,众人惊骇,无不撒开腿子拼命跑路。
而在血魔城堡构筑的过程中,程野与米涅德温被包裹着的血球,牵引着进入了巨大棺材看似黑洞洞的里面……
……
…………
血肉组成的红色地面,血液流动的规律性红光。由血肉组成的巢穴,周围布满了血族的卵,生长在被血管包围的地面,发出恶魔的光芒。
二人同时进入了血液魔馆,血族女王似乎得到了部分修复,她挣扎着从被程野压着的身体上站了起来。
可依然血流不止,艾莲娜的圣钉将她的身体搞的一塌糊涂,失去了自身原有的恢复力和魔力,灵力也十分稀少,超负荷的运转后,已接近破碎的边缘。
“呵呵呵,呵呵呵呵~”
血族女王突然笑了,她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虚弱痛苦的程野面前,用最后一丝力量抓起了他的咽喉。
“唔,唔呜!”
程野想挣扎,却无法打开那钢铁般的利爪,狰狞得没有人形的魔鬼,发出了狂笑:
“杰罗特,我终于把你拖到地狱里来了~你可知道千年前因为你,我染上了无法忘却你的怪病。”
唯一还有辨识度的,只有米涅德温的声音。
“直至今日,无数个日夜,你的存在如同挥之不去梦魇折磨着我的心!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曾经你对我的族人所做的丧心病狂之事,我就会想到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啊啊,是的,我活了下来,逃过了无数追杀,忍受世间无数人的谩骂嘲讽,只为了活着延续种族的火种,以及迎来把你碎尸万段的一天!”
“而且,我们还没有结束,塔伊幕已经前往银月山内,他会将混乱和绝望的血之花种子洒满这片大陆,到时候你们全是我们的奴隶!”
“……!”程野想起了欧克斯的一个抱怨,欧米加为了杀死米涅德温出动了全体狼人族战士,他们原本守护的银月山圣地无人看守,有可能会被敌人偷袭一事。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胜过了死亡,我还能活着也是因为你一定还活着!终于让我见到你了,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癫疯的米涅德温,此刻已经化为了仇恨集合体,血液魔馆蠢蠢欲动,周围空间中无数血液的触手和刚化形的血魔入丧尸般走了过来。
无数鲜血,猩红的记忆被米涅德温强制输入程野的脑海,米涅德温的灵魂想要把程野吞噬殆尽。窒息般的血海几乎要把他的意识沉没入无底深渊,接受永世的折磨。
但程野反其道而行之,他要的就是这个了解她内心的时刻。动用能力构造灵魂之桥。
程野脑海中迅速闪过,有关米涅德温的过往的种种:
血夜屠杀,黑夜极光。
族人燃灭,绝望出逃。
身形羸弱,四处逃窜。
生存之血,为生屠戮。
火种繁衍,敌人入侵。
辗转多地,灾祸连连。
生死存殁,血池轮回……
经历世间生死千百载,踏遍自然河山数十余。
为种族存亡尽心尽力,为仇敌之心竭尽所能。
这就米涅德温的一生,被永无止境的仇恨和种族延续到责任所束缚,悲惨而又令人叹息的一生。
不对,这不是真相!
程野感到不对劲,内心冥冥之中让他怀疑米涅德温坚持到现在的真正原因。
程野再次前往灵魂深处,他无视米涅德温的狂暴侵蚀,反而将计就计直接与之对冲,而在漫无边际的灵魂边缘,他终于找到了一块明显的裂痕。
动用灵力,程野抓住了裂痕边缘,并开始猛烈撕扯,结果时空震荡,扭曲的异力想要将程野拉开。
“可恶,就是这个吧,该死的操控者!”
程野不怒反笑,这明显的反应就可以证明背后的未知因素。
他再次动用灵力,飞向裂痕开始拼命撕扯。
“啊啊啊啊——”
血红色的魔力顿时挤满了两人的灵魂通道,来自两个极端的抵抗力似乎要把程野拒之门外,但就在这一瞬间,程野舍弃掉部分灵魂体称为燃料,自身强行飞跃进入裂痕之中。
就在那里,他看到了血夜屠杀之前米涅德温的部分回忆。
无数过往杂糅的扭曲回忆,令程野实在分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最终能够清晰呈现的图像里——是一个貌美的贵妇人,黑影般的手中拿着象征诅咒的心法石,旁边是躺着的少女……
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重构法则!”
程野再次施展神通,将自身灵力于灵魂世界中真正的能力爆发,清洗了米涅德温污浊不堪的灵魂,重新构造了她破碎的世界框架。
那是,让她重塑自我、直面真相的白色极光!
与上次修复莉泽萝特的经历如出一辙,让程野不禁苦笑——不愧是先前就有关系的姐妹?连所遭受的痛苦都这么像……
可惜,这次没有打破米涅德温的血红心法石,她的诅咒还存在,但是意识已经清醒了。
灵魂通道中断,两人重新回到血液魔馆,被斥力反弹的二人倒下地上。
一边的米涅德温已经恢复大半,缠绕在身上的恶魔咒文蜷缩变小,恢复了往日美艳的血族女王——尽管还是以少女的形象存在。
她身上因圣钉造成的伤痕已经愈合,但是被打上的魔器圣钉还是没法拔出,因为一旦拔出就会造成二次伤害。
另一边超度使用自身灵力的程野,趴在地上倒地不起,灵力的枯竭感再一次使他感受到生与死的界限,连着刚才记忆输入过多的副作用,程野头晕眼花、身体虚弱。
“自己不要拔出圣钉,不然它还会造成伤害的。”
“你是,杰罗特?不对,你是叫做程野的……”
米涅德温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身躯,记忆的错乱令她疼痛地跪了下来,淡粉色的头发拼命摇摆,实在不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米涅德温!相信我,是我把你救活了过来,要是你打心底不信任我的话,我的力量就会把你的灵魂湮灭掉!”
程野重构法则能力后维持的条件之一是另外一个人要从灵魂深处信任程野,就是要保持着与程野的灵魂联系而不中断。要是米涅德温不信任程野的话,灵魂联系中断,她的灵魂世界就会自行灭亡。
“你……不是杰罗特?唔…”依旧震惊的米涅德温依然不信,但她一有不信任程野的想法她的灵魂就会感到痛苦。
“我TM早说了我不是别人!这下我又要帮人擦屁股了,还有你看看,那些血魔真的服从你吗?快给我注意到啊!”
说着,旁边聚集起来的血魔身形晃荡,如鬼魅般发起了血刃横扫的攻击。
米涅德温在看到血魔对身为血族女王的自己如此富有攻击性,马上反应到这个血液魔馆不再由自己控制了。
她长出亮出血钢爪,三下五除二地如屠杀般解决了无礼的血魔。
处决完后,米涅德温快步站在了程野的前面。
“程野……我刚才看到的是,真相吗?”
“我也不知道,你的记忆乱哄哄的。总之扶我起来,前面应该还有路,估计这座魔馆的主人就在等着我们了。”
“可恶,我是被利用了么。”
沮丧的米涅德温,完全失去了身为一族王者的傲性,甚至丢失了怒火,只剩下无尽的自我怀疑。
“……”乱糟糟的粉色头发,戴歪了的黑色王冠,破烂到足以窥见肉体的看着如此不成模样的女王,在得知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被别人控制的结果后,禁不住崩溃下来。
“连这点也跟莉泽萝特一样,自暴自弃的样子。”
程野不顾身体内伤,强硬地站了起来。
“米涅德温,我不会对你过往的经历评头论足,我也不会在意之前你对我的士兵做了什么。但你现在是被我所救,你就应该听从我的命令。”
“该死的、自大的男人,我堂堂血族的女王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人类所束缚!呜——”
然而这句气话刚说出口,米涅德温就被灵魂撕裂的痛苦压得喘不过气。
“哎,何苦呢?就因为我长着这么一张脸?就因为我杀死你们血族的力量与杰罗特同源?可你别忘了,我救你的力量也是这个。”
“我为什么要你救……我本来就想求得一死,可是我根本死不掉!血族的宿命就是如此,更何况我是血族女王!够了,我已经受够了……”
看过米涅德温千年所承受之苦的程野,怎么可能不会对她的苦难感同身受,但正因如此,便如同先前的莉泽萝特一样,这样死去实在是令人悲哀。
“……”逐渐被血色笼罩的环境,令程野感觉到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不然他也会被魔力污染致死。
可是眼前的米涅德温全然丧失了生之希望,无论是复仇的欲望、种族延续的未来、还是对幕后黑手的仇恨,都没有她求死之心的强烈。
坐在地上毫无反应,像是在沉思或是在放弃一切的米涅德温,如同死尸般麻木。
所以,到底该怎么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